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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绝艳 ...

  •   当然,气归气,腹诽归腹诽,唐亦姝到底还是没有硬气到当面骂人家晋王,只好不甘不愿的起身道:“既然王爷公务繁忙,那我就先回去收拾东西。”

      萧芳长对于她这“识大体”的态度十分满意,语声又温和了许多:“想带什么便带什么,若有缺的只管与陈嬷嬷说便是了。”

      唐亦姝才不领他的情:这一棍子一萝卜的手段也太粗陋了,也就哄哄小孩吧?不过,她面上还是假假的扯出一丝笑容来,委婉回绝:“陈嬷嬷年纪大了,正该安心将养呢,怎好事事都去扰她。反正我已管家,若缺什么我自会使人去库里取的,殿下尽管放心好了。”说着,一甩袖便抬脚走人。

      唐亦姝说走就走,左右伺候之人倒是吃了一惊,颇是咋舌:这位新王妃真是好气魄,不仅一口回绝了王爷的话,还就这么直接甩袖走人!

      知音却比旁人更小心些,悄悄打量萧芳长的神色,试探着问道:“殿下,奴婢这便去送一送王妃?”

      萧芳长手里还端着茶盏,闻言不过轻挑了长眉,不置可否。

      知音立时会意,略一礼,快步追上唐亦姝,一路把人送出院子这才转回书房,规规矩矩的站到了萧芳长的身后,就像一根不会说话的柱子一样的候着。待萧芳长再次搁下茶盏,不必开口,知音便会意的上前来收拾杯盏,然后便端着东西与一众丫鬟一同退下。

      因萧芳长才用过茶,一时半会儿不会叫人,知音略一思忖,倒是先回自个儿屋里去换身衣衫——她这忙里忙外大半天,天气又热,不知流了多少汗,偏偏萧芳长最是喜洁,不喜汗臭味,知音这个贴身丫鬟一日里换两三身衣衫也是有的,外人看着倒是比寻常人家的小姐还娇奢些。

      待知音回房,正好见着鸣琴独自一人坐在榻上挑试琴弦,寄情于琴,琴声悠悠。

      知音站在边上听了一会儿,待得一曲毕,方才开口:“这大热天的,你倒是有心情。”

      鸣琴素是不喜欢知音这装出来的“虚伪”的模样,冷哼了一声,道:“我又不是你这般的大忙人,闲着也是闲着,总得寻些事情来做。”她本不似知音得用,尤其是王妃入府之后,晋王有意放她出去也就甚少唤她伺候。

      知音从小丫头手里接了一件葱绿底绣缠枝花卉的衫子,把人都打发出去了这才低声呵道:“你莫说胡话,什么闲不闲的——你也是王爷身边的老人了,若非你存着那心思,王爷如何会敲打你?再说了,若王爷不动手,王妃那头恐也容不得你。”

      鸣琴冷艳的眉目一动,已有几分怒色:“说的好像你们都没心思,只我一个人是傻子似的!”她越说越是恼羞,又见左右无人便再压不住心头之恨,只一径儿的与人顶撞起来,“是是是,我又蠢又笨,及不上你们这些心有七窍的伶俐人——竹露有陈嬷嬷这干娘,日后总是不愁的;你一贯是个‘好人’,最是贴心不过;还有荷风,早早便到王妃跟前献殷勤了.......”

      知音一叹,目中似有几分怜惜,低声宽慰道:“又胡说了......你这又是何苦?”

      到底姐妹多年,鸣琴听她这柔柔一叹,心口处仿佛被人重重的锤了一下,心酸的几乎要掉下眼泪来:“我,我只是气不过——我在王爷跟前也伺候了这么多年,哪怕是只猫狗,看久了也该有点儿情意。谁知道王妃才入府呢,王爷这就要赶我走。”这才是最叫她伤心的地方:她一片真心待王爷,难道还比不上那出身低微虚、情假意的王妃?

      知音闻言不由抿了抿唇,细长的眼睫垂落下来,遮了眼中神色,好似也有些难过可心头却是冷漠讥诮——鸣琴素来自持自家真心实意,总觉得其他人都比不得她一片真心,可这真心又值得什么?王爷那般身份,纵是要真心也不会寻个丫鬟要!说句不好听的:若非她怀着这般心思,王爷如何会要赶她走?

      她们这些丫鬟在晋王跟前,其实和猫狗也没什么区别,不过是稍伶俐些、知规矩、懂人话罢了。可这猫狗要是生了旁的心思,惹了主子厌烦,可不就得丢出去?晋王自是个心如明镜的,估计早就不耐烦鸣琴了,不过是用惯了的人这才没开口,偏鸣琴一直到王妃入府都没开窍,可不就被借机丢开了?

      只是鸣琴也不是一点用也没有......

      知音想了想,嘴上劝人偏又暗暗的添火加油:“到底是王妃呢,又是新婚,王爷总得给她些面子。你素来性子急,若真是忍不下去,那便避着些便是了。”

      鸣琴咬了咬牙:“我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避她?”

      知音低低一叹:“谁叫人家是主子呢,咱们这些个丫头,生来命贱,可不得认命?你瞧人家荷风多识趣,立时便主动请命去王妃跟前服侍了——说到底,王妃也是正经的主子,后院里头若王爷不出声,岂不就是她说了算?”

      鸣琴听着听着,眼中妒火越盛,双手握拳,染成淡粉的指甲尖几乎都要嵌入肉里,只是心有顾忌,这才死死咬着牙根没有说话——她就是不甘心认命!

      知音添油加柴够了,拎着衣衫起身去屏风后头换了,嘴里倒是漫不经心的提了一句:“说起来也是怪了,都说是那云氏做继母的心思恶毒,这才使得王妃拖到这般年纪,正好成全了现今这桩好姻缘,可.......”她只说了一个“可”字便顿住了,尾声拖得长长的,引人深思。

      鸣琴果真听入耳里了,跟着转开了心思:可那云氏真就是这般愚蠢恶毒?真要说起来,这继母若是要磋磨继女,那可真是太容易——直接给她找一门面上光的好婚事便是了。这拖了这么多年,还不知要惹多少闲话呢?

      鸣琴也不是什么大傻子,这么一想,很快便有了计较:人都说唐亦姝是被继母故意拖累,这般年纪还没许人嫁人,可说不准里头还另有隐情——也许,也许人家早早就有了喜欢的情郎或是婚约,王爷最是喜洁,若知道内情.......

      想到这里,鸣琴心里不由生出了几分期盼,面色都缓和了许多。

      知音换好衣衫,略瞥了眼鸣琴面色,心下有了底却只作不知,反倒抬手扶了扶鬓角的簪子。她这一抬手,碧色的袖子也滑落一截,无意间露出一段藕臂,白腻腻的好似玉雕,偏又如奶油一般柔软白嫩,好似要滴出水来,真是无以复加的丰盈纤美。

      其实,知音的容貌在丫鬟里头甚至能说是平常,不过气质胜人罢了,可她这身段体态却尤其妖娆,平日里衣衫宽松自然不显,可偶尔露出一点儿时,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妩媚风情,真真是尤物天生。

      ......

      唐亦姝几乎是揣着一肚子气回去的。不过,到了嘉平居门口处,她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儿,不知想起了什么,反倒笑出声来:“走走走,收拾东西去。”

      荷风见着唐亦姝这笑容,心里不免一突,既是担心要出什么意外又怀疑她气傻了。直到进门后,见着唐亦姝吩咐下人收拾东西,荷风才知道唐亦姝准备做什么:她竟是想把正房里的东西都给搬空了——连那黄花梨镂雕螭龙纹十二扇画屏和配套紫檀大床都不放过。

      荷风在边上看得发怔,后半拍的明白过来:这不是气傻了,这是气疯了啊!

      虽说唐亦姝收拾东西无可厚非,连萧芳长都说过“想带什么就带什么”,可看着这渐渐被搬空的屋子,下人们心里头还是有些不安,动作也跟着慢了下去:晋王回来看见空屋子,要是发了火,王妃说不得没事,可他们这些搬东西的下人肯定是逃不了的。

      荷风瞧这情况颇为忐忑,最后还是悄悄的给边上的小丫头使了个眼色,让人去书房和晋王禀告一声——总不能真就留个空屋子给晋王吧?

      那小丫头也是没见过这般“不讲道理”的王妃,见着荷风眼色,一骨碌就跑去书房报信了。

      萧芳长听了也有些惊讶——他平日里见惯了故作矜持、行事小心的女子,还真没见过唐亦姝这样....这样不要脸的。他思忖片刻,倒是搁下笔,说道:“正好,去看看吧。”他平素不喜形于色,此时虽是微蹙长眉,神色却仍是淡淡的。

      可是,这会儿便是知音和李顺都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低头跟着。

      萧芳长从书房赶去,倒是赶了个正好——唐亦姝正站在树荫下,挥手指挥着人把屋子里的大画屏给抬出来。

      萧芳长缓步走来,还是头一回沉下心来,从远到近、认认真真的打量着唐亦姝:

      因为今日是三朝回门的日子,唐亦姝打扮的甚是仔细,穿一件大红真丝织金云霞凤的圆领鞠衣,外罩着一件极轻极薄的金丝绣云凤纹褙子,颜色鲜艳,正衬她那堪称绝艳的容貌。

      她只这样安静的站在碧绿的树荫下,满院子的人和声都淡了去,唯她一人鲜明妍丽,叫人怦然心动。

      听见声响,唐亦姝便又回头去看,见是萧芳长来了,她先是一怔,旋即便又露出笑容。

      她额上还带着早上出门时的那条红宝额坠,正中央是一颗梨形的红宝石,红宝石映着日光,宝光烁烁,那是比玫瑰还要热烈明艳的颜色,照在她那张不施粉黛的玉面上,生出一种可以令人炫目、令人窒息的美丽。

      斯人如灿阳,若此之艳也。

  • 作者有话要说:  文里已经七月五日了,再过两天就七月七日七夕了,剧透下:到时候男主女主会么么哒撒狗粮的,一想起来就好激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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