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结束 ...
-
鲜血打湿了衣服，在浅色的布料上留下了一片片触目惊心的血痕。
雷光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子。
透明的巨人收回了拳头，反手一挥，将一期一振驱赶到江雪左文字的身边。
现在就变成了两方对峙。
雷光缓慢地走到山姥切身边，强行将青年转化为刀剑形态，紧握在手里。
那边的江雪左文字也去查看小夜左文字的伤势。
在此期间，空气变得异常宁静。
双方都没有交谈的欲望。
事到如今，双方也都不认为这是交谈可以解决的事情。
紧张感在空气中膨胀。
最先打破这份宁静的，依旧是刀划过空气的爆鸣。
还是小夜左文字！
重伤于雷光的攻击，小夜左文字一度昏迷，但江雪左文字触碰到他的时候就清醒了过来。虽然身体很痛苦，但想到宗三左文字还在因为审神者的存在而痛苦，想到哥哥恍惚崩溃的面容，男孩还是选择强撑身体继续战斗。
“如果，如果我把让哥哥痛苦的源头清除掉的话，哥哥会不会就变得好些了呢。”
用超高的速度躲开江雪试图阻拦他的双手，小夜左文字举起刀一往无前地向审神者冲了过去。
紧随其后的是一期一振！
如果说小夜是为了哥哥，那他就是为了弟弟。
不过十几米的距离，于刀剑男士来说不过是几步疾跑。
趁着雷光的注意力集中在山姥切国広身上，小夜左文字身先士卒对雷光挥下刀刃。
“唰——！”
“砰！”
雷光向后撤步，小夜左文字一击不中向前猛攻。
几步攻防两人来到院子里。
一期一振画圈绕过两人，试图从背后偷袭雷光，被巨人的肋骨挡住。
雷光操纵巨人之手趁机抓住一期一振，猛地往围墙上投掷。
一期一振在空中翻身，脚蹬围墙试图趁机反攻，没想到抬头就见巨人手握成拳轰然砸下。躲避不及，只得举刀横档。
他此时的脚下是竖直的围墙，难以借力，被雷光操纵巨人一拳下去连人带墙一起砸翻。
雷光见机会难得，一时间完全靠须佐能乎的防御硬抗小夜左文字的攻击，硬撑着身体又开了左眼的术式，黑色的天照之火眼看就要在倒下的一期一振身上烧起来了。
一道高大的人影突入了一期一振身边。
是江雪左文字！
他当机立断地用身穿的宽大袈裟挡住雷光的视线，同时一刀切下了一期一振腰侧燃起黑焰的大块皮肉。
刀尖挑断衣服的连接处，江雪左文字反而用黑焰做掩饰，转瞬间带着一期一振逃进了围墙后面。
“江雪殿，您终于要下定决心了吗？”
“……”
“咳，江雪殿，事到如今，您难道还以为有和解的可能吗？！”
“……”
“看清事实吧，江雪殿。事到如今，他不会放过我们的！尤其是小夜。趁着溯行军来袭之时杀了他，这是最好的机会了。他死了，不仅宗三殿会得救，弟弟们也不会再被迷惑了！”
也不知是一期一振顾不上还是故意的。
他的这番话，在场的各位都听见了。
包括雷光，包括乱和药研，包括追着小夜和江雪过来的宗三左文字，也包括还差几步远就进入前院的三日月等刀剑男士。
也不过就几句话的功夫，等江雪带着一期一振绕过那小段的围墙、从雷光背后再看的时候，雷光已经用幻术放倒了小夜。
黑发的少年跪坐在地上，一边低声咳血，一边紧紧地盯着面前几米远的男孩。
透明的巨人不知何时在手里多了把同样巨大的剑，正向着昏迷的小夜左文字垂直刺去。
江雪左文字和宗三左文字霎时目眦欲裂。
“小夜！！！”
不同于宗三左文字向小夜直扑而去，妄图用□□去阻挡伤害的做法，江雪左文字第一时间靠近了雷光的身边。
他注意到了雷光身边目前相比之前薄的可怜的防护屏障！
雷光在之前与溯行军的战斗中透支了太多力量。此时体内查克拉严重不足，灵力所剩不多，为了凝聚出更强大的战斗力，雷光只能在力量的选择上有所倾斜。
提升了攻击，周身的防护自然是下降了很多。
要说疏忽，也只能说雷光没想到江雪和一期一振能这么快就克服天照黑焰的威慑，重回战场。
于是他为他的选择付出了代价。
一期一振和江雪左文字交替两刀破开了雷光的防御，雷光的须佐能乎再回防不及，只得单手提刀格挡。
凡铁岂能与江雪比资质。
在雪亮的刀光中，雷光刀断，举刀的右手刀痕深可见骨，只差一点雷光的右手就要被整个切下。
锋利的刀刃带起罡风，在雷光的右侧脸颊上划出深深的伤口。
与此同时，雷光再也顾不得小夜左文字，周身防御迅速凝实。
他目若点漆，眸似寒星，在鲜血与疼痛中，他好似终于看清了一些真实。
眼中再没有一丝迷惘。
高大的骨骼巨人上慢慢有皮肉包裹，似慢则快得覆盖上又一层铠甲。
它手中出现了双剑，背后现出了繁星，不过几息之间，就变成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姿态。
雷光丢掉了手中的残刀，他解下手腕上的绑带将山姥切背负在背上，站直了身体。
场面看似一触即发。
实际上，雷光满心都在思考，怎么才能逃。
尊严并不重要，报复也不是首要任务，如何逃走，如何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好像是伤得越重，他就越是清醒。
他还有太多事情要做。
血海深仇没有报，钟爱之人没有救，山姥切的生死也全系于他身，他怎么、怎么能死在这里。
他飞速的在心里对比双方实力差距，模拟可能的交战状况。
就在刚刚，他动用刻在契约中的权利将后来赶到的刀剑男士被结界隔绝在外。但保不准他们会强行破坏结界冲进来。
刀剑男士总不可能是来帮他的。
……三日月。
……三日月也不可能。
雷光微微垂下眼眸。
为了避免两面受敌，还是要速战速决。
虽然表面上他还在强撑，但雷光自己明白自己的情况。
他已经是强弩之末。
“您为何……一定要为难我们呢？”
“？！”
脑子转的快，现实中也不过是一两秒。雷光是真的被宗三左文字的话给吓了一跳。
他……为难他们？
雷光怀疑地看着他。
那边的宗三左文字还在说话，他嗓音嘶哑，像是久未言语。他不像三日月之前一样将话说一转三叹，而是平静中透着一股异样的悲凉。
他伏低身体，双手死死地抱着小夜左文字，看不见面容，只觉得这是个异常脆弱的男人。
“我与大哥已经什么都给您了，什么都愿意给您，只求您能放过小夜，放过小夜……”
雷光不语。
他已经确认宗三应该是没看到今天事件的起因。
他的视线转向了江雪左文字和一期一振。
宗三左文字也许确实脆弱，他看起来脆弱到一折就断。好像雷光大点声音说话就能让他被吓到瑟瑟发抖。
但那又如何呢。
雷光自认自身难保，没精力去反驳宗三左文字的认知，也没力气去探究他背后的故事，或者左文字家背后的故事。
他死死地盯着前方挡路的两位太刀。
手指在腿侧一抹，一把苦无握在手里。
大概是雷光先动的。
三人转瞬碰撞在一起。
此时，被结界阻挡在外的刀剑男士已经快急疯了。
三日月一边组织练度最高的石切丸和陆奥守吉行去集中一点破开结界，一边抽刀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此时的庭院内部，已经被砸的差不多成了一片废墟。
药研死死地护着乱躲在角落里。
中心战场上，刀光剑影，你来我往，完全放开了打的雷光反而跟江雪、一期战了个势均力敌。
身体越是痛苦，内心越是清明。
雷光清楚的感觉到结界快要被打碎了。
他一脚踹开一期一振支撑身体的腿，用替身术躲过江雪拦腰斩过的一刀，反手操纵组佐能乎一刀斩向失去平衡的一期一振。
巨大的刀刃从头顶落下，一期一振反应迅捷的就地一滚，江雪收刀回转，斜刺向半空落下的雷光。
雷光索性不管，用受伤无力的右手臂迎向刀刃，左手紧握苦无刺向江雪左眼。纤细的身体带着股一往无前的凶狠，不惜以伤换伤也要给敌人致命的打击。
江雪退却了。
他反应迅速地向后下腰避开。
一期一振动作默契的接上江雪的攻势。
面对扑面而来的横斩，雷光不看那闪亮的刀，他对上了一期一振的眼睛。
水色头发的付丧神只觉得自己被瞬间拉入了另一个世界。
时间好像被无限拉长，又好像被无限压缩，他看见了自己最初的样子，温柔和善，风度翩翩，一脸天真的站在那个男人面前自我介绍：“我是一期一振。粟田口吉光手中锻造的唯一一把太刀。藤四郎是我的弟弟们。”
然后就被按在了锻刀室的门板上，在血与泪中学会妥协。
他还记得那个男人在他条件反射拒绝的时候冷酷的眼神，和之后毫不在意的将和他同时锻造出来的五虎退扔进刀解池的无所谓。
之后的事情就像是一场噩梦。
他不被允许出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弟弟们伤痕累累的来来去去。他每每被那人压在各种地方强行进入，还要强作欢颜地主动配合尽力侍奉。
这样的日子好像是持续了很久。
直到有一天，他在审神者的寝室看到了□□的乱藤四郎。
一期一振的精神顿时混乱了起来，他死死地盯着记忆中的景象，好像又来到了那天一般。
他试图带走乱，他试图保护弟弟……
但现实何其残酷，他谁都保护不了。
他知道从那天起他的脑子大概就有哪里不对劲了。
在清醒的时间里，他找上了三日月。
三日月是距离审神者最近的一把刀，也是他们最有力的保护者。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是三日月代替他们承担了审神者的“兴趣”，也不知道有多少次，是在三日月的请求中，审神者才改变了残酷的决定。
要说三日月对目前的局面一点想法也没有，至少一期一振是不信的。
一期一振是对的。
他们成功了。
唯一的一点意外，是动手的人变成了长谷部压切。
那个主命至上的压切长谷部，他先一步将自己的刀送进了审神者的心脏。
然后在政府来人之时一脸平静地跳进了刀解池。
一期一振结束回忆，笑着揽住了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弟弟们。
好在，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他目光温柔的巡视着自己的每一个弟弟。
一切都结束了……
不会再有审神者来……来……？
眼前恍惚闪过一个矮个子男孩的身影。
药……研？
不对。
一期一振无意识地环视着周围的一切。
1、2、3、4……
弟弟都在啊……
他的目光审视地扫过每一个弟弟，在药研身上顿了一顿，最终定格在抱着小老虎熟睡的五虎退身上。
一期一振深深地凝视着小个子的金发男孩。
眼泪不自觉地凝聚成行，一滴一滴地砸落在手背上。
细小的水珠在阳光中折射出璀璨的颜色。
“若是你还在，说不定会第一个跑到那个新来的审神者身边吧。”
他伸出颤抖的手，两次鼓起勇气，才落到男孩软软的头发上。
“……虽然性格腼腆，但其实你总是最有勇气的一个。”一期一振摸索着抓住五虎退的手，露出个苦涩难忍的笑容，“大哥我啊，又做错事了。”
“嘴上说着要保护你们，结果却一直被你们照顾。”
“其实我不是很讨厌那个新来的审神者，只是看到药研他们一个个的走到他身边，我感觉很害怕。”
“是真的，很害怕……”
一期一振抱紧了怀里的男孩，无意识地看着片片剥落的世界，“如果我把这条命赔给他的话，不知道……能不能稍微弥补一些呢……”
再睁开眼，眼前的一幕让一期一振愣在当场。
他的面前是背对着他的三日月宗近，巨大的刀尖整个穿透了那位一向优雅美丽的付丧神。
顺着刀尖滑落的鲜血在地面上积累出了一滩小小的血洼。
并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大。
在三日月面前的是雷光，伤了三日月的刀是他操纵的组佐能乎。
在雷光两侧的分别是江雪左文字和石切丸，与宗三左文字和陆奥守吉行。
在雷光向一期一振补刀的时候，左文字两兄弟同时拔刀砍向了雷光。
是石切丸与陆奥分别拦住了他们。
雷光面无表情地站在三日月面前。
“你是故意的。”
三日月没有抽刀，也没有像之前的江雪一样直接带走一期一振。或者干脆阻止石切丸和陆奥守吉行，这样面对江雪和宗三的刀他就不得不回防。
所以说，如果目的是要救一期一振，三日月完全不需要自己受伤。
那答案就很明显了。
三日月故意被雷光所伤。
苦肉计？
三日月咳了两口血，苦笑着点点头。
“咳…我只是……想告诉您，我们并没有…想要对您刀剑相向……的意思。咳…如果我拿着刀来……您不相信的话，现在这样，咳咳……您愿意听听我的话吗？”
须佐能乎巨大的刀尖几乎横贯了蓝发付丧神的整个腹腔，这是只差一步就要碎刀的伤势。
三日月也是没有办法。
小夜他们犯下的错实在是太大了，以以往雷光表现出来的性格来说，如果被认定了他们是一伙的、是商量好的，那少年绝不会去听自己说的任何话。
那这件事就再也不可挽回了。
雷光不语。
他扫视了眼视线内的几位刀剑男士，目光在药研的身上顿了顿，突然上前一步抓住了三日月的手腕。
下一秒，一把带新月纹样的刀被雷光抓在手里，三日月人形消失。
趁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雷光两个起跳拉远了与几位刀剑男士的距离，须佐能乎一拳撞破了本丸大门，雷光在追来的刀剑男士眼里，一头撞进瞬间拉开的传送门里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