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藤妖》迟绯

28、异样

　　皮老板和张佩铭干完活就在沙发上仰躺着，一人手里一杯饮料，是刚刚外卖送来的。此时他们根本无心往他倆这边看，似乎刻意要給她两人留出空间培养感情。

　　“我服气。请你们吃饭吧。”

　　裴俊咧嘴朝她笑：“那感情好。”

　　她当没看见，转头问一边坐着的两人：“晚上想吃什么呀，我请客，今天辛苦你们了！”

　　皮老板摇摇手：“不了，我和小许约好了去露营，今晚开车走，等会儿还得去收拾行李。”

　　张佩铭附和：“对，学姐的心意我们领了，你和俊哥一起吧，就不用带上我们倆了。”

　　这都已经假期第二天了，两人是要到哪里去露营？也不知道皮老板是什么时候被裴俊收买的，明明他就不是个能随意被人支使的人，今天倒好，领着张佩铭来唱双簧还是咋的？

　　她眨巴眨巴眼，裴俊耸耸肩，说：“他们不去就算了，我们晚饭还是要吃的。你请我什么都可以，路边摊都行啊。”

　　一切都顺理成章，千诗莫名觉得自己刚刚跳进了裴俊早就挖好的坑，抽抽嘴角，反悔都来不及组织语言。刚好电话响了，是她妈妈打来的，她走到阳台边接电话。

　　“又想我啦？还是又和我爸吵架，让我来主持公道啊？”

　　“死丫头，你这张嘴啊，没大没小的，当妈的給你打个电话还要啥理由吗？我问你，最近在合州好不好啊，有没有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啊？”

　　李晓几次打电话来都感觉话里有话，大概是紧张她已经本命年了。

　　“能有什么事啊，工作特别平淡，同事特别无聊，每天的日子都能淡出个鸟来，而且我至今也没能給你找个女婿，我该死。”首先主动认个错，表现出内疚，李晓才不会揪着她。

　　“呸呸呸，别死不死的。平淡就好，无波无澜的日子就对了。下班就早点回家知道吗，别在外面耍得天黑了才回，听到没？”

　　“口气不对哦！有事说事，藏着掖着我也能猜到，说吧！”她捋了一下耳边的头发，等着李晓老实交待。知母莫若女，李晓最近来的电话都神经兮兮的肯定是峨眉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磨磨蹭蹭的半天，千诗威逼利诱之下，李晓终于说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李晓说，那个相亲对象李乐是千诗小姨夫介绍的，在年前和千诗见过面之后就再没和她家这边联系过。

　　说起来也怪，差不多半个月前，他突然就转变的特别殷勤，有事没事地就往他们家校门口的小店跑，然后跟个门神似的坐在店里。之前在家里没看出来，来了几次，她爸妈就发现这个人除了嘴笨不会说话，人还特别守旧特别轴，说千诗和他相了亲，搁以往那就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齐活了，就等着定日子了。所以他常来，想给爸妈留个好印象。

　　千诗因为李乐的事和她吵过两回了，对李乐是非常的不满意，李晓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等到他再来的时候，李晓就说，他们两个人的相亲只是相亲，家长不会强迫结婚，全看年轻人自己的意愿。她家千诗现在人在合州，虽然和峨眉离得不算多远，但异地恋总归不大好，明里暗里的就透露着让李乐放弃。

　　说了那么一回，李乐后面就消停了几天，还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昨天早上她爸吃了早饭准备去店里面，看到停在露天停车场的车，差点气的半死，挡风玻璃和驾驶位的玻璃被人砸了倆大窟窿。他以为是遭贼了，找了警察和小区物管调监控，才发现砸车的人是李乐。

　　李晓后背一阵寒，纠结了一天才給千诗打电话。既是担心千诗一个人在合州不安全，又怕自己哪里说错话，惹得千诗还要反过来担心家里。

　　听完李晓说的一系列事情，千诗也是震惊地不爆粗不足以安抚内心。之前她还庆幸这几天李乐没来电话是想通了，放弃了，原来他沉寂了好几天是要憋个大招。

　　“这人是姨夫介绍的吧？上次我的电话号码也是姨夫給他的。姨夫跟我们家是有多大仇？”

　　“你姨夫还不是也是为你心急嘛。不行，我还得去和你小姨合计合计，这事这次得解决好了，以后和那个李乐断的干干净净才行。”后面再叮嘱了几句，李晓就挂了电话。

　　其他三人在一旁无意听她的电话，但是房子本来就只有这么大，刻意回避又显得做作了。皮老板对这事的前情知道个大概，听她讲了这一通电话，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挂了电话，皮老板站起身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裴俊的胸脯，转脸对她说：“对你的遭遇我们深表同情，这个是时候你最需要的肯定是一个护花使者，这差事非裴俊莫属了。”

　　她斜睨了皮老板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裴俊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千诗拒绝了他多次，一来二去的他看出她是个怕欠人情债的人，那他就把握住这一点来做文章好了。就在刚刚她能主动说请吃饭，至少说明裴俊在战略上有了一点点的进步。

　　***

　　三月初七，清明节刚过。

　　一般的面试都是约在上午十点到十一点，下午都是2点。这个熙景公司上来就约了三点半，她在电话里没觉得有什么，但是到了公司之后就知道原因了。

　　公司很小，但是还算好找，出了地铁站走十分钟就到了。接待她的是前台让她填了一份简历，然后说稍坐一会儿。而前台口中的“一会儿”一坐就快半个小时。好半天终于出现了一个女人，三十不到的模样，踩着高跟鞋走过来向她做了个自我介绍，说她是人事。随后带她进了一间并不是很大的办公室，仔细看，更像是会议室。

　　“我们公司面试有我们自己独特的方式，一般的流程就不必了。马上4点的时候我们会有一个讨论会，你就负责记录会议内容，当然我们自己也会有人记录，到时候会看你是否符合我们的要求。”

　　HR说的一本正经，但是千诗却听着怪怪的，人事没有和她面谈，她目前对公司也没有足够的了解，一上来就让她参加公司的会议，果然是因为广告公司不喜欢按套路出牌吗？

　　既来之则安之，她把记录要用的东西准备好，随后就有四五个人进来了。一个干瘦戴眼镜的男人首先看到她，然后給其他人介绍说，这是我们参加面试的朋友，叫袁千诗，大家欢迎。

　　其他几人礼貌性地拍了几下巴掌，然后有人打开投影仪，播着一份ppt，讲了这次会议主要需要讨论的内容。

　　ppt上是对某个企业的一些介绍，还有纸博会的新闻。千诗本就对这些一无所知，自然看的一头雾水。好在那个干瘦的男人又解释了一遍，熙景要給一家叫澄科的纸业公司策划一处展览。7月的时候，纸博会将在成都的会展中心举行，澄科作为造纸业内的龙头企业，自然是要参加，而且在其中的展出必须出彩。

　　在座的每个人都要发言，包括袁千诗。

　　千诗在记录的过程中看出来，每个人都是有准备的，但是她是临时加入，突然让她说，还有点紧张。

　　她站起来，清了清嗓子，走到台前，拿起白板笔。

　　“既然展览的主题已经定下了是“竹”，所以我刚刚萌生了一个想法。刚刚有人说了添加竹元素的场景创意，会用到很多的实物的道具，我想的是我们可不可以用一部分实物道具，再添加一部分的3D立体的一些场景？既然要酷炫，我们还可以把展览的通道以3D隧道的形式表现出来。这是我提的第一点。

　　然后，我们还可以做一个类似皮影的版块，名字我已经想好了，不合适的话可以不用，叫‘筠窗竹影’，把传统造纸工艺做成皮影，然后在我们的中间环节展示出来。至于造纸工艺的皮影这个东西能否完成，可能要看时间来不来得及。大概就是这两点建议。”

　　“说的很棒啊，很有想法。”干瘦男人拍拍手，其他的人也跟着拍手。她笑了笑，退下来坐着，听其他人讨论。

　　会议持续了很久，中间外卖来了，会议暂停。吃完饭，又接着讨论了一会儿。千诗看看自己本子上写的密密麻麻的笔记，感觉自己对广告公司的认知又加深了一层，一个会议可以开这么久。而且她也很惊异，自己连趟厕所都没去。

　　等到会议结束，外面天色已经黑透了。这还是第一次在面试的时候遇到这样的状况。

　　大家都收拾东西往会议室外面走，那个干瘦的男人把手里的电脑合上，然后走到她旁边。之前听别人叫他郑总，她站起身也称呼了他一声“郑总”，那男人跟个老领导一样笑着点了一下头，说：“小袁啊，能麻烦你把会议记录整理一下吗？”

　　千诗抬眼盯着对方两秒：W-T-F!

　　大哥，我是来面试，不是来做免费劳动力的，而且你没看到现在几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