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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欺负 ...

  •   文淑大长公主的寿宴刚开场,就有三辆马车悄悄地离开了隐梅园。

      沈老夫人对自家宴席没吃上,却惹来流言蜚语近乎落荒而逃的状况非常不满,临上马车前扫向沈慕涟的眼神,恨不能在她身上瞪出一个洞。

      从沈府出来的时候也是三辆马车,沈老夫人、大房的长子长媳年昼锦、大房的七姑娘沈慕滢和四房的八姑娘沈慕洁坐了一辆;二房朱氏、颜氏、五姑娘沈慕涟和三房六姑娘沈慕清坐了一辆;大房庶出的二公子媳妇严氏管着丫鬟婆子挤了一辆。

      回去的时候,沈老夫人将朱氏和颜氏招过去问话同坐一辆,七姑娘沈慕滢和八姑娘沈慕洁便只能和沈慕涟与六姑娘沈慕清坐一辆,年氏精怪,懒怠去搀和小姑娘们的浑水,自去和严氏挤在最后一辆。

      沈慕滢是大房杨夫人的幺女,掌在手心的明珠,生得妍丽夺目,却最喜倚势凌人。

      八姑娘沈慕洁则是四房的嫡女,四房沈复宇被沈闻仲派回沐阳老家守祖产,只留下了一个八姑娘,自幼由沈老夫人亲自管教,沈慕洁生得像她的母亲陈氏,脸盘圆圆的,小小年纪已展露曲眉丰颊的仪态。

      沈慕滢拉着沈慕洁上车时一脸委屈,故意坐得离沈慕涟极远,赌气似得扭头不说话,惹得沈慕涟好奇地瞅了好几眼。

      听闻七姑娘和八姑娘极要好,常常玩在一处,此时见来有种果然如此之感,一个十二一个十三,都到了要相看的年纪,穿得如同要绽未绽的花骨朵般娇艳,两人齐齐拿后脑勺对着沈慕涟,非常同仇敌忾。

      直到车轱辘转动,拉车的马儿嗒嗒跑动起来,沈慕滢才悠悠转头看向沈慕涟,娇声道:“五姐姐,听说你今日跟信忠侯世子碰面,还被人逮了个正着,是不是真的?”

      跟屁虫沈慕洁也跟着转过来,煞有其事的纠正道,“是私相授受。”

      打量这是觉得马车跑起来,外头听不到里面的声音就有恃无恐,沈慕涟懒得跟两个小丫头计较,浅笑道:“当然不是真的。”

      “胡说,”沈慕滢嫩白的食指绕着肩上的一束发,乌亮的眼眸里满是促狭,“要不是真的,咱们怎么不吃了酒赏了戏再离开,反而坐马车偷摸着走。”

      说着尖细的下巴一扬,“六姐姐,你说是不是?”

      “阿?我……我不知道。”沈慕清一直规规矩矩坐在角落里,没想到忽然绕到她的身上,飞快瞥了眼沈慕涟,又对着沈慕滢细声细气道,“姑娘家,不要说这个。”

      沈慕洁忽的嗤笑一声,发间步摇下缀着的白珠跟着一颤,她漫不经心道:“六姐姐像三婶婶,就是庄重。”

      沈慕清的脸便一寸寸涨红起来,手指扣着膝上的襦裙不再言语。

      沈慕清是三房的姑娘,因她爹是庶子,不讨沈老夫人的喜欢,平时闷不吭声得如个隐形人。但真没想到会怯弱成这般,被妹妹挤兑了下就羞红脸要哭了。

      沈家六七八三个姑娘坐在一处,后两个镶金带玉张牙舞爪,前一个清丽朴素低眉顺眼。

      沈慕涟不禁板起面孔:“八妹妹,听闻府里请了女先生,专门教导你们。”

      沈家大家长沈闻仲是科举为官,一贯自诩满腹文章、大雅君子,这些年的行事作风也致力于向书香门第不断靠拢,家中的男子到了年纪要启蒙进书院读书,府里的女子也没落下。

      “是阿,自然不比五姐姐,能整日在绣楼躲懒,”沈慕洁面露倨傲道,“不仅琴棋书画,还读四书五经呢。祖母说,咱们不考科举,不用读得很深,但是要通书达礼、知羞识廉、修身洁行,方显好女儿家的修养。”

      “那是哪个先生教的你‘私相授受’?又是哪个先生教的你非议长辈?或者是八妹妹你自个学艺不精,只得皮毛,还未解其中三昧?不若我改日禀明祖母,帮你换个先生,好让你领悟得更快些。”

      “你!”沈慕洁“腾”得站起来,马车随之一晃,外头赶车的紧张相询,沈慕涟朗声道了句“无事,八妹妹换个座”。

      “沈慕涟!”

      “题名道姓,就是八妹妹你的好修养?不如再高声些,让前头的祖母也停车一起来听一听。”

      沈慕滢怕沈慕洁气糊涂,忙一把将她扯回座上,扭头盯着沈慕涟,“五姐姐,不要一直拿祖母来压我们,你觉得祖母是会帮你,还是帮我们?”

      沈慕涟淡笑道:“七妹妹是个聪颖的人,不妨想想,祖母于我是何种态度,于你们又是何种态度,所谓爱之深责之切,比起我,想必祖母更不乐意见到她亲自教养的姑娘满口胡言乱语吧。”

      “再者,七妹妹既然喊我一声姐姐,那作为姐姐,我今日便教你一个道理。你且记着,非礼勿听、非礼勿言,夫市之无虎明矣,然而三人言而成虎。你以为传那谣言的人仅仅为了埋汰我吗?祖母为何那么生气,因为我姓沈,你们也姓沈,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打断骨头还连着经,说难听点,鸦黒黒一窝,我清誉受损,你也无法独善其身。所以下次若有人在你面前嚼你姐姐妹妹的舌根,你应该狠狠地驳斥回去,而不是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沈慕滢听得脸一阵白一阵青。

      沈慕洁嘟囔道:“你敢说,你今天没有见着信忠侯世子?”

      “为何不敢,我十年未出门,如何认识信忠侯世子,又如何与他偷偷约着见面,说直白点,我连他是圆是扁都不知晓。”沈慕涟一气说完,终究觉得欺负小孩子没意思,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于是一路再无人提话,马车到沈府的时候天已落黑,月挂树梢,星沉夜河。

      吃席的人饿着肚子回来,还得告知厨房再整桌席面,难免惊动府中他人。

      朱氏把沈慕涟扯到一边,悄声嘱咐她先回绣楼,这事等她祖父知晓了必定发怒,要是有人来请她去问话,就托词受惊吓已经歇下,等明日长辈们消些气再去解释。

      沈慕涟也是真累了,就先回了自己的院子。

      沈老夫人进府后,果然即刻就去书房找了沈闻仲,将今日之事合盘托出。

      “我就知道,那五丫头是个能惹事的,一出生就害你砸破头的人,当初便不敢接回来。”

      不曾想,沈闻仲听完倒未先动怒,反而沉思片刻道:“信忠侯世子似乎尚未婚配。”

      沈老夫人道:“的确未曾婚配,五年前戚氏夫妇战亡的消息刚传入京城,薛家就急慌慌地跑去退亲,那嘴脸难看得哟,谁想到后脚圣上就下旨让戚恒承了他父亲的世子爵位,狠狠打了薛家一巴掌。不过如今信忠侯府主持中馈的侯爷夫人是继室,跟世子不是亲的,才让世子的婚事拖到了现在都未定。”

      “老爷,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想借此事将五丫头赖给信忠侯府不成?”沈老夫人一脸不赞同,“凭五丫头的样貌,早几年倒还好说,现在怕信忠侯府看不上眼。”

      沈闻仲捋了捋胡须,却道:“去把五丫头喊来,我再盘问盘问她。”

      结果喊人的婆子往绣楼溜了一圈,独自回来禀道:五姑娘今日受惊着了凉,已然睡下了。

      沈闻仲便歇了心思,只道明日再问。

      可怜沈慕滢还眼巴巴等着看沈慕涟被罚,等到打听的丫鬟小跑回来,把婆子的话一学,气得摔烂了一只青瓷花瓶。

      “她还受惊了!她那样子猖狂得跟个母老虎似得,哪像受惊了!”

      沈慕涟虽然没有受惊,可这一日这么一通闹腾,确是消耗了不少精力。

      因为在水清轩歇息的时候吃过些粥水,此刻不饿,就简单沐浴后早早歇下了。

      躺在床上起先翻来覆去没睡着,守夜的木椿醒来看了她好几次,中途她要了回茶喝,等到将近丑时才堪堪睡着。

      正卧不安席半梦半醒间,隐约察觉有人在推她的肩膀,她使劲睁开眼睛,木椿放大版的脸凑在跟前。

      “小姐,快醒醒,宫里来圣旨了,喊您去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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