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谁共我、醉明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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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年过去，陌头的杨柳已经换了几轮。
新叶新枝，旧人旧景。
夜色渐深，一阵阵的春寒。翻个身子，被发钗硌到，再无睡意，便披衣坐起。
提了笔，细细描画。脑内思绪翻飞。
眉头该高一些，他的眉毛斜飞入鬓。眼角可以拉长一些，他笑起来的时候弯弯的。嗯，酒窝就不画了，我没酒窝，我讨厌他的酒窝。嘴角哩，唔，向上抬一些。嘴唇画厚点，薄唇薄情，这样不好。
略略顿笔，“噗嗤”，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是谁啊……”然后，望着这张并不传神的画像，怔楞。
啪嗒！水珠滴落的声音唤回了思绪。天亮了，又是新的一天了。这是，第几个新的一天了？这又是，第几个年头了？
画上的墨迹早干了。细细叠好，塞入厚厚一沓的信纸之中。
寄出去的话，他会吓到吧。这么厚一叠。她这样想着，扯开了嘴角。
“小姐，驿站有信来了，边塞来的。”丫鬟对她说。
“拿来给我。”她努力矜持着，不显露太多的欢喜。
手指轻捻，觉得有些薄。合了房门，迅速拆开。
[年已二八，各自娶嫁，情谊仍存，暂无归期]
“嗤”，她松手扔了信纸，“年已二八。你很好。”
她坐在妆镜前，拿着木梳，一点点理着长发，发色依旧乌黑。镜中的容颜，依旧清丽。“声色表皮，算我错付……”
城里的歌舞坊，近来都不景气。说是边关告急，皇上大发雷霆，最近可不得停一停这舞乐之声。又听说这次匈奴单于领兵，来势汹汹的样子。
她换了身大妆的肃穆衣裳，在佛前跪拜，叩首。祈他安平。在祈愿签上，写上“一世安宁”。
战事起的凶猛，歇的突然。听说，是有人在阵前杀了单于呢。但那人也没能活下来。好在啊，那匈奴怕是二三十年不敢来犯了。
她听了一耳朵，也不挂心。
“小姐，驿站有信来了，边塞来的。”丫鬟对她说。
“拿来给我。”她并不怎么欢喜。
手指轻捻，觉得有些薄。合了房门，半响，才拆开。
是一张旧时她做的花笺。[情谊仍存，护你安宁。各自娶嫁，已无归期]
花笺上暗红的颜色，红了她的眼。她掀翻了桌前案几，神色癫狂。
“这都，什么事啊……” 谁要一世安宁，我要你啊。
“我笑他，拘泥声色……我居然……笑他……” 她无力坐在地上，泪珠大滴滚落。
“边塞，这会子该冷了吧……”“埋在外头，会有人祭他吗……”她一句句喃喃，一句句念着，一点点阖眼。
他在阵前，勒马而立，英姿飒飒。正是最好的光景。他扭头看到她，笑了，“我护你，一世安宁。”她看到他，这样说着。
她的眼前涌起了一片猩红，她听到他说，“各自娶嫁，再无归期……”
她睁开眼，一口饮干残酒。“正壮士、悲歌未彻。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长啼血。”
“谁共我，醉明月？”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谁共我、醉明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