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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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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边的人抱头鼠窜,上边的挖掘机热火朝天。
孙一翔被绳吊在半空,突来的轰隆震动差点把他摇晃成大摆锤。
帽子飞出去,孙一翔在绳上缩成一只猴:“喔喔卧槽什么情况?”
上边吃力控制局势的曾嘉逸回头,一排挖掘机扬起铲子往这边赶。
气势汹汹,轰隆轰隆,生怕压不垮这一层薄薄的地皮儿。
孙一翔一头黄土爬上来,宛如黄鼠狼出洞:“哪里来的挖掘机?”
轰隆声掩盖了呐喊。
当三辆挖掘机停在小土坡前,第一个开门跳下来的人满脸焦急:“慕白还好吗?”
却是之前他们发出救援信号的对象,卫东青。
孙一翔都快哭了:“卫站长!我们要的是帮忙开道的,不是挖掘机啊!”
卫东青不明白:“这地方挖掘机开道很方便啊!人呢,人在哪?”
“下边是空的,你这几辆吨重的车一来要压塌了啊啊啊——!”
卫东青悚然:“这下边是空的?”
“不是空的你家慕白怎么能掉下去?”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卫东青忙告知挖掘机队:“沿着边缘走,快!先出去!”
孙一翔看着三辆车在原地笨拙转圈,往外开又是一番轰隆碾压,硕大的轮子每一转都转得人心惊胆颤,生怕这一塌,就是一宫两命!
他死死盯着那排车子看,一辆平安,两辆顺利,三辆跟着前行出去。
他松了口气:“还好没出事儿。”
这话音刚落,在距离土包不到十米远的地方出现了一道凹陷,周边的砂砾全部往中心滚去。
曾嘉逸指着那:“孙哥你看!”
孙一翔看见了,豆大的汗珠进了眼,刺得他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时间静止在那一刻,那个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陷,如同蜘蛛网般皲裂出的口子向四周扩大开来。
喀拉啦,一道裂纹出现在孙一翔的双脚之间。缝隙很深,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
两人瞬间一动也不敢动。
外边下车的卫东青带着自己年轻的队伍开始往里走:“小孙,你们怎么啦?”
孙一翔抬手,吼得脸庞都扭曲了:“不要过来啊——”
气沉丹田的一句,瞬间脚下一空,跟着脑袋也空了。
他一定求助了一个假的救援队。
孙一翔感觉自己屎都快被摔出来,哗啦啦的恐怖声响刚起,他仰头就看见一堆烂泥巴块从顶上往下砸。
他傻傻地仰头看,直到边上一人扯着他往侧边甩。
肩膀撞到墙壁的瞬间孙一翔清醒过来,看着满头大汗的曾嘉逸,眼睛红巴巴刚想说什么,后脑勺就被砸了一下。
两人仰头看向头顶,一道纹路顺着之前那个垮塌的洞口向这边蔓延开来。
孙一翔顿了顿,就听见身边曾嘉逸低咒了一句。
两人同时不管不顾地往前边奔跑,也不管有路没路,垮塌的声音一直跟在身后,反正撞死也比压死好!
这个想法刚一起,就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堵墙。
孙一翔的眼镜瞬间飞到了身后一两米的地方,他啊了一声刚喊:“我的眼镜——”
然后就被曾嘉逸往回拉。
哐当,一块大的黄土岩坠地,毫不客气地砸碎了孙一翔赖以生存的眼镜。
曾嘉逸深吸一口气,背后起了一层汗,背过去四处寻找被的出口。
没有。
他仰头死死盯着上边,等待着垮塌来临。
两米,一米,零点五米。
动静却越来越小,最后到头顶的时候,只掉下来了一点小沙粒。
曾嘉逸紧抿的嘴唇慢慢放松,侧头去看一场空,他顿了顿,继而视线下移。
“你做什么?”
抱头蹲下的孙一翔睁开眼睛,朦胧的视线里,曾嘉逸的脸仿佛沐浴着一层圣洁之光。
他说:“天塌了个子高的人顶住,我就能多活一会儿。”
曾嘉逸抬腿就是一踹,听孙一翔喊了句什么,然后直接把人踹没了。
他看了眼自己的腿,顿了顿,立马蹲在地上摸索,才发现在不起眼的黑角落里,有个不起眼的洞。
头顶传来卫东青喜极而泣的喊:“他们在这里!”
而后四五个脑袋悬在上边,老张看见下边只有灰头土脸的曾嘉逸,“小孙呢?”
曾嘉逸顿了顿,只想脚边那个洞:“下去了……”
他把人踹下去了……
卫东青吓了一跳:“什么洞!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你喊一声,人还答应吗?”
曾嘉逸蹲在那个洞前:“孙哥?”
没回应。
他顿了顿:“孙一翔?”
依旧没回应。
上边的小云同志大喊:“河西走廊赵又廷!”
没过多久,下边传来闷闷的一声:“谁在喊我?”
看来是没事了。
大伙齐刷刷松了口气,又不约而同转向小云,女孩的脸瞬间红了。结结巴巴:“队里,队里私下都这么喊,不信你问崤姐!”
被称作崤姐的女人不住摆手。
“开,开玩笑的,还不是上次他说自己女神是高圆圆,我给他封的外号。”
孙一翔这次是屁股着地,全身上下肉最多的地方,他揉着发疼的腚,除了上头透着碗口大的光,四周都是一团黑。
“扔个电筒下来!”
曾嘉逸成了传话筒:“他要电筒。”
然后自己试了下,肩有点宽,怎么都进不去。
卫东青在众人的帮助之中下到三四米矮的隧道里,蹲下后借光打量了一阵,发出痛心的感叹:“这是一个盗洞啊!”
小云啊了一声:“好可惜啊。”
孙一翔:“你们有没有在乎过我的感受?电筒呢?”
没过多久,咕噜噜的滚动声后,一只亮着的电筒滚到了脚边。
孙一翔捡起来就正撞上一座表情特别严肃的佛像,一双眼睛瞪着他,仿佛要把人生吞活剥一样。
他吞了口唾沫,低头就看见佛像的腰上绑着一根绳,看样子是有人想把它从上边那个洞运走。
佛像的大小和盗洞的大小相差无几,小心一点是能带上去的,为什么临门一脚反而不带走了?
孙一翔纳闷,摸出手机对着它拍了一张,然后举着电筒往它后边望,就看见了一道黑黢黢的走廊。
他顿了顿,对着洞口喊:“你们找找入口啊,我先去前边看下能不能遇见老白他们!”
紧跟着电筒一晃,消失在走廊深处。
在这之前,尚不知情的两人满头都是掉落的黄泥巴。
眼前一抹黑什么都看不见,张嘴吃的全是泥沙,曾阮喷嚏打个不停,阿嚏阿嚏地问李慕白:“我们现在去哪?”
李慕白捂着口鼻,嗡嗡的震动声似乎从头顶碾压而过。
他思考片刻:“回原地。”
“啊?”
“有人来了,如果救援的话应该会从我下来的地方开始。”
曾阮用生命打了个喷嚏,差点收成一毛团球状物:“怎么爬上去啊?”
李慕白下意识给她顺背:“你先上去。”
然后把曾阮往前带了几步,撑开双手稳稳地立在转折的墙边:“踩。”
里边的人停了半秒:“啊?”
“那你怎么办?”
哧鼻的气流从头顶窜下,带起了她乱立的呆毛。李慕白戏谑,撑着的手收拢,人贴近了点:“哟,关心起我来了?”
曾阮不客气对着他打了个喷嚏,喷了他一胸的口水。
然后面无表情地抹鼻子:“我觉得还是一起行动比较好。”
“怎么废话这么多,”李慕白不耐烦了:“让你上你就上,叽叽歪歪的小心又有变数。”
曾阮顿了顿,应了,声音却明显不怎么高兴。
她摸索到李慕白撑起的手,掌心厚实,透着温热。然后不客气地脱下左脚上唯一的鞋,踩手掌再踩上男人的肩,他一托举后,曾阮双手够到了上边。
“能行吗?”
曾阮双臂用力,细胳膊上鼓起了小小的肌肉曲线,引体向上轻松地翻上了上边那层。
李慕白松了口气:“漂亮。”
曾阮依旧没哼半句,蹲在上头当牛蛙。
李慕白:“你哑巴了?”
她打了个喷嚏,开始揉眼睛。
“喂?”
曾阮转头就走,走了好几步又跑回去,恶狠狠的:“我警告你,别乱跑!”
李慕白顿了顿,苦笑着指着自己的膝盖:“你看我像乱跑的?”
曾阮自然看不见,嘴一瘪:“特别像!”
李慕白叹了口气。
“曾阮。”
他放柔声音,低低沉沉的话从下边传来,如同黑夜里闪电一击。
“小心点。”
抬起的腿收了回去,她在洞边站了好一会,继而傲娇转头:“哼,你也是!”
李慕白无声地笑了下,仰头靠在墙边抹了把脸。
这小家伙。
曾阮一路小跑,再度摸索着回到先前发现烛光的走廊,来的时候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路,返程却跑得格外快。
没过多久就到了被石头封死的地方,漆黑的缝隙里,瞬间闪过一道光。
曾阮一下就趴在上头,亢奋地嗷嗷叫:“谁在那边?”
正在遗憾路封死的孙一翔隐约听见有人在喊。
他忙凑过去。眯起眼睛在缝隙中打量。
“曾阮?”
“一翔?!”
两人同时感叹地趴在落石上,曾阮的花猫脸瞬间更花了。
“你们怎么才来啊!”
“这才过了半天你急什么?”孙一翔四处摸索:“光靠我们两人搞不定,找了卫东青他们来帮忙……老白呢?”
他喊了声没听见李慕白的声音,顿时心底一紧:“老白没事吧?你把老白怎么了?”
曾阮酸溜溜的:“你都不问我,口口声声问老白!还有,才过半天?!”
她以为已经过了几天几夜!原来只过了大半天?
……
好尴尬。
孙一翔哼哼:“你们是7点多钟下去的,这会下午2点多,你说是不是半天?嫌弃我慢?那我先回去了啊,等你俩在下边你侬我侬够了再给信号。”
曾阮打了个喷嚏:“侬……什么侬,老白受伤了。”
孙一翔愣了下,立刻收敛起不正经的样子。
“哪里伤了?”
“膝盖肿得厉害,这会在下边那层没法上来。”
“你们等等,我这就去叫人!”
曾阮松了口气,原本疲惫的感觉立马消散。
她一口气小跑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李慕白。
“才半天?”
没有时间的黑暗里,觉得漫长的不止是她一个。
好在,终于有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肥家了,港囧之旅……
我出门就不该说港囧开始了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