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虹扬霄》六街灯火

11、十一章

　　李闯从来没见过江腾失控成这个样子，只盼着齐云霄能快点接电话，快点回来。 就在三人气氛僵化到几乎无法呼吸之时，江腾手机响了。 “哥，你打电话了，我刚又陪黎薇阿姨说了一会儿话，没注意到，现在要回家呢，你不要担心。”电话那头传来齐云霄天真甚至有些欢快的声音。 江腾听到齐云霄声音的时候，手居然在抖，“九刹街。”江腾只说了三个字就把电话挂了。 “是云霄吗？他在哪儿呢？我要去找他。”邵扬激动的问江腾，他不能让齐云霄出事，更不能是因为他的疏忽出事，那样他会对羽琳阿姨和妈妈愧疚一辈子的，他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的，所以刚才江腾差点跟他动手，他都没有挣扎。 “不知道。”江腾不知道齐云霄在哪儿，也不知道齐云霄为什么要骗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轻易的就相信齐云霄，他在联系不上齐云霄的那短短几个小时里，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他从未这样害怕失去什么，他本以为自己这种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的人，还有什么能羁绊住自己，江腾在心里冷笑，嘲笑自己。他一想到自己今早在齐云霄出门以后，还跑去阳台看他，其实人家那时候就想好要怎么甩开自己了吧。 那一刻，他不希望齐云霄出事，不想他被螃蟹抓住，但他又多希望齐云霄没有骗自己，多希望他真的是在陪黎薇吃饭，真的在乖乖的等自己去接他。只有他知道自己有多怕，齐云霄再也不回来了。 齐云霄在江腾的电话挂断以后，忐忑的催出租车司机开快点，他在路上想，如果江腾问起这些东西是哪儿来的，就说是黎薇交给他的，总之要随机应变，不能被发现自己骗了腾哥。 终于等到齐云霄推门进来，齐云霄在看到邵扬的时候，手里的东西差点掉在地上。 “哥，我回来了。”齐云霄看着江腾有些手足无措。 江腾好似没听到，也没有看齐云霄，只是一口接口的抽烟。 齐云霄没有收到任何人的回应，又朝着邵扬问：“你不是下午有重要的事吗，你……怎么也来了。”齐云霄不知道此刻该向谁求助，这世上肯帮助自己的两个人，都在等自己的一个解释。 “跟你的黎薇阿姨吃的饱么，要不要再吃点什么？”江腾用讽刺的语气问道。 齐云霄觉得有一股寒气从挨着地脚底传至全身，他有段时间都怀疑江腾这么温柔善良是怎么管理这整个帮派的亡命徒子的，直到今天，他亲身感受到了江腾身上散发的凶狠的气场，在烟雾中齐云霄都看不清江腾到底在没在看自己，但却觉得江腾的目光好似冷刀扎在自己身上，这刀不是由愤怒铸成，而是由失望和背叛铸成。 “哥，对不起，邵扬，对不起，今天我无意要对你们说慌的，我只是想回我以前住的地方取回我妈的一些东西，我想留一点念想，我……我对不起你们。” 邵扬心里有些泛酸，羽琳阿姨对他们母子恩重如山，可齐云霄陷入困境时，自己却什么都帮不上，“云霄，你就是从那儿附近逃命逃出来的，你忘了吗？你怎么能自己回去呢，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你好歹叫我陪你去啊！” “邵扬，你肯找我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了，说实话，我从未为你做过什么，你一直因为我妈的缘故帮助我，我很愧疚的，而且，我知道有一点危险，才没有告诉你的，黎薇阿姨她需要你，你要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能做冒险的事儿。”齐云霄说完这些话有鞋红了眼圈。 江腾依旧未说过一句话，只是烟就没断过，用燃尽的烟点燃另一根。 “哥，我错了，我让你担心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齐云霄渴求的望着江腾。 江腾终于站起身来，用力的推了一下椅子，椅子撞在桌子上，发出闷响，像极了屋内人此刻的心情。 “你一口一个哥叫的比谁都甜，但心里恐怕从未把我当哥哥吧，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陪你去，怎么，是觉得我江腾目标太明显，怕我反倒给你带来麻烦是么，是觉得我江腾实力不够保护你，找到更适合帮你的人了是么？”江腾怒不择言，这些都不是他想说的，也不是他所想的。 “我问你，这段时间你有没有一刻是信任我的，有没有一刻觉得我是可以依靠的，如果，我们之间连信任都没有，那我这段时间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呵，齐云霄你这铁石心肠不混道儿真是可惜了，你比我见过的所有的人都更心狠手辣，无情无义。”对齐云霄的担心，江腾一个字都没说出口，他只想让齐云霄感同身受，这心痛和绝望的滋味。 “哥，我没有，我没想那么多，我没不相信你，我只是……我只是不想你因为我陷入危险，你肯收留我，我已经无法报答你了。” 齐云霄不知道该如何向江腾表达自己的内心。齐云霄没有让江腾陪他回去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他不想江腾看到他曾经生活在那种地方，尽管他未刻意向江腾隐瞒自己从前的住处，但听说与亲眼看到是两回事。 齐云霄什么都没有，只希望自己在江腾的心里印象能好一点，方方面面，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喜欢一个人最明显的表现就是自卑，齐云霄从未在意自己的处境，也从未抱怨人生的变化无常，也早就习惯了艰难的度日，却在对江腾动心以后，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物质的，精神的，统统都没有。他深知自己远远没有资格爱江腾，却在江腾的无微不至和无限柔情中越陷越深。他知道江腾把他当弟弟一样保护、照顾，他却无法单纯的把江腾当哥哥。 “今后，你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了，齐云霄，对你承诺过的没有完全做到，但我于心无愧。”江腾终于掐灭了手里的烟，对齐云霄说，江腾需要时间整理自己的内心，他不知道结果是什么，但他此刻想放过眼前这个瑟瑟发抖却扰乱自己心智的人。 “走了李闯。”江腾示意李闯一起走。 江腾从齐云霄身边走过的时候，齐云霄好想伸手去拦，但终究没有勇气，因为没有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