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薇》张焱生

2、第一章 1

　　1
　　刑侦大队大队长许岚已经很久没有接到对他具有挑战性的案子，在办公室里抽着烟，显得有些无聊。那些普通案子，手下的人都能很轻易地办理，根本不用他插手，也提不起他的兴趣。

　　正当他有些百无聊赖地吐着眼圈的时，孟庆急匆匆推开门：“大队，有人在海湾发现了一具高度腐烂的女尸！您要不要去看看？”
　　“你每次都这样慌慌张张，让你敲门，你偏不敲门，下次再这样，就别进来了。”许岚有些恼火。
　　“队长，你看我这记性，又忘记了，下次一定敲门。”孟庆陪笑着说。
　　“是他杀还是自杀？”许岚问。
　　“就是目前确定不了，我才来向您汇报。法医也不敢肯定是他杀还是自杀。”孟庆说。
　　“怎么可能？法医也无法判断吗？有什么特殊情况？”许岚把烟按熄了，似乎来了兴趣。
　　“一方面可能是因为高度腐烂，另一方面好像是自杀，也好像是他杀。如果是自杀倒也正常，要是他杀，推测凶手可能就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手，做案能不留任何痕迹。”
　　“是吗？我得去现场看看！”许岚边说边起身向门外走去。
　　孟庆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跟了许岚多年，他太了解自己的上司，了解他对什么感兴趣，也跟着许岚走出门去。
　　“简要地介绍一下情况。”许岚边走边简短有力地说。
　　“一个渔民在打渔时发现了尸体，在东海岸约20海里的地方发现的。尸体高度腐烂，只能看出是一名女性。由于海水浸泡，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脱落，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与证物。法医判断是溺水窒息而死，但不能断定是自杀还是他杀。”孟庆简要地汇报了一下情况。
　　“20海里以外？高度腐烂？”许岚自言自语上了车。
　　孟庆看着紧皱着双眉的队长，感觉到这案子似乎有些棘手，看起来根本没有头绪。
　　“孟庆，你现在别跟着我，你已经了解了大致情况，先去市公安局人查一下本市失踪人员报案备案情况，查一下近几个月内失踪女性的情况，尽快去，在我回来之前把所有的资料送到我的办公室。”许岚在车上对孟庆说。
　　“好的，我这就去。”孟庆也了解队长的性格，不敢有半点儿磨蹭，立即去了市局。
　　大约三十分钟后，许岚到了案发现场。
　　“队长，这具高度腐烂的女尸是溺水窒息而死，大概四十岁左右，由于高度腐烂，暂时还没有发现其他的线索。”法医老曾见许岚来了，连忙走上前汇报。
　　“没有其他线索吗？”许岚紧皱着眉头问。
　　“没有其他线索了。死者身上的衣服被海浪冲得全部脱落了，没留下任何其他线索。”老曾说。
　　“你不能判定是自杀还是他杀吗？”
　　“暂时还不能！可能还需要回队里做进一步尸检。”老曾说。
　　“先把尸体运回刑侦大队吧！你再仔细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什么线索。”许岚从多年的刑侦经验判断似乎有问题，很可能是他杀而不是自杀。
　　许岚回到办公室时，孟庆已经在门外等他。
　　“把失踪人口的情况给我。你看了失踪人口，觉得与哪个比较像这个死者，或者圈定了哪几个人？”许岚没有多余的话，推开门，示意孟庆进门。
　　“年龄在三四十岁的失踪女性有八个人，但最有可能的我认为有三个人，其中有一个最有可能，但……”孟庆有些吞吞吐吐。
　　“直接说，有什么问题吗？”凭借对孟庆的了解，许岚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人物牵涉其中。
　　“有一个人的失踪时间，似乎与法医断定的时间是吻合的，但……”
　　“什么情况，不会是什么人物吧？可以大胆地怀疑，然后再排查，尽管说出来。”许岚对孟庆说。
　　“我怀疑这个人很可能是奥伦集团董事长的老婆……”
　　“什么？奥伦集团董事长的老婆也上报失踪了？”许岚听完也吃了一惊，也意识到案件可能较复杂。
　　奥伦集团是世界五百强的企业，也是中国最知名的企业之一，在市里也是最举足轻重的企业。如果死者的确是奥伦集团董事长的夫人，案子就不是小案子。如果是他杀的话，就更会聚集媒体的关注。一旦处理不好会很棘手，如果确定是奥伦集团董事长的夫人，就要立即向上级汇报，让上级来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做。
　　“是。这是她父母报案的材料。”孟庆把材料递给了许岚。
　　许岚凭借多年的办案经验，敏锐地感觉到这样的推测是合理的，但如果真要办理的话，肯定不是他能决定的，必须先向市公安局长汇报，再由市公安局长决定该怎么办案。但在向局长汇报前，必须要有很大的把握确定这具女尸是奥伦集团董事长的老婆才行。
　　许岚决定先好好看看材料再做出比较完整准确的判断。
　　“失踪的时间与死者死亡的时间是吻合的吗？你去让法医重新认真鉴定一下，把死亡时间确定准确。我马上就来。”许岚对孟庆说。
　　“是。”孟庆转身疾步走出门外。

　　“老曾，你解剖尸体了吗？确定了比较准确的时间吗？”许岚问法医。
　　老曾是刑侦大队的老法医，有二十多年的经验，如果是连他都不能准确判断的情况，也让许岚更加怀疑其中有问题。
　　“时间不会有错，只是目前还判断不了是他杀还是自杀而已。”老曾很肯定地说。
　　“解剖后也判断不了吗？什么原因？”许岚问。
　　“目前判断不了，因为是溺水窒息死亡，但并不知道是她自己跳进海里，还是被人推进海里，所以判断不了是他杀还是自杀。”老曾说。
　　许岚推测十有八九是奥伦集团董事长的老婆，可能有必要马上去市公安局向局长请示。

　　“什么？你这个仅仅是推测还是有很大的把握？”马涛局长听完许岚的汇报后，也觉得非同小可。
　　“有很大的把握，所以才向您请示该怎么办？”许岚很肯定地说。
　　马局长沉默了一会儿，点燃一根烟，抽了起来，似乎也在思考该怎么办。
　　“你先不要对外声张。如果是，我也做不了主，等我向政法委的王书记汇报后再决定怎么办案吧！你先回去等我的消息，先把消息封锁起来，千万不要让媒体知道。如果让媒体嗅到了什么消息，先曝出去，一旦出了什么问题，你我都担待不起。”马局长按熄烟很严肃地说。
　　“是，我马上回去交待一下。”许岚边说边走出了局长的办公室。
　　许岚清楚马局长所说的王书记是政法委书记王成明。连局长都要向上级汇报再决定，就的确不是一般的案件，因为涉及的是名人。
　　回到刑侦大队，许岚叫孟庆立即到办公室。
　　“孟庆，现在这事只有我们两人知道，你没把推测跟法医说吧？”许岚问。
　　“没有，这样的怀疑只敢向队长汇报。”孟庆有些怯怯地说。
　　“先不要对任何人说，现在毕竟也只是怀疑，还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向局长汇报过，连他也要向上级汇报后才能决定怎么继续办案，更何况你我。口风把紧点儿，否则出了事你我都担不起责任。”许岚很严肃认真地说。
　　“我明白，请队长放心！”孟庆起身立正，斩钉截铁地说。
　　“不过你不要停下你手上的工作，该调查的还是要继续调查。等局长向上级汇报后，看王书记怎样表态，我们再决定下一步的部署。”许岚说。
　　“是，我听队长的。”孟庆挺起胸脯说。
　　“今天就这样吧！等局长的消息再看情况。”

　　看着孟庆离去的背影，许岚觉得案件可能并不那么简单，连局长都要向上级汇报，可能就涉及一些政治方面的事情，一牵涉到政治上的事对于他们刑侦人员来说就是很棘手的问题，有很多敏感问题他们可能无法触及，也是他们无能为力的。
　　许岚在办公室抽着烟，凭借多年的办案经验初步判断应该是一起谋杀案，只是做案者经验丰富，再加上尸体在海水里浸泡时间很久，让尸体已高度腐烂，也让做案的痕迹不复存在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