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何弃撩》橘悄

12、012

　　午后，茗香奉命去司衣坊换衣服，沈青禾左右无事就绕着后宫慢慢走。

　　“无妨，只是随便走走。”沈青禾推拒掉要跟在她身边随侍的一串儿小尾巴，独自缓步在后宫里漫步，“你们且不必跟着了，退下吧。”

　　“咦？”孤蓝听到清冷耳熟的声线发出一声惊讶，控制不住地惊呼道，这声音识别度太高，她想忘都忘不了，孤蓝侧头看向碧阳，眼中带着一抹不可置信的色彩。声音同样也传递到碧阳耳中，也记起幕离女子顿时手扶上刀鞘就想扑过去。

　　桑乐转头望去，发现身后的两个小丫头停步不走，似乎是遇见了熟人。小丫头居然认识东岚国的人，事情有趣了。她挑了挑眉：“你们认识东岚国的皇室？”

　　何止认识，她还出手救了您，是殿下您的救命恩人呢。孤蓝瞅了两眼也停在原地双眸散发出极大好奇心的桑悦公主，最终还是把话咽回肚子里在心里默默解释道。

　　碧阳没注意二公主桑悦的眼神，她看孤蓝没敢说话，简短的解释了一下：“回殿下，奴婢们只是觉得那位贵人的声音很耳熟罢了。”

　　桑乐一副了然的模样，她点点头，这才打量起沈青禾：“相遇相知就是缘分，孤懂。”

　　面貌倒是绝色，世间少有。就是浑身裹的冰碴子让人不敢靠近，一看就是个清冷淡薄之人。桑乐复又瞥了眼孤蓝和碧阳眼中的欢喜，不知道二人怎么会和这等看上去就不识人间烟火的贵人熟悉。

　　彼时坐在凉亭里被多道视线扫遍全身的沈青禾，也早就注意着走廊的一群外来客，依服饰来看，也是非富即尊之人。

　　六人当中她曾与三人同车而席，而今又在东岚皇宫相遇，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天意？

　　引路的宫女一直低着头前行，她发现身后贵客没有跟上时返回寻之时才看到帝姬殿下，她急忙跪下见礼，沈青禾看到只是抬了手让她起身。

　　帝姬殿下……

　　对面女子隽秀身姿稳稳站在前方，犹如傲然挺立的雪中红梅，无端惹人注意。其余五人皆跟随在侧，隐隐奉先行一步的女子为尊之势。沈青禾眸光一闪，对上女子目光深深。秋水含波，黛眉微敛。那一双潋滟的桃花眸倒是比她想象中还要美。

　　沈青禾亭子里看美人越看越美，殊不知碧阳和孤蓝也惊叹沈青禾的美貌。后者是感慨如斯容貌出宫必须要遮住，要是她也长这样，估计她也会乘坐马车时幕离不离身，不然太不安全了。碧阳却是心里只想和沈青禾打一场，这女子武功莫测，出身高贵，如今还花容月貌，还要不要她这平头老百姓活了。她暗暗下定了决心，打定主意今晚就夜探沈青禾的宫殿，不然这一个月来她勤练武功的苦心可就白费了。

　　有压力才有动力，有追求才能突破！这是她赖以依存的武学理念，她一直坚持实行着。

　　桑悦怯怯地转动着灵活的大眼珠不敢上前催促，看看沉默不语的大皇姐，再瞅瞅贵气逼人的沈青禾，脑袋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走吧。”桑乐收回视线，对躬腰等候在一旁的引路宫女说道。

　　“是，西尧长公主殿下。”

　　“你说，我们的帝姬殿下看到朕送的新服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哭得梨花带泪还是气得想拿把刀砍了朕？朕真想亲眼看看。”楚允澈脸上带着梦幻的神采，仿佛此刻沈青禾就穿着嫁衣语笑晏晏地站在身前。

　　廖巡德恭敬的垂着头，他知道这位年轻的陛下并不是真的要他回答，他只是想找一个倾诉者罢了。

　　“沈青禾真是朕的姑姑？那她母妃不会真的被皇爷爷下令赐死了罢？她都如此绝色了，不知当年她母妃该是多么艳绝后宫。可惜可惜。”

　　廖巡德一脸的奴才不知。

　　“德公公可真是无趣啊。皇爷爷怎么会受得了你这么沉闷。”楚允澈果然收了脸色，“朕听说，你最为亲近的一个小公公失踪了？怎么，小小的一个掌事太监都看不住吗？”

　　廖巡德眼神都没变，俯身拜道：“陛下耳聪目明，奴才不敢欺瞒。福顺确实是奴才养大的崽子，奴才以自个的真心对待他，他却狼心狗肺想谋害了奴才，奴才只求自保却失手错杀了福顺。奴才有罪还请陛下治罪。”说完他跪了下去。

　　楚允澈哈哈大笑：“德公公想多了。你跟着皇爷爷四十多年了，对皇爷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朕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别说小小一个太监了，就是当朝官员敢对德公公不敬，公公只管下手，朕绝无二话。”他走下龙椅，扶起了德公公，话里话外都是不予追究的意思。

　　廖巡德顺着楚允澈的力度直起身：“陛下圣明，奴才多谢陛下。”

　　楚允澈撒了手，忽然愁容满面：“德公公，我母妃和父王的身后事都处理好了吗？”

　　“回陛下，奴才早已办妥了。太子妃娘娘已和太子殿下的衣冠合葬在皇陵，得知此事的闲杂人等奴才已经斩草除根。请陛下安心。”

　　“德公公办事朕焉能有不放心这一说。”

　　“父王一生征战，对东岚耗尽了最后一丝心血。身为儿臣，朕却不能把他的玉体寻回东岚风光安葬，朕实在妄为人子！”楚允澈握紧拳头，悲愤不已，“南宛人实在可恶，害我父王侵我疆土犯我百姓，朕却无可奈何。可怜朕这杀父之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报。”

　　“陛下切勿烦恼，太上皇早知今日东岚困境，已经嘱托奴才安排好一切，必让南宛人血债血偿。”廖巡德低头慰告道。

　　“皇爷爷……”楚允澈长叹一句，语气似悲似喜。东岚边关常年遭受敌袭，父王亲披挂帅长驻边关，一年也难得见上一回。他从幼时就被皇爷爷带在身边，皇爷爷爱屋及乌，最是疼爱唯一的儿子――太子殿下。他活了多久就在皇爷爷膝下浪荡了多少年，京中何人不知道他楚允澈的依靠是天子为后盾，疯魔了这么些年也没人敢吱一声。如今他荣登宝座，怕什么魑魅魍魉都能跳出来找事吧？

　　“帝姬。果然如您所料，司衣坊还备有一套礼服。掌事坊主听说帝姬的衣服不是册封时穿的时候，帮奴婢把衣服调换了。”茗香打殿外进来，一脸我家帝姬能掐会算料事如神的自豪样子。

　　沈青禾正描摹名家字帖，听到茗香兴奋的话她摇头，停下手中的毛笔。这不是会算，而是仔细想想就能明白过来。这里权力最大的是谁，宫里人又会听从谁的吩咐。怎么可能会连册封帝姬时候的新服都搞错，这要是放在其他皇族中人身上，估计送衣服的宫侍是会掉脑袋的。

　　“帝姬。……”

　　一柄闪烁着绿光的毒箭以一种诡异刁钻的角度朝沈青禾袭来，茗香察觉毒箭破风的声音，抬头看去睚眦欲裂。

　　毒箭正朝着帝姬殿下纤弱的脖颈刺去。茗香忆起太上皇交待给她的任务，身影立时闪向帝姬旁边，运足力气一脚把毒箭踢开，毒箭转移线路，刺进了攀龙柱上，入木三分。

　　竟使毒箭残害帝姬殿下！茗香再无暇顾及只把轻功使到最高，她只想抓住凶手。茗香拔腿跑向殿外，夜色里只能看到宫墙上一道慌忙逃窜的黑影，而侍卫的其他人毫无所觉。茗香本想去追，又怕刺客留有后招，为的就是把自己从帝姬殿下身边引开。

　　调虎离山！茗香也不追了，急忙返回殿内，当看到帝姬殿下安稳坐着手腕晃动，一副笔走龙蛇字帖跃然纸上的时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帝姬！奴婢该死，竟让帝姬受到惊吓，求帝姬赐罪。”危机解除，茗香马上请求帝姬原谅。她内心很忐忑不安，生怕沈青禾一不开心真的把她拉出去打上几十板子。

　　“你又救了我一次，茗香。我只会感谢你又怎么会打你呢。”沈青禾握紧手中的纸条，神色柔和。

　　“保护帝姬殿下不受到一丝伤害是奴婢的职责，还请帝姬莫要折煞奴婢了。”茗香连连摇头口里说着帝姬不必如此，心里却因为沈青禾的夸奖而开心到恨不能跳起来。

　　“不过，帝姬。奴婢不懂为什么最近老是有人要害您，您又没有和别人起过冲突，也不爱苛责奴婢这等小宫女，怎么会这么多杀手呢。”茗香想起这几天来自己接下不少的阴毒之物，就连从御膳房端进来的甜点水饮都被下了见可封喉的毒药。帝姬殿下性子这么好，怎么会这么招人恨，幸亏太上皇把自己调配过来贴身保护帝姬。

　　茗香想不到答案，不代表沈青禾不清楚这一切，她这是掺连进后宫的争宠之中了。之前朝液池见到妃子们被人鼓动，她就想到该有这一天。不过，真的没有想到那些妃子因为嫉妒蒙蔽了双眼，竟真的听了为首那名水红女子挑拨离间的话。

　　残害皇室罪名可不小，不过这射箭之人也不知是谁的人。沈青禾眼角弯了几分，把纸条递向烛火的方向。等到燃成灰烬了她张开红唇想告诉茗香【我乏了，要去休息】，就听到殿外琉璃瓦的响动。

　　这是都拿皇宫如无人之境了吗？还是她沈青禾碍了谁的眼呢？不然怎么这么多人夜闯她未央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