《夜梧桐》棠城

5、第五章 神经病

　　点点已经离开几个月，我渐渐适应宿舍只有我和叶子了。叶子和她偶尔还有联系，但叶子说她总是很忙的样子，每次都聊不上几句。
　　聊不上几句也好，我更放心些。
　　点点的确做到了，她什么都没跟叶子透露，事实上，她为了不显得突兀，正在渐渐断开和我们的联系。
　　我很感激她，对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我也感到很抱歉。
　　尽管我的初衷只是给她一点压力让她出国，但不可否认，这对她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
　　今天，是她的生日。
　　以往我们会一起庆祝，但今年只有我和叶子了。叶子看着点点空掉的床位感慨，她性格这么内向，不知道在国外能不能适应。
　　我沉默。
　　叶子也沉默。
　　突然，她双手一拍，说：“走，我们出去好好吃一顿吧。”
　　还是那家我不怎么喜欢的川菜馆，但叶子似乎偏爱它，再次选择了那里。吃饭过程中，上一道菜她就拍一张照，拍完了菜又拉着我要自拍，说要把照片发英国去，让点点羡慕嫉妒恨。
　　我躲闪再三，又借口不喜欢照相，才躲过了她的镜头。
　　叶子简直沉浸在了照相的乐趣中，我觉得饭桌上少了点什么，想点几瓶啤酒。叶子一下子打了鸡血一样，怂恿我说：“你最近是在练酒量么？啤酒有什么意思，白酒才够味儿呢！”
　　我想了想，让服务生改上白酒，叶子连忙道：“我开玩笑的，你这样的小朋友喝喝啤酒就差不多了。”
　　我觉得深深地被鄙视了，于是非常坚定地点了白酒。
　　最后，很自然地，我喝醉了。
　　我总算理解叶子喝醉的感受了，头痛，恶心，难受得恨不得死过去。
　　叶子没办法把我背回宿舍，而且上次她喝醉已经给宿管老师留下了深刻印象，于是，我第二天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醒来的。
　　旁边躺着叶子，睡相不是很好。
　　我把她搭在我肚子上的腿移开，小心地下床，到卫生间洗了把脸，人也清醒了很多。回来的时候，叶子还在睡。
　　我以为她带我来了宾馆，但看室内的装修摆设又不像，更像是一个年轻人的卧室。
　　我轻声开门走出去，看到睡在客厅沙发上的卫杰，立刻明白过来这里是他家。
　　床边的袋子里有我的干净衣服，叶子应该是昨晚还回了趟宿舍取衣服，我干脆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他们两个还没醒。
　　尽管头还晕乎乎的，我还是决定为昨天照顾我累坏了的两人做早饭。
　　锅里煮着稀饭，我又热了煎锅准备做鸡蛋饼，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卫杰醒了，“不用这么麻烦，等叶子醒了我们去外面吃。”
　　卫杰的冰箱里有很多食材，看得出他常在家做饭，或许他是不喜欢我在他家做饭。
　　我一边调鸡蛋糊，一边说没关系，一会儿就做好了。
　　他盯了我一会儿，冷冷地说：“随便你。”
　　我叫住他，趁叶子还没醒，问他：“卫杰，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为什么？”他的眼神并不友善，反问我：“你知道你昨晚喝醉了都说了些什么吗？”
　　昨晚发生了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我心虚地问：“我说了什么？”
　　或许是我紧张的样子逗乐了他，他笑了，“昨晚我背你回来的，你倒没说太多，只是一直在我耳边说，‘对不起，点点，对不起，点点’，叶子说你是自责没去赴约害点点被偷拍，可我不信。”
　　他隔着餐桌面对我，把手撑在桌子上，“杨筱语，你究竟哪里对不起她了？”
　　我转身背对着他，把调好的鸡蛋糊倒进锅里开始煎饼。
　　“叶子说是薇薇拍的照片，可薇薇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卫杰的暴脾气果然很快藏不住了，快步走到我面前，把我从锅边扯开，问我，“是你干的对不对？”
　　我把食指放在嘴边示意他小声点，再指指叶子睡觉的房间，果然，他的气势瞬间就被压低了。
　　为了防止鸡蛋煎饼变成鸡蛋焦饼，我关了火，心平气和地说：“就算不是薇薇拍的，也有可能是别人。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偏见？”
　　“这不是偏见，还记得你和叶子第一次去‘海盗船’那天吗？”他对我又气愤又冷漠，结果呈现出来的是一种很诡异的情绪，“那天是方子带你们去的酒吧，你在他酒里放了什么？”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方子就是那天带我们去酒吧的学长，我一直以为当时没人注意，没想到竟然被卫杰发现了。
　　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卫杰逼上前：“不用惊讶，酒吧里这种事常有，所以我安排的盯梢人眼力都很好。有人告诉我你在方子的酒里加了东西，我过去和他打招呼的时候，他就急着往厕所跑了。”
　　关于这件事被发现，我只是觉得惊讶，很快，我又恢复了直气壮，“我只是看他对叶子死缠烂打，为了帮叶子，就在他酒里加了点强效减肥药，只不过剂量偏大而已。那药很多女生都吃的，叶子也吃过，不信你问她，又吃不死人。”
　　卫杰冷哼一声，讽刺地说：“我知道你善于狡辩，我当然说不过你，乖乖女。”
　　我双手叉腰，做出生气的样子说：“那顶多只能算个恶作剧，你因为这样就对我有偏见，不好吧？！”
　　卫杰反问道：“既然是恶作剧，为什么你没有告诉叶子，还要假惺惺地关心方子是不是吃坏了东西。叶子到现在都还以为你是个快要绝种的乖乖女，你是不是挺得意的？”
　　“下减肥药这种小事，我觉得没必要和叶子解释，你怎么能这样冤枉我？”我低下头，伤心地说，“别人怎么看我不要紧，但我希望你不要误会，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卫杰一直很迟钝，似乎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迟疑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我抬头，牢牢盯着他的双眼。
　　他好像也没想到我这么直接，顿时有些慌张，眉头一皱凶道：“神经病！”
　　我刚想说话，卧室房间的门开了，叶子睡意朦胧的声音响起。
　　“卫杰！饿死了，有吃的么？！”
　　趁叶子正在揉眼睛，卫杰很自然地站开，和我拉开一段距离，对叶子说：“醒了啊，洗把脸，一会儿我们出去吃。”
　　我把煎锅重新放回去，打开火，说：“出去吃多麻烦，稀饭已经煮好了，等我煎个鸡蛋饼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