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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摩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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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子湾故园。
吴阿姨忐忑地看着突然发脾气的男主人,“林先生,真的不做了吗?要不迟一会再做?我们等时先生回来再做?”
林陆远年纪越大越来越喜怒不形于色,少年时期的桀骜、青年时期的稳重,都化作中年时期的深沉,刚刚突然摔手机也是因为再次打过去,时琰倒是没挂断,但是只说了一句:“能不能别一直打电话,烦不烦?”
向来涵养极好的林总终于没忍住,怒极之下摔了手机。
林陆远深吸一口气,吴阿姨在他们家做了十来年的饭,他没什么理由对着年长的人发脾气,“吴阿姨,不用做了,时琰不回来吃,我没什么胃口,你和老韩吃吧,我先上楼了。”
吴阿姨也不好说什么,家里的司机老韩只比林陆远大个几岁,也是跟了他十来年的老人,等林陆远上楼后,门里进来的老韩问吴阿姨:“这是怎么回事?林先生从来不轻易发脾气啊。”
吴阿姨说道:“唉,估计是时先生说不回来吃饭了,林先生不高兴。”
老韩摇头,叹气,这家人跟别家人不太一样,他们也没什么立场劝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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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宴。
时琰与刘先生相谈甚欢,男人之间的话题确实比较多,更何况时先生曾经还是一位极具魅力的明星、演员。
“家里的亲戚有很多都是你的粉丝,不过时先生息影实在是太可惜了。”
时琰道:“没什么可惜的,有些事只在乎曾经拥有,何况当演员只是我的兴趣爱好之一。”
刘先生也只是从亲戚处被科普过这么一位演员,但是实际上对他了解并不多,因此不知道他息影后拿起画笔,于是问:“那么时先生现在在做什么?”
“我记得十几年前有这么一句话很流行,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刘先生应该听过吧?”
刘先生笑道:“知道知道。”
“所以,我正在看。”
刘先生道:“时先生好潇洒,时先生结婚了吧,我记得当年有个新闻是时先生孩子已经六岁了,结婚很早?”
时琰点头,“不错。”
“那么时先生看世界,家里人不反对吗?男人嘛,对老婆孩子的事得多操心。”
时琰笑道:“我又不缺他们吃穿,他们为什么要反对?”
刘先生实在是有点无法理解这位大明星的逻辑,“时夫人真是一位善解人意的妻子,她很支持你的理想。”
时琰的表情有点微妙,“时夫人?”
他笑了一声,看了看刘昔彤,“我家时夫人确实比较宠我,孩子基本上都是他在管,我呀,就像抛妻弃子的负心汉。”
刘昔彤的碗碟划出声响,刘先生笑道:“昔彤,怎么见了你的老朋友一句话都不说?”
他笑着看向时琰,“容我大胆猜一句,昔彤不会是当年暗恋过我们这位国民男神吧?”
刘昔彤勉强一笑,“你乱说什么。”
时琰全程恰到好处的微笑,“刘先生,你和昔彤也有孩子了吧,几岁了?”
提到孩子刘先生的笑容加深几分,“十岁了,也调皮的很,我出差不在家的时候,晚上还闹着要跟我视频。”
时琰笑,“孩子都一样,比较依赖父母,我家那几个也是,天天给我打电话。”说着他笑容顿住,刘先生很善解人意的问:“怎么了?”
时琰道:“我刚刚不是提到我那位因公殉职的朋友吗?他也有一个孩子,突然想起那那孩子,没爸没妈的,也是可怜。”
刘先生问:“孩子爸爸因公殉职,那妈妈……”
时琰道:“这世上有情有义的女人没让他碰上,他牺牲那年冬天,也恰好是在他出事当天,家里的妻子生产,后来消息传回来,家里两个老人悲痛欲绝,孩子嗷嗷待哺,那个女人却偷偷走了。”
刘先生惊讶道:“这……居然还有这么一茬事。”
时琰痛惜道:“是啊。”他转头看向刘昔彤,“昔彤,我今晚正准备去看看付叔叔和付婶,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刘昔彤道:“我……我今晚还有点事,我改天再去看望叔叔阿姨。”
时琰正准备说什么,刘先生手机来电,他起身接电话,只剩下二位旧识。
时琰的笑容依旧在脸上,却换了个闲散的坐姿,“刘昔彤,苍天饶过谁啊。”
刘昔彤脸色惨白,“时琰,你……你放过我好不好……”
时琰笑,语气夸张:“天,这话说得,我怎么你了,放过你什么?”
“我知道我对不起新词,可是……当时……老两口都疾病缠身,孩子那么小……负担太大了我也不过是刚工作一两年的普通人……我真的没办法……”
时琰收起笑容,“负担太大?付叔与付婶与你没有血缘关系你可以不管,但是孩子呢?他是你生下来的,你就那么扔给二老?”
“求求你别说,别说了,这么多年我也不好过……我对不起那孩子,让他恨我吧……”
时琰道:“你不好过?我看你过得挺好啊,又生了个孩子,丈夫事业有成,你分明是生活愉快家庭幸福啊。”
刘先生接完电话走过来,刘昔彤赶紧抹掉眼泪,“时琰,求你了。”
时琰冷着脸,刘先生也发现二人之间气氛诡异,“这是……怎么了?”
时琰道:“没怎么,我家里来电话了,今天毕竟是七夕,我也不好多打扰二位,我先回家了。”
————
时琰离开后,刘氏夫妻二人之间的气氛也发生变化,只不过时琰却不再关心。
他坐进驾驶座,忽然觉得跟家里那位一直在冷战,趁这个节日交流应该不会吵起来。
但是事情永远没有这么轻松,来电显示:付叔。
“时叔叔!我奶奶她忽然晕倒了。”
就这么一句话,时琰立马调转车头,“别急别急,打120了吗?在哪个医院?”
“在市一院。”
“好,我马上过来。”
银色跑车疾驰在公路上,他按捺着不闯红灯,好不容易到医院了,但是他车技一般,尤其是倒库,所以转悠了十分钟仍然没有能够顺利停进去。
他忽然觉得明天应该约个教练好好练一练技术,因为倒车他没少蹭过别人家的车头与车尾。
又倒了十分钟终于有惊无险的停好,他赶紧往付照青发过来的楼层跑。
“是时琰!”
他听到这一声惊喜与惊讶夹杂的吼声,便知大事不妙。
虽然息影数年,但是他的个别粉丝一直坚守阵地,导致他现在上街偶尔会被围攻。
果然不少家属与“擅离职守”的小护士都围过来,七嘴八舌要签名的、拍照的、录小视频的……
如果不是情急之下没来得及稍作伪装,他也不至于被围攻,上一次发生这事还是刚出道那年。
“诸位,我家里人在急救室,麻烦让一让。”
他的粉丝倒不是脑残粉,闻言连忙让开一条路,时琰松口气。
————
“时叔叔!”
付照青跟他的故友付新词很像,只不过才十来岁的小子,个子上去了,身板还没跟上来。
满头白发的老人坐在靠椅上,脸上都是岁月的沧桑;付婶躺在床上,老态龙钟的模样。
“付叔。”
时琰握住对方的手,“付婶怎么会突然晕倒?”
付叔道:“医生说是血压太高引起的,现在已经没事了,人过会才能醒来。”
知道人没事时琰放下心来,“血压不是一直处于稳定状态,怎么会突然增高?”
他叹口气,“付叔,付婶是不是把药给停了?”
付家由于付新词的牺牲,虽然有补助,但是家里的负担依旧一日比一日重,何况付家两老终年药不离口,寻常收入根本无法维持高昂的药费。
时琰与付新词基本上等同于家人的关系,这些年承担了二老所有的医药费,并且定时送上生活费,以及间接担负付照青的抚养费。
时琰知道二老的心思,觉得花他的钱不理直气壮,光是他给二人的医药诊断费,都是每年近百万的支出,这十二年来无一日间断。
“时叔叔,我长大后挣了钱,会给你还的。”
时琰笑着摸他的头,“我是你干爹,还什么钱?”
他让付叔坐好,半蹲着与他平视,“付叔,这一晕要是出了点其他事,你是让我对不起新词?”
付叔道:“时琰……付叔没本事啊。”
时琰笑道:“付叔,你们到现在都不把我当儿子使唤吗?我并不是没钱,你们何必为我省?我这一离开两个月没来看你们,所以付婶故意晕倒来气我?”
付叔被他说得舒畅不少,时琰道:“不管怎么样,先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我去联系医生,付叔你也顺便检查一下吧。”
他使眼色示意付照青看好二老,出去打电话。
对于他自己来说,是根本没有医院相关方面的人脉的,也从来不经营此道,一直是林陆远为他疏通,此时此刻他当然是打电话给林陆远,只不过始终打不通。
他改换打家里座机,响五声后被吴阿姨接起。
“吴阿姨,我是小琰,林陆远呢?他手机怎么打不通?”
“林先生在楼上,打不通……林先生手机摔坏了。”
“那你帮我叫他接一下电话。”
“哎哎,好的,小琰你等等。”
时琰手举着手机,在楼道里走过来走过去,等了三分钟,吴阿姨的声音响起:“小琰啊,林先生他……他说你有事回来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