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山此去》大鼠小寒

2、第二章 桃花林里落桃花

　　凡间禹城，今日虽无风无雨，但是也没有阳光，整个天灰蒙蒙的，在这春光明媚的季节，实属难得。
　　不过这难得的天气还是少一点好，今日想外出踏青的人皆咒骂不已，好不容易有一天休息，却遇到这样的天气。
　　靠近禹城的一处桃林之中，今日因天气原因少了许多人，显得格外的寂静，一处角落，一颗有着几百年树龄的桃树静静的开着鲜艳的桃花，它是桃林里面树龄最大的桃树，因为年龄加上一些机遇，所以便通了灵性，有了人的思想。
　　只是因不知晓如何化形，便一直待在这里，因为它的庇佑，这片桃林便一直如此，特别是它周围的几颗桃树，皆是百年的桃树，也皆通了灵性。
　　今日因凡人少，小桃树又揪着老桃树讲故事，老桃树知晓这片地区几百年发生的事情，肚子里自然有着许多故事。
　　“在很早很早以前，哦，那时我还只有像草这样高的时候，这片桃林还没有被毁之前，这片地区还处于战乱的时候，那日，敌军攻城，双方死了很多的士兵，”老桃树停下来摇摇树枝，似有些痒，摇完后便接着说，“我的旁边也躺了好几个死了的凡人，我当时啊好怕好怕，怕他们一个不小心，便将我的头给削了，”老桃树想到当时自己那可怜样子，止不住的笑了起来，抖动的树枝抖落了无数开得正盛的桃花花瓣。
　　等老桃树笑够了，便接着讲后面的事，“那天我心惊胆战的，深夜了都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那夜的月亮好像也不忍心看着世间一般躲了起来，到处黑漆漆的，只有远处城楼上那微弱的火光，在黑夜中跳动，而就在我以为安全了，快要睡着的时候，远处渐渐朦胧起来，天起雾了，好大的雾，什么都看不见，而且最奇怪的是声音都没有了，风也停了，周围静悄悄的，”老桃树顿了顿一副神秘的样子，几颗小桃树叽叽喳喳的催着它快讲。
　　老桃树晃晃树枝，赶走一群停在树梢的鸟，这些鸟会啄坏它的树皮，“这些该死的鸟，”老桃树咒骂一声，最近天暖了，就有些不安分了。
　　小桃树还等着听故事呢，催促着老桃树快讲，老桃树想想自己刚才讲到哪里了，哦，讲到那里了，“那天的雾，直到现在我还没有见过比它更浓的雾了，就在我奇怪的时候，便隐约听见从远处传来了人走路时，脚摩擦在草地上的声音，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咦，桃树自己抖起来了，哈哈哈，真好玩，”一个大概五六岁扎着小辫的小孩，独自一人站在老桃树的树下，看见老桃树周围几颗桃树纷纷抖起来了，高兴的拍着手大笑着在原地蹦跶着。
　　老桃树吓了一大跳，连忙制止住那几个吓得抖起来的小桃树，要是被凡人发现它们几个的不对劲那就糟了，几颗小桃树连忙控制住身体。
　　小孩见桃树都不抖了，顿时觉得无趣，扁扁嘴，跑上前去，一棵树踢了一脚，跑远了。
　　“熊孩子，”老桃树低声骂了一句。
　　等小孩离开，便接着讲刚才的故事，“我吓得紧闭着眼睛不敢看，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忽然感觉到一股冷飕飕的气息喷在我的身上，我控制不住的看去，只看见一双如星辰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我好似瞬间被他的眼睛吸走了魂一般，傻在了那里，那是怎样一双眼睛啊，至今我都忘不了，”老桃树似是想到了那时的情景，一副感叹的样子，“像晴朗天气的夜晚，布满星星的夜空，感觉可以容纳世间万物，我被那双眼睛吸走了神，还未来得及看清他的面容，他便转身离开往城墙那边走去，我想像他那样的人，应当只有天上谪仙的身份才陪得上他，”老桃树一副遗憾的样子。
　　“后来呢！”小桃树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后面的故事。
　　“后来那个男人走了没有多久，就起风了，好大的风，我被吹得东倒西歪，什么都看不见，大雾也瞬间被吹散，就在我迷迷糊糊的时候，大风中隐约传来了一声龙啸，接着便是震天的巨响，我努力向声音发出之地看去，哎呀，”老桃树正讲到紧张之处，突然被从天上掉下来的东西砸了个正着，虽然它不似凡人那样有柔软的外表，但是它也是有生命的呀！
　　老桃树气势汹汹的伸出一根枝条，“我看是什么东西敢砸我老桃树，”它将砸在顶端的东西取下来，心中发誓一定要给这个东西好看，它将枝条缠绕的东西狠狠的砸在地上，周围溅起几片桃花瓣，看起来还挺美的。
　　而被砸在地上的东西，正是被凡间结界拉扯过来的花木兮，她被结界所伤，现在变成了一株普通的不死木花了，为了护住仙气不泄露，魂魄不消散，本体盛开的黑色千瓣花，收拢了起来，只留下一个小小的绿色花苞，和几片绿色的小叶子可怜兮兮的耷拉着。
　　老桃树见只是一株花，便伸出枝条拨了拨，可是已经消散了神智的花木兮没有办法给他回应，“原来是本家呀，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看这可怜兮兮的样子怕是活不了多久了，”老桃树试着用枝条将她扶起来，可是已经缺水，且受过伤的花木兮根本就没有办法直立。
　　“小可怜，”老桃树同情的说着，也不生气她刚才砸在自己头上的事情，在地上刨了个小坑将花木兮种了下去，接着又从地底下伸出一根根须，根须将老桃树储存的水浇在花木兮头上，幸好今日没有太阳，不然像花木兮这种才种下去的小植物，是很容易就被晒死的，虽然现在是春天，太阳不大。
　　就这样，好心的老桃树用自己存储的水一点点的浇灌着花木兮，小心的照顾着，几日之后，花木兮渐渐的恢复了生机，那几片小叶子也长大了一圈，小花苞裂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相信再过不多久，便会开花了。
　　又过几日，已至清明，这片桃林的桃花渐渐的凋零，唯有这几株百年桃树还盛开着茂盛的花朵，春风一吹，花瓣慢慢的飘落在地，铺就一片花毯，而在花毯之上，一朵黑色的千瓣莲正盛开在中央，美丽又妖异。
　　幸好这几日凡人都忙着祭祀先祖，没有时间出来，否则看见木榣，早已将她采摘回去。
　　只是这地终不是私人宅院。
　　这日一早，一个长相白净清秀的书生来到了桃林，今日他想为自己思慕的富家小姐折几枝桃花，而他知道在这个时间段，只有这片桃林的这几株桃树，才会有像早春一般，开得鲜艳又有活力的桃花。
　　书生隔着老远便闻着桃花的淡香，心里一阵激动，想必只有开得茂盛的桃花，才会在如此远的地方闻着香味，书生赶紧快跑几步，要是赶在小姐出门的时候，将这些桃花赠与她，想必更能讨得小姐芳心。
　　“咦，那是何物？”书生还未走进桃树，便看见那几株桃树之中的空地上，一朵黑色的千瓣花盛开在中央。
　　书生赶紧跑过去，蹲下身子，花株正好到他的眼睛这么高，清晨的露珠点缀着黑色的花瓣，在早上太阳微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来，好像泛着妖异的光，书生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花瓣，比了比，这花竟有他两只手掌合拢这么大，一根茎秆直立，几片肥厚的叶子，在风中微微摆动着，像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人，走动时莲步轻移，仪态万千。
　　书生欣喜不已，如果将这奇异的花送给小姐，她一定会非常高兴，小姐高兴了，一定会对他另眼相看的。
　　书生想到这里，便立即开始行动，他将外衫脱下，平铺在地，跪在地上徒手开始挖起花来，可能是最近几天下雨的缘故，泥土比较松软，书生不多一会儿，便将花木兮整个移到了外衫上，书生将花木兮细细的包裹着，抱起她，便向城里跑去。
　　老桃树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它没有阻止书生，只是在书生离开后，将那个坑填埋上，虽然它也很喜欢那朵奇怪的花，但是为了那花而暴露了自己，还是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