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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五十二铲 ...

  •   李慕白他们是带着采购物件的由头出来的,回去自然得带些东西。

      当两人拉满一车物资到基地的时候,孙一翔却说这里来了个不速之客,还是个认识曾小阮的神秘人士。

      “认识我?”曾阮脑袋转得飞快,忽然一喜:“我弟找我来了?”

      李慕白原准备拎着采购的东西,一听到这个敏感词瞬间把东西丢回车里,关上车门:“那个叫曾嘉逸的又来了?”

      话音未落,身边起了一道风,曾阮跟兔子似的往办公室的方向跑。

      李慕白面无表情,内心狂骂:“曾阮你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

      “你俩买了啥?”孙一翔探出脖子。

      “自己看。”不客气地把东西丢给了他,李慕白继续沉着一张脸,冷冷飘过:“我今天扎研究所。”

      孙一翔怀里叠着一堆摇摇欲坠的口袋,探头喊:“你不去看曾小阮的朋友啊?”

      “我有那么闲?谁的朋友都要去见一见?”

      凶得很。

      孙一翔委屈巴巴:“是个小美女啊!”

      往研究地儿迈出的腿瞬间转了个弯,李慕白跟着曾阮的方向去了。

      此刻的会客室里有一种迷之安静,曾阮好奇打量着面前……不足一米高的娃娃脸女孩,搜肠刮肚也没把她跟自己“哪位朋友”挂上号。

      而娃娃脸也是一幅少年老成样,捧着一次性纸杯喝水,抬着眼皮看她。

      “你……”曾阮茫然:“找我?”

      那人顿了顿,“你还真是曾阮啊?”

      声音不算好听,带着沙哑的疲惫感。

      进来的孙一翔一头雾水:“你们不认识啊?”

      曾阮更迷茫了,看向李慕白:“我不认识她。”

      李慕白摊手,意思是你不认识难道我认识?

      只是孙一翔口中的“小美女”,还真是个“小”美女,她坐在凳子上本来就不高,这会从凳子上下来,还没坐着高。

      她虽然有张娃娃脸,可眉眼间却有着跟外表格格不入的成熟,李慕白挑眉,仿佛知道了什么。

      曾阮点头:“对啊。”

      那人眼神有点怪,走到她面前仔细看,最后叹了口气:“竟然是个小娃娃。”

      曾阮炸毛:“谁是小娃娃!你明明才是!”

      “我是余敏。”那人再次回到座位,捧起茶杯。明明是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可越看动作和谈吐,越不像一个孩子。

      曾阮张大了嘴:“你是余、余大师!”

      民间文物修复大师,无数个倒文物圈儿口中久负盛名的余大师!

      “我以为你是个快入土的老头子!”

      余敏淡淡一笑,笑容却未达眼底:“见过我的人不多,但每个人都说过这句话,我听烦了。”

      “今天找到你,本来想给了东西就走的,但我看到了壁画,我不想走了。”

      曾阮眼睛闪闪发光:“你、你想修复壁画?!”

      余敏点头,眼睛望向外边,“它是我见过最美的壁画,真的,我不想它从此丢了生命。见到它的第一秒,终于明白了这么多年,我在寻找和等待什么。”

      余敏转过头看向曾阮,眼底带着信徒般的狂热:“原来,就是它!”

      孙一翔抓头:“壁画修复可不是个简单的工作,一平方米可能都需要近一年的时间,你看外边那么多——”

      “我有一辈子。”余敏微微一笑,“我跟你们不一样,你们的人生很丰富,有朋友,有圈子,有结婚,有生子。我不一样,我只有修复。否则,我就是个被世界遗弃的怪胎。”

      “我的身体八岁起,就没再长过了。医生一开始判为冻龄症,可我的智力并不低下。”余敏三言两语,点到即止:“所以,明白了吗?”

      李慕白拉开凳子:“壁画修复不是随便人能来,行里有行里的规矩,资格证什么的一个都不能少。何况我们也只有一周的时间,以后能不能做这里的主还很难说。”

      余敏嘲讽:“所以我讨厌和你们打交道,规矩,流程……呵。”

      曾阮不服气:“你又不是我们,怎么知道这件事情有多棘手?呵呵什么呵呵,难道你想做就必须得让你做——”

      余敏挑眉:“你当初带着王冠门外跪着求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让你做也不是不行,我跟老白想想法子,他法子最多了。”

      余敏慢吞吞放下背包,从里面掏出个黑色塑料垃圾口袋,再拆开口袋,里边有个方盒子。

      盒子一看就是随意找的,上边还印着“葡萄糖口服液”。再打开盒子,消失近一年的匈奴王冠静静地躺在里边。

      李慕白脸色微变,曾阮扑过去。

      余敏拍掉她的手,小心地拿出一双白手套。

      “你修好了?你修好了!”

      天呐,每一根交缠的黄金细丝都严丝合缝,甚至看不出一点修补的痕迹!

      当初只有她知道这东西摔得有多支离破碎!王冠的上部分和下部分全部脱落,中间上万条交缠的细金线全部断裂,连带着细碎的宝石都散落一地的!

      “所以说,当初王冠没有丢,而是因为某种我们不知道的原因,坏了。”

      曾阮的狂喜被李慕白冷不伶仃的一句话彻底浇灭,这会后知后觉发现说什么都晚了,索性傻笑不说。

      “别笑,”李慕白点点王冠:“我要个解释。”

      当年的挖掘,他也参与其中,王冠丢失,他也写了不少的检讨材料,连带着全年奖金和升职。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是,曾阮这个全程知晓原因的人,乐此不疲地背了这么久的锅!

      “这个王冠曾经被外力破坏过,”余敏撑着下巴:“哦,原来你们不知道啊。”

      曾阮跑过去捂她嘴:“别说!”

      孙一翔拉开张牙舞爪的她:“被破坏,怎么个破坏?她又怎么找你修的?为什么满世界都是新闻,你却没给任何消息?”

      “破坏的原因从我看来,应该是被外力砸坏。为什么找我,我怎么知道?就知道某个大雨天的晚上,有个人在外边狂按门铃,说有个大事情让我搞一搞,还弯酸我一个皇冠都修不好,还好意思被称大师。”

      曾阮心虚,皮笑肉不笑。

      “恰好我那阵子没什么事做,让她把王冠放院子里,自己走。当时我说留个电话,却没想到这家伙什么都不留,留了个名字就走了。”

      余敏冷笑:“也是信得过我。”

      曾阮更心虚了,哪是信得过,背水一战了都!还有,她是怕给维修费。

      “我看这东西还有点意思,接下了,修好了,找了个圈内的问你的下落。都说你已经从良,跟考古队的人混在了一起,还在莲花阵里上了新闻。我去了莲花阵,然后就来这里碰运气了。”

      曾阮没抓住重点:“没想到我还是名人了!”

      “王冠的修复费用我可以不要,至于它的来去我可以守口如瓶,但是现在——”余敏举起它:“得让我修复壁画,否则,我砸了它!”

      “哎别!”曾阮和孙一翔扑过去,差点撞了个面对面。

      两人一个捏她的手腕一个放下王冠仔细护着:“有什么好商量!”

      余敏忘了身高差,恼羞成怒:“你们仗势欺人!”

      “我信得过你的技术,”李慕白仔细看过王冠后,没再左右周旋。“修复的事情会帮你落实,其中的细节会一并给你,不过现在不好意思,我有点私事要处理,失陪。”

      私事,什么私事?

      孙一翔纳闷,老白从没在工作里提过私事。

      曾阮也纳闷,老白有啥私事?

      可脑袋还没转过去,命运的后颈脖已经被人拿住。

      “跟我来。”

      曾阮被他一路拎到了小黑屋。

      门被利落关上,落了反锁,窗帘也被拉上,屋里一片混沌,李慕白开了灯,盯着曾阮:“王冠怎么坏的?”

      曾阮低头不说。

      “你要替教授背锅到什么时候?”

      曾阮诧异:“你怎么知道?”

      果然!

      李慕白咬着下槽牙,点着曾阮的脑袋:“你是真觉得自己命大?如果不是我反复打过报告,你真以为你逃得过偷国宝的罪名?到时候别说来北疆,你能出一个市不被抓老子名字倒着写!”

      曾阮眨巴眼:“你……帮我说话?”

      可当时一直叫嚣着要抓她归案的,明明就是他!

      “你以为自己多高尚?啊?自以为是瞒着所有人远走高飞,你知不知道若没有人撑下来,你是真会死的。”

      见曾阮还不明白,李慕白恨铁不成钢地双手撑在她两侧,强势俯身对着她的眼。

      “白道天罗地网追你,可没人听你是带着王冠找人修,到时候人赃俱获坐实罪名,盗窃国家一级文物,能判你个无期!你这辈子就被毁了!”

      “如果当时白道没追到你,被那群盗墓的拿到了手,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对你?抛尸荒郊野外,罗布泊里就地一埋怕是尸体都找不到!你——!”

      曾阮后脊背发凉,傻傻看着李慕白的眼,声音几乎带着颤抖的哭腔:“我、我不知道这么严重啊?”

      李慕白喉咙上下,最后放低声音:“曾阮,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曾阮几乎就要说了,可想起了教授恳求的样子,慢慢转过头去转为沉默。

      “看着我!”

      李慕白捏着她的下巴,头一次强行逼她看自己,说出了忍了好久的残忍语句:“教授已经把你卖了!”

      曾阮慢慢撑大眼:“啊?”

      “教授他,已经把你卖了。他亲口告诉我,是你打碎了王冠,是你带走了它。”

      李慕白话音刚落,就后悔了。

      因为他从来没有在曾阮眼里看到悲伤的表情,原来她不是没心没肺的,原来她也会难过,原来她难过起来,也会哭。

      眼泪划过他的手背,滚烫的。

      曾阮嘴巴张合,最后很委屈的捂着脸哭了,声音又小又颤抖。

      “他怎么能这样呢……”

      “明明是,教授自己打坏的啊……”

      李慕白彻底明白。

      魏道恒,也就是他的导师魏教授不慎打坏了王冠。在地位,名誉,种种思虑下,恳求曾阮来背锅。

      “教、授说修不好,让我带走,不然会是一生的污点。我觉得找传说的余大师试试,就带走试了。”

      修不好为什么不直接上交,反而让她带走?里边的缘由越想越让人不寒而栗。曾阮把魏道恒当亲人一般信任,可稀里糊涂付出的,很可能是自己的一条命。

      李慕白不再说,只是觉得心越来越冷。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来处理。”他缓缓吐了口气,点点曾阮的鼻头:“王冠这件事就当上了一课,让你知道这个世界的人其实都很自私。曾阮,不要再谁对你好,你就全心全意的付出,有些人不值得。”

      曾阮眼睛还是红的,哭得一抽一抽。

      “那我能怎么办?”

      李慕白按着她的头:“傻瓜。”

      “我不需要你付出什么,在我这里,只想你好好的。”

  • 作者有话要说:  麻麻鸭,新年上班不是开会就是在开会的路上,不是写会议材料就是筹备会议材料的路上……
    其实我对手艺人有一种蜜汁崇拜,现在感觉学得越多,不如有一门手艺……
    不然,只会像我一样,麻木地在办公室写假大空的八股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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