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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大明宫往事 ...

  •   “怕是难。”
      “我以为你早想好了锦囊妙计。原来我的女军师也有山穷水尽的时候。”一抹失望之色从十三殿下那双杳深的眼眸中划过,旋即微微苦笑了一下叹了口气。
      “这驿站虽然有四门,但我听见黄大将军已经将驿站四门都封锁了。便是有火牌此时也难进出,况且殿下的容貌出众,难以作伪。”白兰将昨夜情景又在脑海之中过了一遍,知道此时的处境已经不太妙,只是躲过了一夜而已,只要黄文德有足够的耐心,他们迟早都是他的瓮中之鳖。

      “便是毫无出路也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十三郎起身,优雅的走下马车。
      “殿下,好端端的,他们为何要算计……”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十三殿下回头,凄然一笑。
      高高在上杀人如麻的十三殿下,原来也是别人的瓮中之鳖,也即将成为别人的刀下鬼。
      原来他与她们也没有什么不同,也不能握住自己的生死。

      十三殿下下车之后转身对着车上的众人说道:“你们好生待着,他们要杀的是我,不是你们。待我死后,驿站必定大乱,你们还有一线生机。”

      原来昨夜他换了一件藏蓝色的袍衫,此时他只用一枚碧温润无暇的和田碧玉簪子将长长的头发高高挽起,脚下蹬的一双藏蓝色的官靴,身姿如晨露中挺拔的青松一般,衣袂被风带起。
      他回身望时,黑亮的眸子如日光照射千尺深潭所映现的一点寒光,幽邃而神秘。
      他潇洒的转身而去,朝着正院。

      “娘,他若是死了,四门不会开。我们都将葬身此地。”白兰对着王氏说道。
      杀人灭口,正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只有死人才是最能保守秘密的,她们都是知晓秘密的人,在那些人的计划里,她们也是一环,附庸在十三殿下身边的蝼蚁,他若是死了,顺带的一脚也必然将她们碾成碎泥。

      王氏着白兰的手说道:“我儿,你今年几岁了?”
      “儿今年刚满十六岁。”白兰跪在王氏膝前说道。

      “兰儿你外祖父去了,长安城的王家也倒了。娘这次来卖了你在长安里置办的产业和娘能拿出的全部嫁妆。娘做了最最荒唐的事儿,就是为了我儿能活。娘的这火牌是从你大伯娘用三百金买来的,娘在包袱里藏的是全部。娘为了救你去求了你爹,你爹给了娘一个窝心脚。王家倒了,你爹不在顾念王家,可是我的儿身上还留着王家血。我儿,尚未结婚生子,可不能去冒险……”王氏说着拿出怀中的美人相思帕来拭泪。

      “娘,女儿明白,如今娘亲只有女儿。女儿定不会留娘亲孤身一人。只是女儿却非去不可,女儿不孝!”
      欲求生快活,须要下死功夫。贪生怕死只能步步深陷泥潭,只有奋力一搏或可破云穿雾,窥见一丝天颜,这个险白兰必须去涉。
      夏灯拉住王氏道:“咱们家的娘子一向胆子大而有主意,人家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娘子在宫里遭难都能遇难成祥,这次也会躲过灾祸的。”

      白兰很欣赏夏灯这个婢女,对着娘亲王氏磕了三个头,转身跳下了车。
      她依旧是一身黎色的差役的长衫,这是官差里最寻常的郎君衣裳。
      她身量略高,虽然不算是美人儿,却也是个敦厚庄重的小娘子,令人一见便能生出亲切之感。

      换了一身男装,便是个好皮相的郎君了。
      白兰几步追了上去道:“我随殿下前去,殿下说我是女中军师,主帅如何离得了军师。小娘子想做官,不下血本如何能行!”
      “好好,我的军师实在是胆识过人。”十三郎眼中含了笑意,好似春风拂面一般,再没有了往日的那种夺命的压迫之感。

      “十三郎当真一点打算都无?若有请告之我……”白兰行的是郎君的礼,此时两人四目相对,白兰的黑眼珠像是缎子一般,配着长长的睫毛,自有动人之处。

      这样的目光,直愣愣的就扑在了十三郎的脸上,坦坦荡荡,四平八稳。
      十三郎不仅仅有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还有一张绝世的容颜,众人对上他的脸,对上他的目光都会不由的自惭形愧。
      他看过无数人,从未有人敢和他对视半分,便是那南衙左右监门卫的首领也一样。
      可是白兰没有,她那样直直的将目光毫不掩饰的扑向他,既没有被他倾倒也没有自惭形愧。
      娘子的气场惊人,自有一番心有丘壑的气度,郎君却怯了。
      十三郎却他转过身去,耳根通红道:“我父王的江南私属十六卫此时因该也快到了。若是能设法等到那个时候,或者有人去引十六卫过来,自然性命无忧了。”

      殿下说的父王当是仁安郡王。
      仁安郡王在当今皇上登基之前是排行第五的秦王,是先皇后唯一嫡出的儿子。
      说起仁安君王不得不提一提当今圣上。
      当今圣上在这一辈里排行第六,先皇在的时候封的是成王。
      成王母妃从前乃是皇后宫中的一个粗使,先帝膝下有十个皇子,数成王出身最低,成王的母妃长相平平,母子二人全赖先皇后娘娘周全。
      永平二十年,那是先皇帝在位的第三十五个年头了,从那一年开始先皇无论巡幸何处,都带着当时的秦王也就是如今的仁安君王随扈。

      先皇常常在无意中道:“这事当这样处置。记住了。”
      当时先皇对身侧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谢仲文说道:“我的秦王总要办一件大事,一则是历练历练,看看能否挑得起这份重担;二则是立大功,方在镇得住满朝文武,以后做事便不如少年时我的那样掣肘。”

      先皇十六岁登基,安内攘外,开疆裂土,威震四方,唯一心中隐秘便是诛杀太子兄长的事情,是以到了他自己,便安排的格外周详。
      机会来的巧,永平二十三年西凉关外柔然人进犯,吐蕃蠢蠢欲动,乌孙古也时常越过嘉峪关到陇右道的西凉城去掠夺。
      老百姓也已经过了十年的太平日子,国富粮足,自然是不怕打仗的。

      此战关于社稷和秦王的声威,是嗣皇帝要立威扬名的由头,只许胜不许败。
      先皇苦心操持,连出征的先锋官都有定夺,派当时还是秦王的仁安君王带圣上直属北衙十六卫左右金牛王卫军出征,并调遣西北驻军二十万左右龙武军在西凉等候调遣,意为代先皇帝御驾亲征。

      响者云集,风向只所向,花团锦簇,能沾上边的人都卯足了劲要在军中谋个差事,便是不能军中效力,军务粮草之上无不尽心竭力。
      效劳当时的秦王,将来就是从龙之功,升官谋职,荣华富贵自然是近在眼前了。
      原是只等凯旋而归,先皇便要敢为天下先,禅让大位。
      哪里知道仗还没有打完,先皇突发急病……

      自长安作为京都以来,历代皇帝驾崩,都要在大明宫飞霞殿,因飞霞殿乃是皇帝的寝宫,取其“寿终正寝”之意。
      申时大殓,照例太子也就是嗣皇帝该在大明宫飞霞殿灵柩之前接位,只要那一刻安然过去,嗣皇帝就可以全部继承先皇帝的全部权利。
      先皇并未立下储君,而该当继承大位的秦王却远在西凉。

      谢仲文在灵柩前传达先皇的旨意,谁知道身为顾命大臣之一的张公瑾却迟迟一言不发。
      灵柩前顾命大臣四人谢仲文,张公谨,庚承定,李尚道与先皇帝最亲密的乃是张公谨,若说先皇帝的心事,或者心中隐秘的心思,了解深厚之人非张公谨莫属。

      先皇帝辩解祭祀圣谕诏书敕令多借张公谨之手,是以其言对眼前之局面显得尤为重要,他不贸然开口也在情理之中。
      先皇帝临终之前只有谢仲文在身侧,他想到先皇帝待他的知遇之恩,不觉老泪纵横,一味出头只想先定了秦王的名分,不负先皇帝所托。

      先皇帝的叔叔庄王见局面僵持不得已将先皇搁灵,将四人拢在宣政殿闭门密谈。
      谢忠文情急之下便拍了桌子道:“我面承末命,难道如今我的话还做不得准?”
      张公谨掸掸自己的金鱼袋,坦然而坐道:“据我所知,先皇在世对大位意无专属。如今没有御笔钦定的圣旨,惠良公不该擅专。”
      谢仲文自先皇镔天一直伺候在侧安排诸事,此刻到了宣政殿方才得闲,正端起一个汝窑千峰碧波翠色来的杯子喝水润润口舌,张公谨此言一出杯子“啪”的一声便落了地,心里顿时便像是压力千钧万重山石一般,一种恐惧慢慢传遍了周身。

      然而事情终究是无可挽回了,因为连庄王爷也倒戈了。
      最后到底是当今圣上登基了,其中的曲折往事却非三言两句能说的清楚。
      谢仲文并不能力挽狂澜,只能托谢家的关系将消息发往了西北,当今登基不过一两年他便撒手西去了。

      接到谢家秘密传出的信件,秦王面朝着长安磕了三个头,对着东方向良久无语。

      打了胜仗却不去入长安城,草草交割了兵马便躲到了江南,唯一带走了先皇的私属十六卫军,就成了现在的江南十六卫。
      十三郎是仁安郡王最小的嫡子,十二岁便被抱到宫里养在当今皇后的身边,其实就是个质子。只有他在长安城里待着,那仁安郡王便只能安守江南海防。

  • 作者有话要说:  本周隔一天更新一章,╮( ̄▽ ̄")╭,不提也罢。求收藏,求包养,感觉怎么这样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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