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救世主的人》郑古

8、⑧

　　那个人，朕一见过。
　　好几次路过小巷洞，都看到这个男人在施暴，对女人。
　　那些女人不是干正经工作的，这一条街的人都心知肚明。
　　每天晚上，天色稍暗，小小的房间，玻璃门，里面有黄色的昏暗的光，她们摆着花枝招展的姿势。
　　没有男人是不偷腥的。那些婆娘们管不住男人，找女人撒火，当街揪头发扯耳朵的，朕一也见过好几次了。
　　这些个女人，不仅被婆娘们打，遇上脾气不好或者有虐癖的主顾，也是少不了一顿暴打的。
　　这个梳着大背头，油光瓦亮的脸，这个男人，是有虐癖的。
　　干完那档子事，就会对女人拳打脚踢。他，从中获取不一样的快、感。
　　是个败类。
　　没本事赚钱，靠老婆养着，在外面人模狗样的，在家关起门，打老婆，在外嫖、女人，打女人。
　　也是个好面子的人。
　　朕一观察了好一会儿，将目光落在他头上那油亮亮的头发上。

　　有一天，王亮打了老婆发了一通气后，到外面闲逛。
　　拐角处，听到两个女人在说话，拉拉扯扯的。
　　王亮心思一起，躲到旁边偷听。
　　原来是在说脱发的事情。那个胖女人隔壁李老头子家的。胖女人在和那个又瘦又老的女人讲价钱。胖女人从生完孩子后，越来越胖，头发越掉越多，中间都快秃一块儿了。从老女人那里得了个方子，才几天，头发就长出来了。
　　王亮合计了一番，老李家的，头发好像真的长出来了。她们手中拿的那个小瓶子，装的说是洗头发的，几天就可以见成效。他要是用了，几天看不到效果也吃不了亏。不过，王亮眼珠子一转。他也是有面子的人，虽然地中海后头发上一坨是假发，但每天打理地漂漂亮亮的，别人看着也没嚼舌根。他要是问一个老女人讨方子，可不得被笑死。
　　看着两人终于讲好了价钱分开。王亮跟上了老李家的，左右看看没人，迅速地从敞开的包里面拎出来一个小瓶，转头就躲起来，再看一眼老李家的胖女人。还无知无觉地走着。

　　这个小瓶子里装的不知道是啥，用来洗头很方便，这才三四天，王亮往头上一摸，长出来了新毛，硬茬茬地扎手，头上总是洗不干净的头皮屑也没了。真棒。
　　心情很好的王亮准备出去混一圈，听到老李家的哭丧，说是大几百买的东西路上给丢了。这东西没得卖，只能找老女人要，价钱一次比一次高。
　　王亮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路过，心里更是得意。

　　五六天后，王亮发现自己的胸变得大了一些。肯定是心情好，吃得多，壮了。王亮不在意。
　　七八天后，胸还是又大了点，王亮依旧不在意，男人嘛，胖点，总是有胸的，他这么胖，有点胸，正常。
　　又过了五六天，王亮挠挠头，头上长出来小细毛了，再过一个月，就可以长得和其它头发一样长了。可是，这胸，怎么越来越大了，像女人一样，挂在前胸。他都不敢随便脱衣服亮肉了，好多天没出去鬼混了，一次比一次不行，前两天同村的人说他像个娘们一样，声音都细了。

　　学校化学实验室，朕一清洗着试剂瓶。
　　加入雌激素的洗发露特别护发除屑。对女人好用，而对男人，男人用了，雌激素过多，就会在第二性征上显现地女性化。最明显的表象，就是胸会变大。
　　怪谁呢？谁让有些人整天不干正经事，还喜欢偷鸡摸狗，瞧不起女人，偷女人的东西用，还不知道副作用。

　　王亮的胸越来越大，他把自己捂得越来越严实。
　　终于有一天，他顶着重重的黑眼圈，躲闪别人异样的目光，爬上长途车，来到隔壁市的一家医院。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从那婆娘手里抢来的钱，必须要看好他的病。
　　挂了号，和医生支支吾吾一番，要去拍个片。
　　王亮畏畏缩缩地躲在角落里。
　　这家医院原来很厉害的，赚的钱也多，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不行了，不过里面好多仪器都还在，名气没了，所以价格低。
　　王亮心脏不好，从小就不好。他是家里一根独苗苗，爹娘砸锅卖铁治好了病，舍不得他受气，把他养成到处撒气的炮仗。
　　王亮不喜欢读书，脾气暴，家里治不了他的脾气，由着他，没读过书。
　　他是先天性心率不齐，爹娘趁着公益基金做医疗慈善的时候给他装了起搏器。
　　起搏器是啥，他不懂。装了之后有啥禁忌，以前是爹娘给他记着，现在是老婆，反正不用他操心。
　　所以，他啥也不知道。
　　趁着两个医生抽烟的功夫，他从角落里钻到拍片室，脱了外套，捂紧了身上的几件毛衣，双手环抱胸前，躺上去，准备拍摄。
　　仪器一开，他心率骤停，面色狰狞。医生看出不对劲，赶紧胸外按压，抢救。不省人事的王亮自然不知道自己软软的胸被人一下一下地重重地按着，否则早就跳起来打人了。
　　王亮更不知道，他为了躲开别人异样的眼光，溜进拍片室，拍mri，没有通过金属探测器那道门。
　　呵，怪谁呢。反正少了一个社会瘤子而已。跟在王亮身后目睹一切的朕一不屑地笑，转身去另一个科室。被“爸爸”打地狠了，头上破了流了血，朕一需要缝合一下。朕一和王亮，不过是碰巧顺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