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天涯无归路》止浅

2、重逢（二）

　　洒进室内的阳光为她打上了一圈光晕。银色长发束在身后，泛出微微的金色。

　　她就那样站在那里，嘴角微微扬起，墨色的眸深不见底。

　　就像六岁的她和九岁的他第一次见面时一样，站在水门老师身边，静静地看着他笑。

　　这个女人没有任何异常，没有幻术，没有变形术，没有任何伪装地痕迹。

　　还没有复原便强行使用了写轮眼，卡卡西腿一软重新跌坐回床铺，脑子里不断重复她刚才说过的话，她说她没有死，她说她还活着，她说猿飞娆还活着，就站在自己面前。

　　真的是她。

　　阿娆缓缓走到卡卡西跟前坐下，替他垫了枕头，让他靠着。

　　“七年前......”卡卡西抓住女子替自己捻被角的手：“七年前我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了满地的血和那些忍者的残肢，我找不到你。”

　　手下力气更大了些“我到处都找不到你，只在树下找到了你的护额，地上散落的是你的刀的碎片，一起去的感知忍者说，你的查克拉已经消失了，那就意味着......”

　　卡卡西怎么都说不出那个字，异色的双眼不再如刚才一般杀气腾腾反而溢出了满满的悲伤。

　　“那就意味着我已经死了，所以查克拉消散了。”

　　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女子替他说完了说不出的话，微微用力抽出已经被捏红的手：“那个时候我的查克拉几乎耗尽，我没有其他办法了。”

　　侧过脸用一种近乎淡漠的语气讲述着过去发生的事“水门老师给我的卷轴里有一种禁术，风鬼逆行。杀伤力极大，施术的时候又不需要大量的查克拉，但是却没有记载使用的后果。我以为最坏就是赔上一条命。”

　　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可是等我恢复意识地时候，我发现我的身体不见了。”

　　“什么意思？”卡卡西发现自己根本不懂眼前的人说的话“什么叫做...身体不见了”

　　“风鬼逆行的代价是施术者的身体分子化，可是意识却还活着，我就像幽灵一样飘荡着。”

　　说到这阿娆身子一颤，半晌，又扯出一个笑来：“那种恐慌感会逐渐削弱你的精神力，最后施术者会彻底消散。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几乎真的要彻底消失了，可是我竟然感受到了我的查克拉，我该庆幸自己对查克拉的控制还算精准么。”

　　没有理睬卡卡西诧异，阿娆接着讲下去：“我尝试凝聚查克拉，分子化的身体的细胞还活着，细胞与细胞之间产生的查克拉让我的身体开始逐渐成型，那种感觉大概就像是山里的妖怪在修炼成人形吧。”

　　无法想象那是怎样一种场景，卡卡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愣愣地听着阿娆说下去。

　　“我用了四年，才找回身体，变回原来的样子。只是身体还不稳定。那个禁术的力量太大了，我经常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少了只眼睛，今天少了条胳膊，明天少了条腿，甚至可能胸口有一个大洞，直到半年前，这种状况才消失。”

　　左手从袖中探出，与光洁细腻地右手不同，女子的左手从手肘到指尖都缠满了绷带：“只是当时左手受的伤最重，所以我只能在绷带上下了封印，才能让左手维持原形。”

　　“为什么不回木叶？纲手大人大人会有办法的。”卡卡西不自觉握紧了那只缠满了绷带的手。

　　“卡卡西，我也曾是医疗忍者，我很清楚这种禁术造成的后遗症没法用医疗忍术来治疗。”

　　阿娆抬起头，眼里的情绪浓重得令人心颤：“一开始是回不去，后来是不敢回去。”

　　“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那种不人不鬼的样子。况且，大家都以为我死了吧，七年，足够忘记一个人，也足够习惯那个人的不存在了。”

　　突然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侧脸隔着薄薄的黑色背心吻上了男子的胸膛。

　　如鼓点般的心跳瞬间包围了阿娆。

　　春日的午后，温暖的阳光，旗木卡卡西和猿飞娆之间的距离无限接近为零。

　　很多年后，当阿娆不再是猿飞娆的时候，依旧记得这一刻的每个细节。

　　那是一股令自己胀痛却又无法割舍的暖意。

　　卡卡西将下颚抵在女子的头顶，然后深深抱紧。用低沉微哑的嗓音，说出那句温柔至死的承诺：“阿娆，跟我回木叶吧，我带你回家。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被卡卡西圈在怀里的猿飞娆一怔，漂亮的墨色眼眸里泛起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轻轻闭上眼，卡卡西，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春日的夜，寂静，微冷，无风。

　　猿飞娆坐在院子里的梨花树下，望着那间已经暗了灯的屋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隐隐的月光下，缠满了绷带的左手似乎泛着微微的银光。

　　往事如烟思亦幻，纷纷绕绕如雪霰。藕既断，丝枉连。

　　天涯咫尺默无言，泪落成珠风吹散。

　　曾经咫尺，最后却是天涯陌路，无法回头。

　　我们，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