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年记事》唯朝筱煦

65、第六十五章

　　女娲历681年夏天，素素十七岁。

　　奇咚依旧未醒，素素已经习惯了和睡着的他说话。她轻轻捏捏他俊脸的道：“木寒他们好像在组建军队和王国，我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了。我真的不想你现在醒来，至少不要今年醒来。如果他们要打仗，你等他们走了再醒。”说着自己又笑，暗道：若是他们只想要组建军队和王国，却不打仗呢？

　　木寒召集了附近所有的原始部落，集成一个数万人的王国。因为族人们傍海而居，不再担忧没有食物，他便时常和云冰几人出征。

　　素素常常听族人说，木寒没有向苍王一样杀光不听话的人，而是利诱他们聚集在一起。他们组合成一个巨大的联盟，共同抵抗天国和苍国。人们听闻自己的部落自己做主，自然不会对此有所抵触。

　　他们共同发誓，饮了兽血，集合了越来越多的部落；唯一木寒没有告诉他们的，便是在哪里开采铁矿。他们只能用食物或者兽皮来换。当然，他给结盟的盟友部落的价格，一直很低廉；但是对于外人，却极为昂贵。因此，许多部落听闻剑的威力之后，自发的赶来加入。毕竟猛西大陆不比猛东大陆，这儿处处是恐龙。

　　他们还找到了一个小岛，在岛上他们发现了金矿。这件事，素素比其他族人早一步知道，因为木寒曾经问过素素，如何分配这些金矿？她只告诉他：要拿等价的东西换。

　　听说最近他们发现了一个一千多人的大部落，那个酋长联盟的条件是，与木寒结婚。

　　木寒回来后便自己呆在屋里，一直没有出来。云冰希望她去看看他，但是她拒绝了。

　　她知道云冰很失望，可是她不能给木寒希望又让他失望。

　　云冰掀开木寒山洞的兽皮帘子，拿起他身边的酒喝一口道：“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木寒望他一眼：“她怎么说？”

　　云冰一怔，连饮几口：“忘了她吧。”

　　木寒嗤笑一笑，抢过他手里的酒：“自己回去喝你的酒去！”

　　云冰看他红着眼，接连把酒往喉间灌，不由抢下他的酒，认真道：“你早该清醒的！”

　　木寒哈哈大笑，笑声却极为悲痛；他擦擦不自觉的眼泪，伸出手道：“还我！”

　　云冰只得把手里的酒给他，自己又拿起地上的一坛酒往嘴里灌。

　　那一日，两人喝得酩酊大醉，东倒西歪的睡在地上。

　　三日后，素素看着迎亲的队伍出发，缓缓转身：这样也好，大家都不用那么痛苦。

　　木寒结婚那天，天气极好，不如往日炎热，是个多云的天气。

　　素素从空间采了一些鲜花，一束一束，和族人一起帮他布置新房和部落。

　　女人们同情的望她一眼，默不作声。

　　素素不觉得自己可怜，她安置好鲜花，转身回家。

　　因为可能要在这住一辈子，素素很是用心的打理了一番自己的院子。她尝试着做出了稳固的木屋，族人们却忧心忡忡不敢前来拜访。木寒和云冰他们很忙，一时也不曾建木屋，更多的族人住的还是茅草土屋和山洞。素素见状只得由他们去了。

　　院子约莫十亩地左右，一面靠着山壁。因为她不喜欢靠近人群，所以离得比较远。院子里有六间大木屋，果和巫小一间，世荣一间，奇咚一间，她一间。还有两间是厨房和仓库。

　　依靠山壁建的五个地窖里，是各种果酒、醋、酱油、以及辣椒酱和粮食。

　　前院极大，素素在里面种了约莫一亩的葱蒜生姜以及辣椒等调料。其余的则是几棵果树和各色无毒鲜花。

　　人们总觉得她的房子看得极为舒服，然而却不愿花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只有世和觉得它赏心悦目，时常于傍晚前来拜访。

　　那一天的婚礼极为盛大，各个部落的长巫都前来参加。素素默默守着奇咚，直到困倦不堪，索性钻进他的被子抱着他的胳膊睡觉。

　　果盛着一碗食物前来，见状默默将碗放在木桌上离开。

　　木寒勉力笑着接受众人的祝福，却始终不曾看见素素的身影，眸色越发黯然。

　　云冰正和各部落长巫周旋，见他落魄自己饮酒，不由一怔。迅速和身边的长巫说几句，便走到他的身边：“你怎么不陪你的配偶？”

　　木寒默默喝一口酒，半晌道：“她在和姆妈姐姐说话。”

　　“嗯。”云冰沉默不语。

　　“我还以为你是来劝我的。”木寒轻笑，复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劝你做什么？你不是已经想明白了？”云冰亦一饮而尽，抬头望着狂欢的人群道。

　　木寒望着篝火，明色不明：“可是我不知这样是对是错。”

　　云冰沉默喝一碗酒，拍拍他的肩：“你知道的，作为勇士，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能也不要往回看！前方的路自然会告诉你对错。”

　　木寒颔首，抹了抹脸：“有点困，我去洗脸。”

　　云冰看着他的身影，垂首望着碗里的果酒失神：他们是对的吧？没错！为了不做奴隶，为了族人过上安稳的生活，他们需要更加强大的力量。

　　云冰一饮而尽，将手中的碗摔下，惊得附近的山梓吓了一跳；见其转身离去，不由冲他撇嘴翻个白眼。

　　山溪并诸位族长接待着来客，毕竟最为最先加入联盟的人，他们也算是东道主。

　　“寒！我总算找到你了！”葛烟兴奋的从身后拽着他的手。

　　木寒迅速的往脸上泼一捧水，随后抹去水珠，起身道：“你找我有事？”

　　葛烟不由嘟嘴：“没事，就是大家说，我们要举行仪式了。”

　　木寒点头，转身往篝火处走。

　　人们升起了巨大的篝火，照亮了附近所有人。木寒清楚的看见族人脸上的笑靥，看见一些部落的屈服和强颜欢笑，也看见了一些人的......野心。

　　这一刻，少年愈发清楚的认识道：他，是这个部落的长，也是这个联盟的王。

　　木寒阖了阖眼，再次睁开，已不见犹疑。

　　为配偶奉上兽皮和龙牙项链，两人在族人的见证下，祭拜了女娲神；喝下滴着对方血的酒，跳着部落狂欢的舞蹈。

　　木寒笑着在族人的欢呼中亲吻葛烟：他和素素、奇咚，不知不觉间再也回不去了。

　　素素被欢呼声惊醒，迷茫睁开眼睛，眼前是奇咚沉静的睡颜；她缓缓的抚上他的脸，轻轻描摹他如画眉眼：“你真的好不懂事，睡了大半年还睡不够。木寒成婚了你也不参加，如果他生气不和你玩了看你到时怎么办？不过这样也好，你别去参加打仗。啊日和阿月老了，世荣还小。要是你走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说罢轻轻在他额间一吻，缓缓起身；她迷茫的站在屋里，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巫小走了进来，看着桌子道：“素素，你还没吃饭吗？”

　　素素迷惘往木桌一眼，慢慢走到桌前：“我马上就吃。”

　　巫小坐在一旁看着她，半晌叹道：“素素，要不要和啊日学占卜？”

　　素素一怔：“啊日？”

　　巫小叹气：“我知道，巫小一定会醒的。可是啊日已经老了，也不知能不能等他醒过来。如果我死了，部落里不能没有巫。”

　　素素眼眶有些红：“啊日不会死的。”

　　巫小如同她儿时那般揉她脑袋：“人怎么会不死？”

　　素素低下头，眼泪一滴一滴落在碗里，混着饭菜一起吃下。

　　巫小看着她的模样，复叹口气：“你要是实在不愿，啊日就选其他人作徒弟。”

　　素素登即摇头：“我学！”她知道巫小有多在乎巫的位置，也知道巫小想要给奇咚留下这个位置。所以，她必须学。

　　巫小欣慰的点头：“以后果来照顾奇咚，你每天和我一起学习占卜。”

　　素素默默点头。

　　族人听见素素学习占卜，许是因为她颇得女娲神的青睐，许是木寒做了什么，竟然无人提出反对。

　　葛烟从族人那儿知道木寒之前喜欢素素，极为看不惯她，小打小闹的欺负了几次，见素素不反抗也就变本加厉。

　　素素神色愈发冰冷，其本就仙姿玉貌，如今更是宛若神女不可冒犯。未婚的女人们一面排挤着她，一面学她将兽皮缝出花样，把头发打理得干净漂亮；然而因为皮肤很黑，时下也没有什么美容护肤品，颇有些东施效颦之感。

　　美丽是原罪，素素冷脸甩开一个族人的手，不理会他在身后的叫嚣。

　　“长都不要你了！而且你这么老了！为什么还不找配偶！”

　　素素无语继续前行：她今年十七，很老吗？

　　巫小拍拍她的肩：“今天我们学习怎么占卜晴天。”

　　素素默默颔首：如今的占卜是用石头，而不是后世的龟甲看吉凶。只是，人们烧龟甲时，所发出的声响，似极了神灵在与他们通话，所以人们便愈发信赖。于是在龟甲用火烧之后，观察它的裂纹，得出结论。虽然素素对此并不相信，然而人们却继续这样的心灵寄托。但是，用石头占卜得出结论，她实在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她只能自己猜测——可能是因为石头是大自然的产物，与神灵比较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