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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装逼 ...

  •   王晓东从小就在自家表哥的客栈里跑堂,他生的清秀,为人又机灵,常常能收到一文两文的打赏,别的伙计多拿到手就修了自己的五脏庙。但只有他孤儿长大,最了解没钱的滋味。所以拼命咬牙忍住欲望,一年两年的连同工钱攒起来,算到今天也有好几串钱了。

      可那好几吊钱在这块银子面前算什么!王晓东一把银子接到手就喜滋滋地咬了好几下,然后珍惜地窝在手上,瞧了老半天也没撒开眼。
      啊,银子,银子!没有铜钱的铁锈气和历经他人之手的汗臭味儿,这小小一块银子又白又亮,是一种顶尊贵的质地。连咬起来都比脏兮兮的铜钱要香甜。
      原则哑然失笑:“你这这么喜欢这块银子?”他低声诱惑他:“你现在当了我的徒弟,这块银子就归你啦。还有金子,珠宝…统统都是你的。”
      王晓东断然拒绝:“不行。我可不当你的徒弟。当了你的徒弟还要改名改姓,这不是白白认了个倒霉爹么?”
      他竖起眉毛催原则:“你快去等着我。我还得被你逼着去花钱呢。哼,挣钱不易,花钱我王晓东还不会吗!”
      他也只清醒了片刻,随即又迷恋地抚摸着那块亮晶晶的小宝贝了,再没抬头瞧瞧原则。

      原则瞧他真有趣的很。他为了遵师命寻一个人,独身跨了大半个省份、漂泊了约莫半年。虽然人没找着,但意料之外能在旅途中遇见这么个活宝,这趟下山倒真的值了。
      他有滋有味地琢磨,掏出袖口里的折扇,“啪”一下打开。正反扇面都是空白,扇柄也只是最普通的杉木料,可偏在他手上就立即矜贵起来;这才刚初春,也还有些料峭的寒意,他却微微摇着扇子,径自往客栈去了。
      其实他身量不过中等,在人群中也不特别突出,但出众的风华气度就与周围碌碌的凡人格格不入。

      王晓东也不知沉迷赏玩了多久,等他再一抬头,太阳竟已偏向一侧,眼看就要日落了。他心中大急,这就要天黑了,银子要砸手上花不出去了。
      他却从来没想过要带着银子回到安宜。一是他们赶了十余天的行程,此地距家乡已经太远,何况他还不认路;二是表哥虽然把他当寻常伙计对待,别人却总疑心他暗地里得了多少好处,联合起来孤立他。他早就烦不胜烦,巴不得早些出来闯荡江湖呢。
      原则诚心诚意地从掌柜的那里把他要过来,说是要认他当徒弟,也留了不少银两。掌柜的眼瞧不但免去了一场无妄之灾,忧心已久的小表弟也有了着落,简直把原则当作再生父母一样感激。要是看他突然跑回去,不骂得他狗血淋头才怪。

      王晓东一路上思来索去,觉得他一个没有半点武功的半大小子一个人在江湖上漂泊未免也太危险,勉勉强强就先跟着这个武功高强的贵公子哥原则好了,反正他也不像坏人——其实还有点私心,原则的武功奇高,出手出神入化,要是能偷偷跟他学上几手那就最好不过了。

      他暗自认定原则是武林世家的少爷,因为这一路不说锦衣玉食,那也是吃香的喝辣的,更别提平时出手及其阔绰,这一随手扔给他的一块银子,少说也有二三两。

      “他舍得这二两银子,我可舍不得。”王晓东自言自语道,突然弯腰脱下靴子,从破旧的靴筒里倒出一小吊钱,约莫有二三十文的样子。他有些不舍,但瞧瞧手上沉甸甸的银子,还是毅然把银块塞进原来藏钱的地方。
      “这可是我去年攒了一年的了…嘁,只有这种公子哥才想得出来,用银块去买小吃,那得买几大车?反正他也对钱没概念,回头我就给他带点吃的,哄哄他:'其他的钱都叫我吃啦。'他又不晓得我把银两藏在哪里,那还不得乖乖和王大爷认输?…其实嘛,认他做师父也不坏,只是要叫我改姓,呸,那我可不干。”

      他把这几十文在手上文颠来颠去,派头倒是十足,大摇大摆地从街头逛到街尾。
      小贩们瞧他气派的样子,认定他是个大户,此起彼伏的朝着他吆喝:“少爷,尝尝我这糖葫芦!家里现摘的山楂!”
      “小掌柜的!看我这这梨!喝!那叫一个水灵!”
      “少侠少侠,我的这个掉渣饼啊,一吃得把你酥一跟头!”
      “……”
      王晓东骤然止住脚步,在扯着“老字号烧饼”大旗的摊贩前停下来,厉声逼问:“你叫我什么?”
      那小贩被他吓得面如土色,颤声回道:“少…少侠?”
      王晓东脸色严峻:“快!快再多叫几声!”
      小贩很有眼色,见他似乎颇满意这个称呼,立即大起胆子来,口齿伶俐地奉承了好几句:“少侠!我看你气度不凡,定是哪个武林大派的得意弟子!不,说不定您就是哪家的掌门人呐!少林,或者武当!肯定是!没跑了。”
      王晓东被这马屁拍的浑身舒爽,也管不上这话是否不合逻辑、言过其实。他假装没看见周围暗笑的路人和其他小贩,厚着脸皮笑道:“你这人倒很有见识!知道我武功不凡。不过你说我是少林武当的掌门人,这可大大的错了,你看小爷我英俊潇洒,做那起秃驴和牛鼻子小道士的头头,不是太委屈了么?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我就是鼎鼎大名的“剑魔”的亲传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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