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可惜啊可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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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无尽头的黑暗。我什么也看不见，黑暗仿佛已经吞没了一切，包括我自己，我伸手摸上自己的脸颊，呃，触感是真的，我还存在，是梦吗？我使劲地掐了掐手臂，痛，我这是在哪儿？
四周还是被黑暗笼罩，如死一般寂静，我挥舞双臂却碰触不到任何的事物，我开始奔跑，看不见方向，只能不停往前奔跑，用力地跑，可前方却没有任何阻碍，我就这样一直奔跑，却仿佛永远也到达不了边际，我周围的一切都是虚无，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似乎连空气也被抽光了，我大口大口呼吸，却感受不到空气经过鼻腔的触觉，只有肺部隐隐的痛楚，虽然没有要窒息的感觉，可为什么大脑会如此空白，我的双腿也开始疲惫，或许是肌肉开始分泌乳酸，可我不想停下，奔跑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我不想面对周围的空虚，我到底是在哪儿？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一个根本不能称之为地方的空间，到现在为止，我除了奔跑时接触的地面，没有碰触到任何事物，任何事物，哪怕是一只苍蝇停落在我身上……地面！这不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空间……我还能碰触到地面，我踩着它不知道跑了多远……
黑暗突然退散了，因为眼前开始出现亮光，越来越亮，逐渐刺眼得让我睁不开眼睛。我不由闭上双眼，用手遮挡着眼皮，好阻隔那明亮得刺眼的光明。
等我再睁开眼睛时，心中充满了欣喜，是爸爸妈妈，还有小眺，还有许多人，那些再熟悉不过的面容，让我心中充溢着温暖，可是，他们的神情都很悲伤，是怎么了？“爸，妈！”我一边喊，一边向他们奔了过去。
可是，他们根本没有朝这个方向看一眼，像是什么都没听到，到了妈妈面前，刚才经历的恐慌顿时变成了委屈，“妈，你们怎么不理我？”
眼泪开始溢出眼眶，可妈妈还是没有搭理我。
“爸？”爸爸闭着双眼，很沉重的样子。
“小眺，”我有点生气，一掌拍向她的肩，却惊恐地看见自己的手掌穿过她的身体。
……
眼前的一切开始像电影快进一般演绎着，他们的眼泪，小眺捧着的百合，墓碑上我的照片，将我越推越远的小眺脖颈上的玉坠的蓝光，以及慢慢强烈的阳光在我身上微微的刺痛，快进，一切都在快进，像在观看一部无声电影，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播放的机器，怎么也不能让这一切停止，一幕幕场景飞快地掠过，如同用一张张纸片飞快地割过我的皮肤，为什么不让它停下来，为什么？我在心里嚎叫着，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也不受控制了，疯了一般地后退，眼睁睁地看着身体离他们越来越远，那些深深爱着的人，而后，视线模糊。
等我看清四周的环境时，我已身处在一片树木之中，抬头看，繁茂的树枝遮盖了大部分的阳光，将天空割裂成许多零星的形状，如同黑夜中的繁星，透过这些小孔的阳光洒在地上，或者是我的身上，又开始刺痛了，我躲到树干，那儿几乎没有阳光的直射……
这是怎么了？莫名的黑暗，他们的难过，我穿过小眺的肩的手，墓碑上我的照片，因玉坠和阳光的刺痛，这是怎么了？难道我死了？难道这是我的魂魄？之前发生了什么？如果我死了，那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我怎么没有任何印象？长久来的恐惧和无助此时像迟钝的生物一股脑向我涌来，我坐在湿冷的土地上，抱着双膝，突然好无力，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你不需要知道。”一个阴沉的声音，冰冷地仿佛能将我周围的空气都结成冰。
“是谁？”我站起来看四周，努力想辨别出声音的来源。
“你也无需知道。”
我根本不知道这个声音是来自哪方，只是它的寒冷让我不禁朝有阳光的地方走，那是从心底产生的寒意，在血管中奔腾，流遍全身，然后狞笑着从每个毛细孔探出头，再钻回到肌肉，肆意乱蹿。我站在阳光最充足的地方，那微微的刺痛此刻显得那么温暖。我鼓足勇气，“为什么我不需要知道？”
“没想到你能从暗境中出来，可惜……”
我突然发现刚才靠着的树干上，隐隐出现了类似人的五官，树皮原本粗糙的纹理，让那张脸显得更加诡异。“你，是树精？”
“呵呵，这老槐树的老骨头，我肯借来一用，是他的荣幸。你胆子倒不小，你能从暗境中出来，确实不易，可惜……”
“那你干嘛不拿本尊来见我？”恐惧还在，只是，当一个人的恐惧到了极点时，那绝望反而成了勇气，反正无力控制要发生的事情，反正已经死了，我还能怕什么？而且，它重复了两遍“可惜……”，在我脑中产生了一点喜剧效果。
“因为我没有想到你能这么多嘴，总是打断我的话。”它似乎有点恼羞成怒。
诶，它怎么知道？
“是的，我能听见你心里在想什么。要看本尊么？”
头顶上的树枝开始抖动，慢慢伸长，彼此交错，像是编织一般慢慢靠拢，逐渐将洒进的阳光都挤了出去。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开始消耗殆尽。没有了阳光，刺骨的寒冷又开始渗透进我全身。
没有阳光使得空间变得灰暗，一团烟从树干的嘴巴中喷出，带荧光的白色，汇拢变幻，形成一张脸，“这就是我的本尊。现在你该闭嘴，让我说完，你能从暗境中出来是你走运，可惜，”
我已经没力气说话了，可是它还是顿了顿，难道是被打断成习惯了？
“别忘了我能听见你心里的话，胆子不小我挺喜欢，可惜，你还得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我已经死得不明不白了，怎么还？
“怪只怪你运气不好，知道原因也无用。准备消失吧。”
那张烟气组成的脸慢慢逼进我，冰冷逐渐加剧，全身的力气像是在被慢慢吸走，真的就这样这么不明不白就消失吗？我艰难地低头，看见我的脚已经变得半透明了，好无力，我会就此消失，一点儿痕迹也不留，就如从来没有存在过吗？
……
“只只！只只醒醒！”我睁开眼睛，雯纱正使劲地掐我的脸颊，一脸的焦急，“只只，你终于醒了，是不是又做那个噩梦了？”
“嗯，我没事，”却不由地又掀开被子，检查双脚，嗯，都还在。
“只只，都过去了，不要怕。”雯纱握着我的手，轻轻地捏了一下，“师父和阿邢已经把你救回来了，以后不会有人再伤害你的。”
“嗯。”
“真的，我们都会保护你的。”雯纱拿出纸巾帮我擦额头上的冷汗。
“雯纱，”
“安心睡吧，我在这守着。”
“雯纱？”
“嗯？”
“你刚掐得我好痛。”
……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可惜啊可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