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执》寒倾陌

1、回家

　　“李沐辰，干什么呢？快过来吃饭去了。”沐辰忧心忡忡地放下手机，没有理会舍友的喊叫。
　　怎么会？当初出来的时候母亲再三叮嘱他，只要出去就千万别回来，如今为什么突然让他回去了？沐辰忽然想到村中祖祖辈辈的传言，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沐辰没有多加犹豫，赶忙收拾好东西请假回家。坐在回家的列车上，沐辰陷入了回忆中。
　　他家在M省的一个小县城下的小山村，他们村最大的官不是村长，而是祭祀堂的堂主们。堂主们都是由村中德高望重，学识渊博的老人们担任的，平时见不到他们，都生活在村子后面的山里。他们是在山里侍奉“神”的，一个神通广大的“神”。
　　沐辰不想回去，明确来说是害怕回去。从小他就被灌输了很多在外面被认为是封建腐朽的思想。村中的孩子从小就要到祭祀堂学习，除了普通的文化知识外，还有一门重要的课程----試。
　　文化知识可以学不好，但是試必须要学好。試……沐辰对当时的课程内容至今仍记忆犹新。它不是什么一门系统的学科知识，而是一条条戒律。
　　李家村人，出生即到祭祀堂接受印礼；凡我李家村人，未经神示，不得出村；非我李家村人，入村不得十年……
　　一条条戒律，撑起了沐辰童年的世界，还有什么不得上山，初一十五不得出门，家家户户必须每天晚上点蜡烛（可以开电灯）……
　　一开始沐辰并没感到什么，但随他年纪大了，无意中听到高中老师谈及外面的世界，不由得心生向往。
　　村长是世袭制的，这一任的村长李迪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对于必须回来当个小小的村长十分不满，但碍于祭祀堂，不得不屈身于此。
　　另外，对于村中的戒律，祖祖辈辈的传言表示不屑，虽然他也是从这种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上过大学后，就认为李家村是深受封建迷信思想茶毒的，一直致力于祛除李家村的封建势力---祭祀堂。
　　沐辰得以出来上大学的重要助力就是村长李迪真。那一天，全村的人都在祭祀堂集合，投票决定是否让沐辰出去。最后仅以一票之差胜出。
　　沐辰下了火车，提着行李挤进一辆破破烂烂的汽车里，随着外面的景色越来越熟悉，沐辰的心里越发不安稳。
　　到了村口，沐辰清晰的感到有什么地方变了。以往村里虽然不是热闹非凡，但也不是现在的毫无人气。沐辰有些犹豫，他的第六感告诉他：快跑，离开这，越远越好！
　　“辰子！你可算回来了！”村口阴影处跑出一个瘦削的男人，“快跟我走吧。”
　　沐辰没有反抗，随着男人的撕扯向前走。“刚子？”沐辰有些不确定，面前这个有些急冲冲的瘦削男子是不是他儿时的玩伴---李志刚。
　　“是我啊，辰子！怎么了，出去三年就忘了我了！”
　　“我怎么可能忘了你啊刚子！就是你和我走前怎么变了那么多。”
　　沐辰抬头看了看刚子的头顶，稀疏的头发中有一半是白发，本是和他一样的年纪，身体却给人一种一吹就倒的感觉，后背也微微驼起，眼角也露出与这个年纪不符的眼角纹，眉间充斥着惨淡的愁云。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一向坚毅的刚子变成这样。
　　随着记忆中的路走进村子，沐辰发现街上没有一个人，还有不少人家门口挂上了白布----有人死了。
　　越走越深沐辰发现有很多人家门口都挂上了白布，整个村子笼罩在一片雾气中，村后的山若隐若现透露出一丝阴森。
　　“辰子！”李志刚重重叹了一口气，有些欲言又止。
　　“刚子，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村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沐辰蹙起了眉头，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
　　“村里死了很多人，唉！”李志刚又叹了一口气，有些急躁的摸了一把脸，“算了，还是到祭祀堂里说吧，村里的人都在那等着呢。”
　　沐辰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说，和那个事情有关，祖辈的戒律是真的。他抿了抿嘴，暗暗压下心底的声音，快步跟上李志刚。
　　祭祀堂内，堂主们正襟危坐，现任村长李迪真跪在堂上，堂下坐满了村民。沐辰进入堂中，所有的人都刷的回头盯着他看，那一双双眼睛中蕴含了各种情感，有厌恶的，有激动的，有仇恨的……
　　沐辰不懂，村民们为什么会这样，他离开村子前，整个村子里都是一片祥和，所有人之间的关系都是很好的。在他离开村子的这两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堂上的堂主们依然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喝着手中的茶，堂下跪着的村长也未曾抬头，村民们也只是盯了一眼，旋即转回了头。
　　这一切都让沐辰心惊不已，这种场面只在他很小的时候见过。堂主在，禁喧哗，要低头，示敬重，先跪拜，方入座……这些都是試中严格要求谨记的。
　　自从这任村长李迪真上任后，这些以往的规律都被人们刻意忘记了，堂主们也被村长划了个地方养老。
　　所以当沐辰进来看见这种场景后内心的震撼是巨大的。沐辰没有犹豫，按照身体的记忆就对着堂主行跪拜之礼，眼下的情况不用多说，定是发生了某种大事使堂主们又重掌大权。
　　“第一千四十八代十二支李沐辰见过堂主。”沐辰双手前方重叠，拇指内侧朝着三位堂主的方向拜了三下。
　　“哼，具体的情况让这罪人说吧！”
　　堂主未发话，沐辰不敢起身，挺直腰板，又低头微拜了一下，以示明了。
　　“罪人李迪真于xx年七月十八日让村民李沐辰出村，其后一年内无事，后无视堂主们劝戒，于一年内先后送二十余人出村。”
　　李迪真肩头微耸，略微停顿后继续陈述“至今年外出的村民及其家人已陆续死亡，目前死亡人数已达78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