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情事》其君折枝

21、第 21 章

　　藏蓄楼。

　　夜深了，许深坐在东边轩窗下的圆凳上看书。

　　她常年着素衣，容貌不算出挑，气质却极好，尤其是一双清淡的眉眼格外惹人眼，只不过能看到她这幅容貌的也不多。

　　她是幽居在东宫的孤女，如寂静宫夜里的昙花一样。

　　身侧宫女走来走去，时不时就往外边看一眼，一脸焦急的样子，许深却行若无事，神情淡淡。
　　宫女年云余光瞥见，不由急喊道：“我的好主子，您怎么还静得下心啊？”
　　许深头也不抬，又翻了一页书，说：“我为何静不下心？”

　　“您忘记奴婢早间与您说的了？”年云走过来，“殿下这几日就要跟官家、娘娘说您和他的事了，保不准今天就提了呢。”
　　许深依旧没看她，甚至连情绪都没怎么变化，“不过是没结果的事，倒也值当你焦心。”

　　“怎么就没结果了？”年云不喜欢听这话，忙说，“咱们东宫谁不知道太子对您的感情，为了您，太子一直不肯娶燕家那位……”

　　许深蹙眉。
　　刚想制止她的话，就听到外面响起动静。

　　“肯定是殿下来了！”年云激动地往外跑。

　　许深握书的手也在这一瞬间绷紧，她抬头往窗外看。

　　冬日风大。
　　这面朝向大门的窗，她却整日开着。

　　可记忆中那个熟悉的身影并未出现，甚至一个人都没出现，只有大门被人紧闭，铜环被链条上锁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谁让你们锁门的？！”

　　年云用力拍着大门，质问外面的人。可外面的人却一句未答，直到要走的时候，方元方才不忍心说了一句：“让许姑娘好好待在屋子里，殿下还是会护着她的。”
　　他说完就走。

　　年云透过门缝看着他们离开，待看到方元的身影，彻底颓然瘫倒在地。

　　方元是殿下的亲信，从来只听命他一个人。
　　他既然在这，自然也就代表这一切都是殿下授意的。

　　怎么会这样？
　　年云不敢置信。

　　明明早间殿下身边的小太监还来跟她道喜，说姑娘有大福了，为何一日过去，竟变成这样的结果？

　　想到屋子里的主子，年云手脚并用往里跑，“主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她惶惶不安，脸色苍白，“殿下不是要纳了您吗？怎么突然就……”

　　许深没看她。
　　她甚至没多看那紧闭的宫门一眼。
　　“原本就是不可能的事，现在你不必再焦心了。”她合书起身，亲自合上这扇开了一日的窗子，与年云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言，“你若不想继续待在这，回头我让人把你送出去。”

　　她只这一句。
　　其余再无话了。

　　可这天夜里，许深还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许家刚获罪，她被人送到教坊司，她就是在那一日碰到赵恒的。

　　少年太子虽只有十岁，却已很有威严。
　　着玄衣戴金冠。

　　她跪在长长的宫道上，直到一双不染尘埃的靴子落在她的脚边，情不自禁抬头，就跟一双漆黑幽深的凤眸对上。

　　那不是她第一次见赵恒。

　　他是她父亲的学生，偶尔她被父亲带着去宫宴的时候也曾见过他。

　　可那却是他第一次和她说话。

　　-“你是谁？”

　　不等许深回答，宫人便恭敬地接过话，“回殿下，这就是那许家的女儿。”

　　无人知道那会她的心跳有多快，她曾在心中对他轻语“殿下，我是许深”，就如这几千个相伴的日夜里，在赵恒埋在她的腰上睡着的时候，她曾深深望着他，在心里偷偷唤她“恒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