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丹青》依依河边草

2、无颜女（一）

　　——吁嗟鸠兮，无食桑葚。吁嗟女兮，无与士耽。
　　在那个邂逅的夜晚后，李蔓就在白的店中住下了，白为李蔓收拾出了一个小小的房间，不像李蔓原先的那个大却空旷的四方盒子，这个房间小却温馨，木制的单人床柔软而舒适，隐隐的透出阳光的味道，窗下默默绽放的一朵蓝玫瑰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生机勃勃——听说蓝玫瑰很难存活，是因为在画中所以才能像这样放在窗台下吗？
　　躺在柔软的床上，看着这样美好的房间，李蔓有些不舍得离开，虽然还不知道自己是否还会回去，想到这一点李蔓还是感到有些迷茫——如果真的只能呆着这样一个世界里了，自己要像这样一直呆在那个叫白的人的店里吗？

　　在这样奇怪的世界待了一段时间，李蔓的心情也从最初的好奇害怕变得平淡了起来，只是对于白——那个自称同为“外界人”的男人，李蔓却并没有多少了解，在这几天的相处里，李蔓对他的印象也仅仅停留在温柔而疏离。不知道为什么，白对李蔓总是有着特别的关心，虽然不是很理解，但李蔓却多少去掉了起初的一些戒备，毕竟在这样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里，有个同伴还是会让人安心不少的。
　　听白说画中世界少有阴天，但李蔓却在到来的第五天就碰上了阴天，阴沉着脸的天空仿佛生来就有着抽去人气力的能力。
　　这样阴沉的天气让李蔓提不起兴趣做清洁或是去城镇上闲逛，于是她索性在躺椅上看着白写给自己的关于这个世界的一些规则，李蔓忽然扫到了一行字——画中的人无法杀死对方，至多只能让人陷入沉睡。“奇怪的设定。”李蔓这样想着。
　　“你已经看到这个部分了吗？”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李蔓吓了一跳，转头就是白放大得脸，李蔓不适应的将身体往一边倾斜着，“啊啊……吓到你了吗？那真是抱歉呐。”李蔓听着白好无诚意的道歉，有些无语。却又看到白一脸严肃的指着她手中的书本解释着：
　　“你现在看的这个规则是真的哦，那些画中人想要杀死对方就只能依靠我们，不过在假死状态下他们的时间仍会流逝，一定时间后也会衰老死亡，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也算是杀死了吧。其实不仅我们能杀死他们，他们也可以轻易杀死我们。所以千万不能轻易相信他们，知道吗？”不太习惯他人突然的关心，李蔓只是僵硬的点了点头以作回应，但她还是将白的忠告牢记在了心中。
　　在两人交谈之时，店门口的风铃响了起来——这说明有客人来了。
　　但出乎李蔓意料之外的是，就是这样阴沉的天气，白的小店却迎来了两位客人。
　　先来的是一位男子，他生的一副好皮囊，一双剑眉衬得男子的面庞格外英气，不知因为什么烦心事而微微皱着眉。男子进来时便径直走向茶几端坐下，阻止了想要沏茶的白示意不会久留后，男子却只是坐在茶几边陷入了沉默。踌躇良久，男子终于开口问到：“你……能帮我杀个人吗？”
　　没想到男子开口便是想杀人，李蔓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却仍是沉默的站在一旁，不发一言。
　　白反倒显得十分淡然“怎么，您终于是受不了您的夫人了吗？”
　　听到白的问话，男子显得十分激动“那是当然了，那样丑陋的她根本配不上我不是吗！正如佑儿她们说的，这样优秀的我值得更美好的女人不是吗！”
　　“渣男”！李蔓在内心恨恨的想着，只是出于对妻子丑陋的厌烦竟然就想杀掉她，耳边传来男子越来越激昂的“演讲”，李蔓忽然觉得很烦躁，便干脆转身上楼，不再看那个男子，也没听见白的回复究竟是什么。
　　待到男子走后，李蔓看楼下再无动静才下楼，刚下楼便看见白倚着门仿佛在等着什么人。
　　站在楼梯上，李蔓忍不住回想着方才的男子——不知为什么，等静下心来回想后李蔓总觉得那个男子给自己一种莫名的熟悉。
　　仿佛是看出了李蔓的疑惑，白淡淡的笑道“刚刚的男人是住在这片森林外的一个城镇里的付将军，是一本书里的角色。他的妻子是一位温婉却没有漂亮容颜的女子，他们一起从那本书中诞生，最初二人的相处还算甜蜜美好，但不知是不是这几年的相伴让付将军渐渐厌恶了妻子的容颜，他对待妻子的态度渐渐恶劣——他和他的妻子算是这家店的常客吧，不过两人来店里的目的不一样就是了。作为书中的夫妻，付将军不得不与他的妻子绑定在一起，就算出门私会美人也不能久留，也许是厌烦了这样的日子，他才会来拜托我吧。”
　　听了白的话，李曼不屑的皱了皱眉，却又在下一秒就想起了自己曾经看过的一本小说，那本书的女主人公名唤姜澄，样貌丑陋却十分聪颖，她的性格十分合李蔓的心意。在那本书里，其貌不扬的姜澄并没有自卑于自己的容颜，反而凭借自己的聪慧助男主人公赢得了天下，也成功赢得了男主人公的宠爱。相似的设定引发的李蔓的联想，只是，书中那个不在意外貌的人在画里会是这样的性格吗？
　　“白，那本书……是《无颜女》吗？”
　　“是啊，怎么，你看过这本书吗？”
　　“恩”李蔓淡淡的回应着，内心有着对这画中的付夫人的一丝惋惜，惋惜她遇上的不是书中那一位付翼付将军。
　　当天下午迎来了第二位客人，正是他们谈论的主人公——那位付夫人。
　　姜澄的长相其实是小家碧玉型的，柔和的曲线和她温婉的笑容让人感到舒心，只是如同那本小说中所描述的那样，脸上那一大块的青紫胎记生生毁去了这一份美感，让她变得有如来自深渊的恶鬼。她的神情是与丈夫不同的、全然的幸福。比起丈夫的急躁，付夫人显得轻松多了，刚进来时她并不急着谈主题，而是与白闲谈了起来，每当谈到丈夫时付夫人就会露出娇羞的表情，那欣喜娇羞的模样让李蔓感到莫名的烦躁。
　　捧着花茶，姜澄突然变得有些拘谨，她犹犹豫豫得开口问道：“白老板……你能将我变得更漂亮吗？变成……我夫君喜欢的模样？我可以用蝶翅和你交换的。”——所谓蝶翅，是姜澄所宝贵的，最为美丽的发钗。
　　看到姜澄这般模样，李蔓不禁有些诧异，她难不成没有意识到丈夫对自己的厌恶？
　　而面对姜澄的请求，白显得十分的高兴，“有生意岂有不做的道理？”
　　待到姜澄带着喜悦的神情离去，李蔓站在门口目送着她离去，看到这样的李蔓，白忍不住笑到“怎么，很喜欢她吗？”
　　李蔓没有回头，看着渐渐远去的付夫人，缓缓的点了点头。
　　“那还真是可惜了呢。”
　　“你会……杀了她吗？”
　　“有生意岂有不做的道理？”
　　“……是吗。”
　　看着早已没有姜澄身影的森林，李蔓感到了深深的无力。这里的姜澄和书中几乎是一模一样，那温婉的性格让李蔓感到开心也让她怒其不争——当初看小说时有多羡慕付夫人遇上了付将军这个良人现在就有多替她感到可惜，看小说时有多么佩服那位付姓将军不以相貌看人的品性现在就有多么厌恶他。
　　——明明他那么讨厌你，为什么还要喜欢他，明明不会是，非他不可。
　　翌日李蔓起了个大早——事实上付夫人的事让她心烦了一整个夜晚。看到悠闲的躺在摇椅上看书的白，李蔓的心情颇有些复杂，为什么这个人可以这么淡漠呢，不管是杀人还是别的什么——就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一样。
　　李蔓在白身后伫立良久，白才终于注意到了她的存在，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对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作为见面礼，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请求——任何请求。嘛，虽然以你的性子好像不太喜欢请求别人？”

作者有话说

　　存稿使人怠惰_(:з」∠)_
欢迎提意见，玻璃心请亲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