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式神赋》千枭夜烬

14、[一目连卷]风神之忆

　　那片海，依旧夜夜漫溯而来，听得风起潮落，看得夕阳欲颓。
　　于是有些事，在千年的等待中，也渐渐淡化了。
　　我叫一目连，是这片海上的风神，在靠海的那座山上，有着我的神舍。
　　每一年，我都会在村子里选择一名儿童当作近侍，并不是我喜欢小孩子，而是成年人过于肮脏的眼睛，不配看见我。
　　说到底，今年的孩子也该到了。
　　我走下神殿，村民们正虔诚的跪伏在地“一目连大人，这是今年给您选出的近侍，同时也是神官。”
　　话音未落，那个孩子坚定倔强的眼神打动了我。
　　我收养了他，听说他是个孤儿，某天晚上在我的神舍前被发现，很是与我有缘
　　“你叫什么名字？”牵着他的手走回神殿的时候，我问到。
　　“荒，我叫荒。”已经与我一样高的少年回答。
　　“荒……很好，今后跟随我，直到我消失吧。”
　　“连连你不会消失的，我会一直记得你。”
　　“不准叫连连，要叫我一目连大人。”
　　“连连我饿了。”
　　好吧，对这样又给我当爹又给我当妈的孩子，的确不好责备他什么。
　　每日每夜，他的声音总是准时的响起“连连……”
　　嘛……作为一个生存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神，需要这样细水长流的日子吧。
　　就像这片海一样，永远安静的流淌着，漫溯而来。
　　然而，时至今日我再回到这个地方，我的神舍，可能早就衰败了。
　　而那个少年，或者早就被埋藏在深海里了吧。
　　无论怎样呼喊，都不会听见回音。
　　如果不是我当年以一只眼睛为代价救了村民们，想必他也不会……
　　当然，做恶者已经付出了相应的代价，但是那个神之子，不会回来了。
　　我静静躺在海边的沙地上，听着海潮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
　　“荒……你究竟在哪……”我看着天上的星斗。
　　从神堕落为妖的我，只是为了他，但我，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连连……”沉浸在对过去的痛苦里，似乎又听见了当年他的呼唤声……
　　当年啊……
　　“连连，我想回村子去了。”某一天早晨，荒对我说到。
　　“想回去为村民们占卜预言吗？”我捧着一卷书，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对……连连，我只回去一段时间……”
　　“去吧。”我抬眼看了看他
　　“连连你真好!”他兴奋的跑了出去。
　　我望着他的背影，已经比我高出了半个头，再这样长下去如何是好啊……
　　当时，是这样想的，可是
　　他这一走，就没有再回来。
　　我站起身来，终于鼓起勇气，走上了那条通向曾经神殿的路。
　　只怕是已经荒凉了，大门上挂着锈蚀的铜锁，鸟居上已经爬满了青苔……
　　快十年了……
　　我推门而入，依旧像那天的狂风暴雨前，所有熟悉的东西都还在，只不过，被厚厚的灰尘覆盖，就像那段记忆一般。
　　我的手划过每一个残留着荒的气息的地方。
　　某块石头还把荒绊过一跤……想及这些，我才发现，当年那个早熟的孩子，也有可爱的一面。

　　可是，他已经没机会长大了。
　　我和衣躺在荒的床铺上，回忆起了那天的风与潮之夜。
　　那一天之后，所有的东西，都离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