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山此去》大鼠小寒

13、第十四章 一年死人心头血之夤夜镇

　　无数只漆黑的乌鸦盘旋在黑棺之上，凄厉的叫着，众人耳畔除了这叫声，便全是乌鸦扑打翅膀的声音，这声音听着让人心里直打颤，但是纵然心里再害怕，可腿脚却不听使唤，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天边最后一丝光线终于消失在山巅，山下的夤夜迎来了夜晚的繁华，酒馆外的小伙计依旧在外招呼来往行人，花楼的妓子依旧打扮得花枝招展对着客人娇笑，公子小姐相携漫步在灯火阑珊的拱桥之上。
　　今日明月虽然不至，但微风拂面，也算颇有另一番情境，虽如此，可看天边渐来的乌云，今日怕是又有雨咯！
　　“碰——碰——”一只乌鸦向下俯冲，尖利的喙用力的敲击在黑棺之上，这声音让众人心里一颤，接着，越来越多的乌鸦向下，用喙敲击黑棺，一声一声如同有人拿着大锤在用力击打心脏一般，众人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全身僵冷，今日怕是要将命丢在这里了。
　　天上乌云伴随着轰鸣的雷声来到了夤夜，闪电时不时划破夜空，不过一会儿，豆大的雨滴便落了下来，砸在人身上带着微微的疼痛，而对面大雨中的乌鸦仍不知疲倦的一次又一次的敲击黑棺。
　　“咔——”木料破开的声音虽然轻微，但是时刻关注的众人，还是听见了，心中虽然害怕异常，但是却又十分好奇那黑棺中到底关着谁，为何会引来这大群的乌鸦，看这些乌鸦的样子，应该是想要将黑棺打开。
　　而乌鸦们也仿佛听见了这声音一般，突然改变了方法，一齐向下，尖利的爪子死死的抓住黑棺，用力拍打翅膀，最后竟将黑棺给抬了起来，众人抬头望去，闪电划破夜空，能清楚的密密麻麻的乌鸦覆于一漆黑棺木之上，不过又瞬间暗去，只听见声音。
　　“碰——”巨大的声音在大雨中响起，带着飞溅的雨水扑了众人一头一脸。
　　闪电划过，虽只是一瞬，众人还是看清了那发出声响的元凶，黑色的棺木被乌鸦从天上扔下来，碎裂成几块，静静的摊在泥地之上，众人仔细一瞧，那黑棺之中并无其他的东西，空空荡荡的，只是天上乌鸦那仿佛兴奋一般的集体嘶哑的尖叫，让众人心中不敢大意。
　　闪电一瞬，黑夜再次来临，看不见东西，总是让人恐惧，更何况是现在这个样子，耳边是滂沱的大雨，轰鸣的雷声，还有让人心颤的乌鸦叫声。
　　失去了眼睛的感知，众人的耳朵弥补了上去，轻微的声音便让他们颤抖不已。
　　“啊——啊啊啊啊——救我——救我——救——”
　　一道惨叫伴随着雷声响起，打破众人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
　　“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年迈的镇长尽量控制自己颤抖的声音，稳定心神，想要与来人好好谈判一番的样子。
　　可惜，黑暗中，无人应答。
　　闪电划过，众人看见农夫四肢扭曲的倒在泥地之上，原先围在他周围的众人迅速的逃离他的旁边，众人推推搡搡惊恐不已。
　　”这是老天在惩罚我们，那黑棺不能碰，”人群中不知谁大喊一声，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住嘴，都给我住嘴，”镇长大喊，试图将这句话引起的混乱压下。
　　“轰——”震耳的雷声在天空响起，雨下得越来越大，像是要将这片地淹没一般，划破夜空的闪电骤然消失，黑夜再次来临，人群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异样，大家背靠在一起，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但双眼却瞪得大大的，仿佛这样便可以减少，来自潜藏暗处的危险一般。
　　“啊——”又是一声惨叫，仿佛就在自己的身边，但是又像是从远处传来，伸手轻轻触碰身边同伴，好在同伴的身体依旧温暖，大家焦急的等待闪电的再一次来临。
　　可是这次的闪电却久久不至，耳畔忽然感觉风来的声音，夹杂着树叶晃动的声音，“呵呵——”低沉的嘲笑声音突兀的响起。
　　镇长气急，“来者到底是何人，装什么神神鬼鬼，有本事就现面。”
　　“呵呵，人间还是一如万年前那个样子！”低沉的声音呵呵笑着，带着让人心底颤栗的诡异声线，“这一觉太长了。”
　　“你是何人，只要你放过我们，我可以不追究其他的事情，”镇长尽量镇定的说着。
　　“凡人也如万年前一般啊！”大作的雷声，将叹息一般的声音压住，闪电划过天空，将西山照得通亮，众人终于得以重见光明，可眼前的一幕，却让人恨不得自己戳瞎自己的眼睛。
　　原本被抛弃在一旁，已经死去的农夫竟然腾空在众人了面前，他的四肢以一种奇异的姿势扭曲着，老实憨厚的面庞带着不属于他的诡异笑容，血色的脉络如同树枝一般生长，覆于农夫的面部，农夫抬起头看向惊恐往后退的众人，裂开的嘴角越来越大。
　　嘴角的血肉承受不住渐渐大开的笑，竟生生撕裂了开来，尚还温热的血液瞬间喷发出来，将面前的泥地染上一片血红，而那血盆大口仍不知疼痛一般还在呵呵笑着，快要爆裂出眼眶的两只充血的眼球，以一个让人惊恐的角度外翻，看着众人。
　　“鬼，地狱爬上来的鬼，”人群发出惊恐的尖叫，惊醒了呆愣的众人，众人纷纷拖着瘫软在地的身子，以缓慢的速度逃离。
　　“我可不是鬼哦，”农夫扯着嘴角，瞪着将要崩开的眼珠，歪着头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可是在众人眼里，这样却显得更恐怖。
　　“我不是鬼哦！”农夫带着裂开半张血脸的笑，边重复着这句话，面目虽然扭曲恐怖，但语气却十分无辜的样子，身子漂浮在空中，向着在泥地上挣扎逃跑的众人飞去。
　　“啊——啊啊啊啊——”
　　“我不是鬼哦！”
　　“啊——救命——”
　　“我不是鬼哦！”
　　“救命——救——救——啊！”
　　······
　　白行几人听着老人的讲述，脸上煞白，花木兮心里更是大惊，听这老家伙的讲述，那妖物与他们昨日遇见的那人一般样子，那妖物莫不是就是从这夤夜镇放出去的，这夤夜——花木兮掐着手指算了一下，脑中回想在山顶时看见这镇的构造，心下大惊，不好，这夤夜分明是个巨大的八卦封印之地，而需要用这封印的妖物必定不是常物，回想蓬莱的书阁之中所记载的也不过了了。
　　“之后呢？”白行紧接着问。
　　“之后——”老头一脸煞白，似不忍回想这事儿，“夤夜的壮年渐渐消失不见，没有这些壮年，陆运水运，皆被迫暂停，来夤夜的旅人也时不时的失踪不见，于是来人越来越少，不知从何时起，便再也无人来了。”
　　乐兴听着夤夜的没落史，心里也有些感慨，清虚观也是如此，从鼎盛到现在连维持生计都困难，“那街上的冤魂是怎么回事？”
　　“冤魂？这我不知道，只知道之后的之后，不知从何时起，住在主街的人整日像是疯了一般见人都咬，不咬下一块肉不会松口，那段时间，夤夜的河流流的水全是红色，惨叫声一刻也没有停过，每天都有人被咬死，成片成片的乌鸦在夤夜上空盘旋，像是压在夤夜上空的魔鬼，就像那日一般，咳咳咳，”老头激动的讲着，一不小心呛着了，小环连忙拍打老头的背，让他好受一些。
　　“那你们为何没有事？”白行听见这里面的漏洞，连忙追问。
　　老头拉下小环拍打的手，安慰的拍拍，示意他已经无碍，“也不知是不是上天见夤夜的人可怜，还是怎么，那些住在阶梯之上的人都无碍，”可那段时间阶梯之下的情景，却成了阶梯之上的人夜晚的梦魇。
　　“你们当然无事，阶梯之下，有着阳光常年照射不到的地方，所以那里是封印最薄弱的地方，自然更容易被攻破，而阶梯之上，太阳东升西落，常年照射，这里是封印的力量源泉所在，哪来那么容易攻破，不过虽不易，但也只是时间问题，也是你们命大，那妖物对剩下的老弱妇孺不感兴趣，否则，你们那还能坐在这里聊天啊！”花木兮的声音从白行的头顶传来，带着自来到人间便高高在上的高傲感。
　　“谁——谁在说话？”老头应当是被三年前的事吓着了，立马从原地站了起来，一副惊恐的样子。
　　“哼，少见多怪，”花木兮嗤笑。
　　白行无奈咧嘴，见着老头如此害怕，连忙将头顶的花木兮捉了下来，小心捧在手心往前递递，给老头看，“施主莫怕，这是师父在我师兄弟二人外出时，给我们的小书虫，她知晓许多的事，是个有点嘴贱的小妖精，”白行不顾花木兮的反抗，笑得一脸无害，顺便戳戳她的脸蛋。
　　“白行，”乐兴一脸不赞同的看着白行，修道之人怎可撒谎呢！
　　白行一看便知道乐兴想些什么，连忙凑近他的耳边说道，“无事的师兄，如果我不这样说，那老施主怕是要吓死了，”白行示意乐兴看向那边。
　　乐兴一看，那老头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是很明显已经将心放在了肚子里面，唉！罢了罢了，出门在外，总是没有办法两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