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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七十七章 ...

  •   “殿下喜欢灯笼么?咱们也学那百姓般提个灯笼吧,也算是应景儿了。”兰若兴致勃勃地看着那些五彩缤纷的灯笼,心血来潮地提议。
      “好啊,将军想要什么样的灯?”兰钰柔声应道,父亲安排的差事,他不能办砸,何况兰若今日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我挑个八角灯吧,殿下想要什么样的?”
      “莲灯即可。”
      兰若点点头,她兴致上来了,索性嘱咐兰钰在桥上等她,自己则跑到前头摊贩处逐一挑选。
      兰钰轻出了口气,倚在桥栏边,不由自主地想起,日间琉月使馆的人带了木莲的口信来,邀他同游赤元节。心底虽然雀跃万分,但仍是不得不拒绝,父后的命令,他不可不听。也还好,那人只是托人带口信,并不是亲身前来,若是看到本人,只怕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力气。

      “不答应我的邀请,原来是佳人有约。二殿下,您这一手袖里乾坤玩得还真溜啊!”
      冷冷的讥诮的声音冷不丁在背后响起,兰钰一惊,倏地转过身。
      木莲抱着手,噙着一抹冷笑看着他。
      “你、你怎么来了……”
      “这话我倒想问你呢,二皇子殿下不是应该祭拜太庙去了么?”木莲几步跨到他身前,不客气地伸手抬起他的下颌,强迫他直视她的眼睛。
      “我、我……”他想解释,这只是太后的命令,他想告诉她,自己其实有多想赴她的约会,可接触到她眼底的怒气,就只剩了惶恐。
      “你说——”她拖长了声音,不怀好意地凑近他,手臂也环上他的腰,姿势大胆而暧昧,丝毫不惧旁人的眼光,“我要是搅了你的局,你该怎么向你的父后交待呢?”
      兰钰又羞又气,秀目含嗔瞪着她,她却毫不在乎,只挂着一抹邪气的笑,等着他的回答,一直看得兰钰败下阵来。
      这个无赖!根本就是存了心思来捣乱的!
      兰钰咬牙推着她道:“你回避一下,我、我跟兰将军去说……”
      木莲敛了笑容,盯了他一眼,才慢条斯理地道:“好吧,就给你个机会跟你的将军情人道别,不过,别太久,我的耐性可不太好!”说完,退开几步,隐入人群。

      兰钰竭力平息着错乱的呼吸,脑子里迅速转了几个念头,却找不出一个能挽救这种局面的法子。他只得狠狠咬牙,罢了罢了,既然被这冤家缠上,少不得要逆了父后的!
      兰若拿着两盏灯,分开人群过来了。兰钰不等她靠近,便急急施礼,道:“将军,我身子有些不适,想先行回宫……”
      “好好的怎会不适?可要宣医看看?”兰若有些诧异。
      “不用了,想是人多,闷着了,回去休息休息应该就会好了。”兰钰忙摇头。
      “这倒是,你们久居深宫,想是少接触到外界这许多人的情况。既如此,我让人护送殿下回宫吧。”兰若随手招呼随从过来。
      “不,我自己带了有随从,不劳烦将军了,怠慢之处,改日兰钰再行谢罪!”兰钰忙道。
      兰若倒也不坚持,本来这趟邀约她也是无可无不可,只是碍于夏仪的面子才答应赴约的而已,见兰钰已无再相陪之意,索性便大方让过。
      “既如此,在下也不勉强,改日再去看殿下了。”兰若说完,客气地施礼,带着随从走了。

      兰钰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转身去找那个冤家,手就被人一把拖住,跌入一个霸道的怀抱,耳畔也响起那人戏谑的声音。
      “二皇子殿下演技真好!身体不适,呵呵……”
      “你又来存心戏弄!这样戏弄别人很好玩吗?”兰钰狠狠挣了一下,没能挣开。
      “殿下觉得我是在戏弄吗?冤枉啊,今天先约了殿下的人可是在下我啊……”
      她的呼吸暖暖的缠绕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让人迷醉。
      她的手指轻拂在他腰间,有意无意地挑起一阵颤栗。
      木莲低垂眼帘看着这张略带期待,紧闭着双眼,满面绯红的桃花面,不期然地却跟另一张脸重合起来。到底是兄弟,尽管各有各的风流,五官间的神态却如出一辙。
      她的动作滞了一滞,眼里闪过一抹挣扎的流光,最终还是没能继续下去,只用修长的手指轻抚了一下他的唇瓣,低声道:“殿下只说我是存心戏弄,怎不想想刚才看到殿下和兰若在一起时,我有多心痛?”
      兰钰身子一震,半启眼帘,灯火将他的面庞勾勒出来,轮廓竟是奇美,长长的睫毛也被灯光染了一层融融的金色,益发衬得眼底那一片幽怨宛若深潭。
      “你明知道那是父后的意思……说起来,我原不该逆了父后的懿旨,我、我们终是无缘的……”
      他紧咬下唇,别过脸,身子也抵抗似的挣了挣。

      哼,什么狗屁懿旨!她木莲要做的事,还能容一个夏仪给坏了不成?
      木莲在心底冷笑了一声,声音却愈发的柔了下去,在耳边轻喃之际,直如一片羽毛轻拂过一般,让人心也跟着忽上忽下。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殿下若真是有情,我木莲赴汤蹈火都在所不惜!”
      记得父后曾经说过,越是美丽的女人,越是有毒的。
      她们的甜言蜜语就像淬了毒的匕首,致命人心却让人欲罢不能。
      说这话时,父后的眼里满是怨毒,他知道那是对母皇的怨恨。母皇能以不受重用的四公主身份,在五女夺嫡的残酷斗争中登上玉座,无疑是倚仗了夏厥一族的全力支持,想必当年也曾对着父亲山盟海誓、情意缠绵,但却在成功后弃若敝履。
      “永远不要相信女人的情话!尤其是那些处于高位的女人们的话!对她们来说,只有权力才是永恒。”
      可是,父亲,我们总是遇上那个不该爱的人。明明知道她的不好,她的欺骗,她的心不在蔫,可是一错再错,放任自己自欺欺人,只因为是她。

      尽管木莲并没有打算隐瞒赤元节当日的行踪,但当端木熙大呼小叫着要她老实交待怎么会和兰佑搭上时,她还是用一顿暴栗回答了这个白痴的问题。
      端木离直直地看了木莲好半天,方轻声道:“将军,男人的心是经不起这样伤害的,你就不怕镜花水月一场空?”
      “不会的,这只是交易而已,他会明白的。”木莲沉默了半晌才答话,末了又像是为了说服自己似的,重复了一句:“不会的。”
      端木熙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
      人在得意时,总不会去想失意时的痛苦。一旦失去,可能无法再拥有,而到那时,要如何弥补内心的遗憾?道理人人都懂,却不是人人都会做,也由此,人间才会有这许多的痴男怨女、爱恨情仇。

      坤仪宫内,夏仪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地、狠狠一巴掌甩在兰钰脸上,白皙幼嫩的脸庞瞬间就肿得高高的,连人也跌到了地上。
      “父亲……”兰钰颤抖着开口。
      “闭嘴!你不配叫我父亲!我没有你这样忤逆的孽子!”夏仪气得不轻,连站也站不住,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椅上直喘气。
      兰钰紧紧咬着下唇,他知道夏仪的脾气,在这种气头上,说任何辩解的话都只会让他更加暴怒。所以他只是垂着头,俯身叩拜,低声道:“父亲息怒,是儿子不孝,愿受父亲一切责罚。”
      见儿子态度柔顺,夏仪的怒火消了一点,他忍气放平了声音道:“只要你从此不再见那木莲,一心一意对待兰将军,我就姑且原谅你此次的莽撞!”
      兰钰簌簌发抖,头垂得更低了,不动不言跪在地上竟是半天没了反应。夏仪看得又怒,“噌”地站起身,咬着牙指着儿子道:“你当真铁了心要跟着那木莲?她根本是看中了夏厥一族可以为她带来的利益才选上的你,不是真的喜欢你这个人!你醒醒吧!”
      兰钰慢慢抬起头,面上一片凄惋,似是看着他父亲,又似是看着虚空,喃喃地道:“我知道,父亲不说我也知道,可是,父亲,我、我控制不了,我喜欢她,我已经收不回来了……”

      “你……”夏仪看着儿子满脸痴狂的神情,那模样跟自己当年如出一辙,由不得心里一痛,再也没了训斥的力气。他沉默了半晌,缓步上前,蹲下身扶起兰钰,叹气道:“钰儿,我知道那木莲是个勾人的人儿,鲜有男子不为其着迷的,可是你跟她是不可能的。朝野内外都知道我夏仪的儿子将来是要指配给兰若的,若是你不从,我夏厥一族该如何向兰陵一族交代?朝廷形势势必动荡,你妹妹年纪还小,如果引起兰若不满,会直接影响到你妹妹的地位,这些你都想过没有?你怎能忍心为了个人私情,置全族前程于不顾?”
      兰钰偏过头,避开父亲的轻抚,声音有些微冷:“在父亲的心中,只有家族跟妹妹才是一切,我这个儿子不过是个工具而已,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您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他倏地转过头,盯着夏仪,神情怨愤,提高了声音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您知道吗?我只是想要选择一个喜欢的人,这样也有错吗?我是您儿子,是您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为什么您对我就不能有一点点温情呢?”

      夏仪唰地抬起手,看看儿子兀自肿高的脸颊,终是没能打下去。他面上的神情变了又变,好半天才颤声道:“钰儿,我知你对我有怨言,可是,有哪个做父母的不在意自己的儿女?我对你妹妹或许是看得重,毕竟她是继承东霖大统的人。可是,对你,我自问并没有亏待。父亲是为了你好,才替你选择的兰若。兰若身份高贵,人也生得漂亮,又没有家室所累,这东霖有多少人盼也盼不到的姻缘,你怎么就看不上呢?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不想嫁给兰若,也不能选上木莲啊!她可是琉月的摄政王!东霖与琉月,是分是合还不清楚,你若是跟了她,万一将来两国再开战,第一个被牺牲的就会是你啊!”
      他越说越急,忍不住扣紧了兰钰的手腕,颤声道:“父亲也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怎么忍心你远嫁琉月?而且最重要的是,那木莲根本就未曾动情,父亲是过来人,看得清楚,那女子虽然出色,却是个一等一的冷情人!你跟了她,只会有无穷无尽的苦楚等着你,父亲当年的教训你还没看够吗?”
      “父亲……”听到夏仪这番说话,兰钰再也控制不住地呜咽出声,双手死命绞着帕子。
      “钰儿,听为父的话,离那个女人远远的,眼下纵然痛苦一时,总好过后悔一生。”
      “父亲,我舍不得、我舍不得啊……”
      夏仪听着儿子失神的低语,无言以对,只能心酸而无奈地搂紧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世间总有痴儿女,可叹痴情太痴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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