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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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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父亲夏文涛的口中,夏温良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在别人看来或许也是这样。可是,夏温良对与聪明这个词的定义和别人的不经相同,如果说能够打出老师提出的问题就是个聪明的孩子的话,那他是相当的聪明,可是这样聪明的孩子在学校里面应该是一抓一大把的,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从某些地方来看,他觉得自己挺笨的,已经是十四岁读初二的年纪了,还是个路痴,先不说一个星期之前和秦家母女发生的那件事,就在之前在湖南来说,他自己都把自己弄丢了好多次,次数都数不清了。而且,即使迷路了他也不会问人,在几轮下来他还是可以找到家的位置,到最后幸运女神还是站在他这边的,依旧是没有缘由的。
他已经在这所初中呆了一个礼拜了,用了这一个礼拜的时间,他已经将身边的好些面孔都认熟了。就拿杨铭威来说,怪不得他不和自己比学习,身为体育委员的杨铭威也就是空有一身好体格,他先是感想为什么老师不请他回答问题,后来才知道,实质上他并不会那些问题。
还有一件事,这种事情要是夏温良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
这一天,班主任拿着一张特别的信封走进了教室,所有人都注意到了,纷纷猜测她手中究竟拿着的是什么。
“夏温良同学。”走进教室的班主任直接就叫出了他的名字,他也一个起身。老师后继续道:“这个信封是跟着你的档案一起转来的。”
夏温良也不知道那信封里面装着的是什么,见老师说到了这里,也就走向前接过了信封。那是一个被拆开了的信封,应该是班主任老早之前拆开的,他坐在位子上拿出了信封里面的东西。里面的东西并不多,两张纸。一张是他在湖南参加了奥数比赛获得奖状,上面写着“祝贺夏温良同学获得湖南省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冠军”的字样,他依旧不多言语,紧接着,他又看着另一张纸,那是一封信,应该说是一张邀请函,上面的内容大致是邀请他参加北京市举办的奥林匹克数学竞赛,这样的比赛代表着指标是全国的。
他并无太大反应,这不免让班主任觉得奇怪,他的表现似乎比夏温良要激动好些倍,毕竟像他们这样的学校别说奥数冠军,就连全校第一名在外比起来都好几百名开外。不过也没有多问,便开始继续上课。
杨铭威虽不是夏温良的同桌,可出于对万物的好奇,他便一直悠着他,让夏温良将那个信封里面的东西交给他看。随后也就是一个上午的时间,全校都被“我的朋友要去参加全国奥数比赛”这句话所牵动了。
说这话的人正是杨铭威,不说他是一个收不住秘密的人,不过他肯定是一个很负责任的传声筒,就像是民国时期的大上海,卖着报纸嚎着“号外,号外”的报童一般,深怕今日头条不会被人发现。
也就是在一天的时间里面,夏温良变成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就说在初二(2)班,从湖南转来了一个神童。可是,他并不想承认自己是个什么神童,他只希望好好的过自己平凡的生活,而不是成为众所周知的偶像。
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杨铭威拍着篮球,夏温良经过一个多星期的‘训练’,也已经不需要那些记号了。
“难道你就不觉得高兴吗?”他看了一眼不说话的夏温良,他觉得,要是自己能够收到这样的信,做梦都会笑醒。再者,家里的人肯定会将那份邀请函和奖状统统裱起来的,“这可是国内著名的奥数比赛,要是能够拿到名次的话,我觉得去北京读书都不成问题。”
在他们的年纪,北京是一个堪称完美的地方,那里有许多可供追求的人和物,那个地方甚至可以撑起他们无数的向往。
“我不想去北京。”夏温良口气稳稳的,就像他的名字一般,温文如玉,温和无比,“我也没有想过去什么地方。”
“那你的生活还真是没有追求。”杨铭威依旧玩着篮球,口中顺口抱怨着,“你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吗?”
你有什么理想?
我有什么理想?夏温良曾在这个问题上想了很久。要说他是一个做事有计划的人,甚至希望每时每刻的按着排班表完成的人,可他在梦想与追求这件事上总是空想。父亲曾经是一名万众敬仰的人民教师,而后前往的湖南完成他所谓的大事业,十几年后的今天又回到了他年轻时生活过的这里。自己的梦想是什么,自己的以后想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他都没有想过,他也从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即使自己想了又有什么用?在家一直都是父亲说了算的,十二年前因为自己只有两岁,所以对一切都显得无知,所以从垣城搬到湖南可以不寻求他的意见。可是十二年的今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但为什么从湖南搬回到垣城还是没有自己发言的余地?就因为自己在他的眼里永远是一个小孩?
他不喜欢这样,可是这样浑浑噩噩过着,也都有十几年的时间了。
“我不想这么快就决定以后的事情。”对于以后要做什么,他只是摇头表示不清楚,“我没有想过去做什么。”
“你的生活还真是没有意思。”杨铭威说着。虽然没多久就到了夏温良的家门口,他有说道:“你到家了,明儿见。”
在打开家门之后,他又想了许多的事情。别人都是北京是一个很好的地方,明明都还没有去过,有什么好说是好的?难不成就只是因为莫名的憧憬?这不免让他觉得滑稽。可是,在滑稽之后,他又暗自骂着自己的口是心非。北京,自己还是有憧憬的,自己心里面,还是很想去的。
他又一次进门想事情想到出神,所以进门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住在沙发上的父亲,只是在听见几声轻咳之后才注意到了夏文涛。
“爸,我回来了。”他的语气显得有些魂不守舍,却还是和他打了一声招呼。
“你今儿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六神无主?”夏文涛习惯性的一问,顺带着扶了一下眼镜。
他想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应不应该将那份邀请函拿出来。在一番内心的挣扎之后,他将身后背着的书包搁在了前面,将那张奖状和信封递到了父亲的面前,没有在说话。
夏文涛将那张纸铺展好一左一右放在桌上,时间过了许久,给夏温良的感觉就像是想要将每一个字符都认真看一遍。
“你想去北京吗?”夏文涛问道。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有其父必有其子,夏温良说话时的淡然似乎就是从父亲那里学到的。
“想。”他做出最肯定的回答。
“你觉得我们家现在的情况,有支持你去北京参加这种比赛的钱吗?”
的确是没有钱,自己家的经济状况就只有自己家的人才清楚。父亲先是托一个司机朋友将一大卡车的行李从湖南搬回了垣城用了不少钱,然后因为转到新学校要打点新学校的校长所以也用了好些钱,再加上房租水电等等日常开销,现在身为无业游民的夏文涛实在是给不出闲钱让夏温良去北京这么远的地方参加什么奥数比赛。
“我不想去了。”想到了这里,他便开始口是心非起来,“反正我对奥数比赛的兴趣也不大。”
他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奥数,当初学奥数就是因为母亲的逼迫,所以他会解很多的数学题,所有科目之中,也只有数学成绩是最好的(不是说其他科目就很差,否则也不会说他是聪明的人)。用父亲的话来说,现在的自己,要做的事情就只有学习,考上一个好的高中,再然后就是考上一个好的大学。
“你什么时候去北京啊?”第二天到了学校,这个问题是一群人一直反复问自己的问题,夏温良一开始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之后问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他自然会觉得不耐烦。他不喜欢去打扰别人,他更不喜欢被别人打扰。
这个问题他只回答给了一个人听,这个人就是杨铭威,他说,“我不去北京参加那无聊的考试,没意思。”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口是心非’是一件多么让人觉得应该厌烦的事情。之前这样的事情发生起来很正常,次数很多。可是也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这件事没过多久就传到了班主任的耳朵里面,她本是想借着夏温良的东风到处炫耀说自己有个奥数冠军的学生,这件事在这样的学校里面本就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可是在那股想炫耀的热流还没有开动的时候,也已经结束了。
这是夏温良第一次请家长。在学校里面他显得平凡,一个多星期都是这么过下来的。这样的天数,一个正常的孩子没有和同学们混熟才对,所以夏文涛也没有想到自己是为什么会被这班主任请家长。
后来,在交谈了很久之后他才知道,原来是说想要夏温良去北京参加奥数比赛的事情。可是,夏文涛给出的答案是,夏温良不想去,我们也没有理由硬逼着他做他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父亲。班主任感叹着。
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父亲。夏温良也感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