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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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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周末,生意很冷清,雪已经停了,湘北一片银光素裹。樱木慢慢地,做了一个又一个牛奶红豆馅,整齐码好摆在竹篮子里。整个上午一只都没卖出去,看来又得拿回家自己吃了。
想这二十年来,他这天才过得还真是凄惨,每天嘴里吃着卖不出去的牛奶红豆馅,心里想着某个喜欢吃牛奶红豆馅的狐狸,就这么一天一天混日子。
快到中午时,一个高大的男人走进店门,拍了拍衣服上的残雪,在唯一一张小桌子边坐下,说:“四个铜锣烧。”他留着硬硬的朝天发,平直的眉,金边眼镜后一双很温柔的眼睛,看着让人如沐春风。男人已经不年轻了,眼角有了细微的皱纹,只有那对眸子还一如既往的深情,像爱琴海碧蓝的水波。
樱木在玻璃隔门后冲他咧嘴一笑,麻利地开始做铜锣烧。仙道一直看着他,看得很专注。他没什么贪心的想法,真的,他只想这样坐在小店里看花道做铜锣烧,看一辈子。可是陪在花道身边的他,想吃的铜锣烧总是需要现做,那个人明明不在,却还是有吃不完的牛奶红豆馅。
仙道觉得眼角有点胀,于是把眼镜取下来,擦了擦上面的水雾。樱木做好铜锣烧,端上桌子,在仙道身边坐下。他看着仙道擦拭眼镜片,咧开嘴露出一排雪白的牙,打趣说:“刺猬,这可不行,你以前都不怎么戴眼镜的,怎么最近都取不下来了呢,小心你屁股后面的那堆女人伤心,转投我这天才,哇哈哈。”其实樱木不好意思说,仙道戴眼镜挺好看的,配着淡薄忧郁的气质,很斯文。
仙道笑了笑,慢慢说:“花道,我们都变了。”
樱木听了这句话,笑不出来了。是啊,他们都变了。谁能想到,当年这一片区高校篮球队里最嚣张的三个人都早早不再打球了呢。一个成了业界人士,一个当了半吊子糕点师,一个过着平凡的公司职员生活。狐狸在美国逍遥自在,他和仙道却过得这么辛苦,都守着一段不明不白的感情,守了这么多年。
他欠仙道的,是怎么也还不清了。
仙道拿起一只铜锣烧,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樱花和果子店的铜锣烧并不好吃,太硬,味道也有点怪,可因为是花道做的,他这辈子都没办法接受其他铜锣烧了。
仙道慢慢吃完铜锣烧,又擦了擦眼镜片,对樱木说:“花道,我要结婚了。”樱木一愣,下意识地去看仙道的左手。中指一枚银色的订婚戒指,很朴素。
连仙道也要结婚了啊。樱木心中有些失落,嘴上却说:“啊哈哈,刺猬头,你也终于要结婚了。快四十岁的老男人了,熬不住了吧,再不结婚就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是的,熬不住了,二十年了。”仙道看着樱木,低声说。樱木又愣了,他并不是那个意思。
“花道。二十年,我等了你二十年。”仙道轻轻说,“我不是神仙,受伤了心也会疼。一个男人用人生四分之一的光阴去等待一个注定不属于他的人,这滋味有多苦,世上又有多少人知道呢。”
仙道把手放在樱木头上,摸着他的红发,慢慢说:“樱木,我跟你不一样。你太爽直了,爱了,就要爱到底,这辈子都没法屈就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我可以等你一辈子,一直到生命尽头,可我却不能忽略那个等了我二十年的女人。等一个人有多苦,这滋味我太了解,所以我不愿看到世上还有其他人受着同样的苦。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能做的就是陪她过完下半辈子。就算不爱她,也要给她幸福。”
二十年,有多苦,他也是知道的啊。樱木感觉脸上湿湿的,用袖子胡乱抹了抹。妈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跟个女人一样。
仙道把樱木搂进怀里,亲吻他的头发。樱木温顺地让他抱着,反正是最后一次了,就让他如愿吧。
仙道说:“花道,别哭。你一哭,我心里就像刀割一样……”眼睛一痛,一滴水掉下来,原来他也哭了。仙道又说:“花道,你也别再等了,把自己放了吧,像以前那样,自由自在的……”
窗外吹起一阵风,地上的雪被卷到半空中再飘落,就像又下了一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