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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萧郎箫声惊四座05 ...

  •   上官颖生日过后不久,紧跟着便是赵樊的生辰。

      在赵樊生日这天,楚玄骑着马去他府上找他庆祝,因为想到他可能要和士兵一起庆祝,他特意去晚了些,谁料上门的时候守门的人却说赵将军外出尚未回府。

      楚玄问“你们知道他去哪儿了吗”,下人说不知去哪儿,只知是申末酉初出去的,离府的时候行色匆匆,像是着急去什么地方。

      申末酉初,楚玄只稍微思索了一下,就猜到赵樊是去听萧睇衣吹箫了。

      然而现在申时早过了,他到底又为了何事在外耽搁?

      稍作犹豫,楚玄还是骑马前往青筠馆。这一去,他便吓了一跳,一月不见,馆里的变化太大了。

      不,与其说是青筠馆的变化,不如说是萧睇衣的变化。

      那个面带清冷高傲之色静静坐在二楼吹箫的萧睇衣不见了。

      现在在大堂里笑脸迎人、喝得醉眼朦胧和人勾肩搭背的人是他。

      刺眼的黑色的粗糙的手搭在萧睇衣雪白的手背上,萧睇衣似乎没有看到,笑得分外开心,甚至露出了牙齿,仰起头,一壶酒咕噜咕噜地下了肚。

      那位他作陪的客人笑得脸上肥肉抖动:“萧公子,好酒量!在下佩服。”

      “哈哈,钱老板过奖了,睇衣既然已经遵照前言,将一壶女儿红喝了个干净,钱老板是否也能兑现答应过睇衣的事呢?”

      “当然、当然。”钱老板牵起萧睇衣的手,笑得一脸垂涎,说:“我是言而有信的那种人,这点萧公子可以放一百个心。”

      萧睇衣笑得更加开心了,是那种张扬艳丽的专门去魅惑他人的笑,不知为何楚玄感到有些不舒服。

      这个长袖善舞的人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萧睇衣?

      钱老板站了起来,举起一杯酒,说:“这位小兄弟,虽然不知道你的出身,你我彼此也不熟识,但见你能包萧公子的场,想必也是家财万贯的,日后若能交个朋友,钱某不胜喜悦。今日,是你的生辰,我前面答应过萧公子,若他满饮一壶女儿红,便向你献上生日祝福,如今,这满场的人都满足萧公子的要求,祝福了你,我钱某不做那个特例,在此要祝你生辰快乐、日进斗金、心想事成!”

      “钱某敬你一杯!”说完钱老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楚玄讶异,萧睇衣让在场所有的客人为某个人献上生日祝福?他愕然转头,只见赵樊坐在大堂最前方那个椅子上,笑得好不春风得意,他也举手喝了一杯酒。

      赵樊放下酒杯,看到了楚玄,楚玄挤出笑容,说:“赵兄,你可让我好找,正想说你在哪儿祝贺生日呢,原来竟在这青筠馆,有这么多人为你祝福,你真是幸福啊!”

      赵樊哈哈大笑:“楚兄,你也来了,你来的正好!本来今天没想铺张庆祝的,都是睇衣爱操心,为我忙前忙后,还让这些客人为我献上祝福,大家萍水相逢,经此一事都成了朋友,别提我有多高兴啦!多谢你,睇衣!”

      赵樊说着,向季伶投去感激的一眼,季伶腼腆地笑着,说:“赵公子的生辰大事,在下必须放在心上啊,操上一点心算什么,只要赵公子玩得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说起开心,没有什么比得上听睇衣为我独奏一曲来得开心。如果能得到这份礼物,赵某二十七岁的生日可说是了无遗憾了。”赵樊忽然正色道。

      “您是寿星,您说的算数。”季伶调皮地拱了拱手,甚至眨了眨眼,从腰间缎带摸出他随身佩戴的玉箫。

      “赵公子想听什么?”

      全程被忽视,楚玄的心情自然好不起来,他忽然有种感觉,他是多余的那个人。

      场上氛围十分温馨喜庆,所有人都等着季伶献上箫曲,客人们充满期待,赵樊也笑开了花。

      也是,萧睇衣从来只在二楼露面,出现也只在那固定的一个时辰,何曾像今天一样主持起活动来,还是为了给客人庆祝生日?

      他不是,势要跟南燕、跟南燕皇帝同气连枝的么?他只是和赵樊成为朋友,他就表现出若干敌意、若干不满,为何现在会为了赵樊做出这样的事?

      困惑和一种绝对称不上好的情绪笼罩在楚玄心头,以至于他无法静下心来欣赏季伶奏箫,在赵樊反复叫了他数次之后,他才回过神来。

      “楚兄,你不祝贺我一句么?”赵樊说。

      楚玄点点头,给杯满上酒的手在颤抖,他有些勉强地开口祝贺。

      他头还在发昏,酒已下肚肠,却完全记不清楚祝福了赵樊一些什么东西。

      他这才发现,他在嫉妒。

      为什么?萧睇衣可以对上官颖好,也可以对和上官颖立场对立的赵樊好,但对他时,却不冷不热,时而还要出言嘲讽?

      哗啦啦起座的声音响起,客人都走光了,楚玄还没回神,直到季伶一句“楚王……公子还不回府么”,猛然叫醒了他。

      “是啊,楚兄,你今天怎么有点心不在焉的,你不回去,我可先走了哦?睇衣还要早些歇息,你也莫留在这里麻烦他了。”赵樊说。

      “啊,我再喝两杯酒,就走。”楚玄下意识地说,坐在位置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

      赵樊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他心满意足地走出青筠馆,最后回头看了萧睇衣一眼,两人对视,似乎擦碰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火花,楚玄觉得两人的眼神有些碍眼。

      赵樊走远了,萧睇衣才“不舍”地收回目光。

      楚玄轻嗤一声:“都说戏子无义,我差点被你所骗,信了你,你对皇上那般深情,对着赵樊也是如此,说什么护国情切,其实是八面玲珑吧?”

      季伶微弯嘴角,不说话。他知道楚玄要嫉妒,只没想到这么早。

      心意还没确定,就嫉妒。那以后可有的受了。

      “可我不是戏子?”

      “虽然不是,但你比他们好上多少?”楚玄哼了一声。

      在进入青筠馆短短的时间内,他就弄得浑身酒气,这下气息不稳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走近季伶,说:“还是说,谁过生日谁就是大爷?”

      他轻佻地抬起了季伶的下巴,说:“他们给你什么好处了?皇上只给了一首破诗,赵樊好像什么也没给吧,我比他们厚道,你要什么我给什么,下次我过生日你也给我整这么热闹一出,如何?”

      “呵,”季伶轻笑了一下:“王爷这是生气嫉妒,是喜欢我?”

      楚玄注视着那张绝色的脸,手间的肌肤宛如凝脂,他像被刺了一下,一瞬将他的脸推向一侧,满不在乎地开口:“笑话!我还没有毛病,不至于会喜欢上一个男的!”

      “是吗,幸好。”季伶不咸不淡地说。

      楚玄听他释然的口气,莫名火大,大声说:“难道你异想天开地以为我喜欢你,会破坏你和赵樊之间的关系,你们之间有什么关我什么事!”

      “这话我听不明白,”季伶的脸忽地暗下来,说:“请问王爷,我和赵将军之间是什么关系?”

      “你喜欢他!”楚玄恶狠狠地盯着那张漂亮面孔说。

      季伶笑得弯下了腰:“先是怀疑我喜欢皇上,现在又是赵将军,还说不是在嫉妒?这样下去,只怕我是非多想不可了,其实王爷心里喜欢……”

      季伶正说着,忽然被人捂住了嘴唇,他抬头,只见楚玄眼里闪过挣扎之色。

      季伶恢复正色,后退一步,看着楚玄。

      “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说过要忠心于南燕,还要向赵樊示好?你可知道,为了你那句话,我心里有多煎熬,我甚至在想要不要和赵樊保持距离,你却!你却和他笑呵呵地搞在一起!”

      “王爷这话难听了。”季伶沉下面孔:“什么叫笑呵呵地搞在一起。”

      “你还说做这些不是为了讨好他!”楚玄毫不退让:“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季伶眼中忽然出现一丝凄然:“王爷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如果那位大人还有可以依靠的人,如果那位大人还有退路,我会这样低声下气的对待一个敌国将领?我为何会这样,王爷心里真的没数?”

      他的表情叫人心疼,楚玄浑身僵住,犹豫问了一句:“你说的那位大人,是……谁?”

      季伶露出一抹苍白的笑,也不管楚玄还在馆里,径自登上楼梯,似乎打算回房歇息。

      “你先别走!”楚玄在他身后叫道。

      季伶没管他,径自离去。

      只留楚玄一个人站在原地,抓着头发有些崩溃地想: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

      在那之后,楚玄一改之前随意的态度,就和赵樊一样,每天都来青筠馆听季伶吹箫。

      他亲眼看着,季伶从一个不事应酬的清冷的人,变成一个热络巴结权贵的人。而他所说的这个权贵,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朋友赵樊。

      他看得出来,为了和赵樊走近,季伶正在一点点改变。吹完箫,他变得爱讲话,为的就是逗笑坐在他身边的赵樊。有的时候,他会做一些意味深长的动作,在楚玄看来,这些动作为的就是勾起赵樊心底的怜爱之情。

      楚玄真的不敢相信,初见时如在云端、高不可攀的吹着仙乐的人,此刻会为了得到某人的关注,做出这么多改变。

      但是看在眼里,他不得不承认。

      事情,终于迎来了一个极端。这天,楚玄走进馆里,听见大家在讨论萧睇衣出来接客的事情。

      原来他准备接客的事在几天前就定下了,在明天晚上,为了定下他的第一个入幕之宾,青筠馆有一场活动。

      和楚玄一样,赵樊也是刚知道这个消息。

      赵樊去找萧睇衣的时候,楚玄尾随在后,只听他们两人这样谈道。

      “你这是何必?你素来卖艺不卖身,高洁不可玷污,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你要强迫自己出来接客,是不是馆主威胁你?”

      “不是的。”季伶镇定的同时,有些消沉地说:“是因为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我需要大量的现钱,一时又没办法凑出钱,所以出此下策。”

      “早说,如果缺钱,跟我说我拿给你就好了。”

      “赵公子为人厚道,但睇衣也不能白占你便宜啊。纵使赵公子家财万贯,这样每日来青筠馆看我,也花费不少了。其实,睇衣倒是希望……”

      似乎能读懂他的心里话,赵樊稳重又不失温柔地说:“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交给那些糙人,明晚我会买下你的,钱你拿去,不用为我担心,我也不会强迫你。”

      季伶的声音有些低了,细听有些羞涩:“不是的,睇衣……若是跟着赵公子,不委屈。”

      赵樊激动到有些失控:“不论睇衣遇到的是什么祸事,对赵某而言,倒是一种成全。赵某感激上天撮合我们二人,大恩大德赵某铭记在心。”

      两人紧接着轻轻搂在了一起,楚玄倒吸一口凉气,揉了揉有些红的眼睛,悄悄离开了。

      季伶被系统提醒,楚玄在后面偷听,他有些吃惊,回头,却已看不见他的身影。

      不知道他对刚才一幕怎么想?

      剧情的齿轮不等人,季伶接下来一定要伪装成和赵樊在一起的样子,要让楚玄尽早认识到他这样做只是为了获得赵樊的信任、以后好从他身上套出宁朝出兵的情报。这剧情本身对楚玄便是一种伤害。

      季伶私心想的是,如果楚玄不陷入到这份感情中来,即使他按照剧情的走向最终死掉也没什么关系,毕竟,他现在和楚玄才见过寥寥几面。

      但是倘若,他还是陷进来了呢?

      ……

      楚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等在青筠馆外的大柳树下,一直等着赵樊出来。

      最终,赵樊从青筠馆大门出来了。

      看见他,赵樊很惊讶:“我还以为楚兄听完曲,早走了呢,难道一直在这里等我?”

      楚玄压抑了许久的火气,这时出口语气还是不免有些冲:“乘人之危可不是正人君子该做的事情。”

      “你在说什么?”赵樊震惊。

      “你和萧睇衣的谈话,我听到了。”楚玄说。

      “你偷听?”赵樊有些恼怒,但很快也就顾不得他是不是偷听,说话渐渐大声起来:“什么叫乘人之危,我和睇衣两情相悦,你难道听不出来?”

      “他是在勉强,你这都不知道?”楚玄有些严厉地看着赵樊,说:“我跟你讲,他洁身自好,合该一辈子冰清玉洁,日后娶妻生子我不管,在南风馆被人亵玩我就得管!我不准他胡作非为,也不准别人胡作非为!不就是缺钱嘛,我楚玄有的是,我给他!不准你对他出手。”

      听着听着赵樊的脸色也有些变了:“就你正人君子!你敢说,你就没打他的主意?!”

      “我还没有你这么癫狂,不至于看上一个男的!”楚玄咬牙切齿地说,似乎越大声,越能掩饰住心底的动摇。

      赵樊笑了,越笑越大声:“楚兄,要我说,你不对劲,这你都没有看出来么?对不在意的人,大家都是爱理不理,你告诉我,若你对萧睇衣没想法,你为什么日日来青筠馆找他!说你和我不一样,我不信!”

      “随你信不信,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染指他的。”楚玄冷冷道。

      赵樊猛地愣住了。

      “楚兄,你还记不记得初见的时候,你我的箭羽射中同一只鸟?”赵樊忽然以回忆的口吻说。

      楚玄拧着眉头看着他。

      “我记得那时候我对你说过这样一句话——‘你出手在我之先,这猎物归你。’今天我告诉你,萧睇衣是我先出手的,你如果还当我是你的朋友,你就把他交给我。”

      “你想和我公平竞争,我也勉强可以和你做半个朋友。但是倘若你喜欢扮白脸,看我扮黑脸,从中阻挠我的好事,这个朋友,我们怕是做不成了。”

      撂下这话,赵樊“吁”一声,催□□马快些赶路回府。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么?楚玄手牵缰绳,抬头,只见一弯柳叶般的细月挂在天上,他露出痛苦又有些无奈的表情。

      赵樊一点都不知道,他还以为他的身份隐瞒得很好,他根本不明白萧睇衣知道这一切,萧睇衣既然向上官颖表忠心,为何还会做出这样的事。

      萧睇衣啊萧睇衣,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依从赵樊,难道是你甘愿的么?到底为了什么,你才能委曲求全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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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萧郎箫声惊四座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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