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国铸歌》陸苡玖

2、病生

　　而前方，战事却是越来越吃紧，梁国步步紧逼，大有乘势拿下商国之意，商国却是无力抵抗，兵将不及梁国势强，除了粮草充足，竟无一可胜，无奈之下，只有议和。商国虽遣了使者去求和，但梁国却要求商国为属国，每年将数万石粮食，布匹，财物等交与上国，梁国提出的种种条款简直苛刻，商国也就明白，这议和只是商国的一厢情愿罢了。于梁国而言，攻下商国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属国哪有自己的国土来的放心。

　　陈国，陈王宫议政厅

　　陈谨轩拿着手中传过来的奏报，递给丞相说：“梁国这胃口可真是越张越大了啊。”

　　丞相看了看奏报，答道：“王上说的对，梁国这次出兵大概是要占了整个商国才肯罢休。商国将要国破，只是不知王上如何打算?”

　　“如何打算?”陈王摇头轻笑了一声，“大抵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这战之后，梁国想是应该会修养生息一段时间，他若不把眼光盯在我陈国身上，自不会怎样，若他眼睛看的太多，手伸的太远，本王也不介意拿他们去祭旗。哦，对了，把这事漏给姜国国主，敲打他们一下，都是战败之国，本王比着那梁国国主可是善良的很，姜国若是不老实，那马上要被灭国的商国可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丞相点点头，表示这就派人去办，陈谨轩见无事且时辰不早了，便让丞相退下去了。

　　商王城，御书房

　　商成光看着桌上的奏报，心里越发无力，议和被拒，距淇水河那一战只不过过了两月有余，商国已有半数国土被梁国蚕食掉，这国将亡啊。商晨曦立于桌边，伸手拿起奏报，少顷，复又放下，叹了口气问道：“父王，可还安好？这战，父王留于战场的意义不大，况且，母后的病情，并不乐观，父王走了三月有余，母后昨日又咯血了，快进十月了，天气越发冷了，母后的身体怕情况不乐观啊。”

　　“我也知道父王其实在战场上的意义不大，留在战场，只不过是表示，商国王室与百姓同在罢了，”商成光叹了一声继续说“王城内的事，自有人向父王禀报，母后的病情，父王未必不知，父王不仅仅是母后一人的夫君，更是我商国子民的王。”

　　“所以说，母后不愿让父王为难，就不许我们告诉父王，而父王，在家与国之间选了国，便只能装作不知道，以成全母后的用心，是吗？”商晨曦颤着声音问道。

　　商成光虽然不忍，却还是狠下心点点头，答道：“是。”自己这个妹妹，生于王室，长于江湖，对于王室之事，一概不知。教养她的齐先生及其夫人，及其恩爱，两人隐于江湖，不问朝堂之事。教养的齐云与商晨曦虽知晓人间疾苦，但性子却过分善良，齐云还好，满了十四岁的生辰齐先生便许他到处走访，是见过人心算计，勾心斗角的。商晨曦年纪小，先天禀赋不足，齐夫人四处行医时，带着晨曦，只见多了百姓生活艰难，哪里能见到这种算计。父王这事，虽不算算计，但于商晨曦而言，确是不易接受啊。

　　商晨曦听了这肯定的回答，心里一阵迷茫，浑浑噩噩的回到了自己的寝殿，半天反应不过来，越想越觉得心里难受，似是钻进来死胡同出不来，胸中越发的闷起来，紧接着就是一阵咳嗽，咳得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侍奉她的小宫女赶紧传了医丞来。可医丞来的时候，商晨曦已经咳吐了血，晕了过去。

　　商成光知道时，已是第二天的午后，彼时太医令来向他禀报王后的病情，便顺着说了晨曦昨日传了医丞过去瞧病，但太医令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病，让商成光有些怀疑，让太医令退下后便决定去看商晨曦。

　　到了商晨曦的寝殿内，听到有对话声传来，制止了小宫女的通传，靠在了寝殿内室外的帷帐边，听到晨曦说：“有劳医丞大人了，我的病情不必说于殿下知晓，到时候，我自会告诉殿下的。”
　　医丞沉思了许久，到底还是答应了，又嘱咐了商晨曦要好好歇息。商晨曦应下了，医丞便退下了。商成光先一步离开，直接把人宣到了御书房，询问晨曦的病情，医丞本不欲说，但商成光各种逼问和威胁，就更不肯将商晨曦的病情说出来。若是病轻，自是不会瞒的，自己这么想也无用，就决定直接去问商晨曦。

　　商成光到时，商晨曦正半靠在床榻手中抚摸着一把短匕，呆呆的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商成光重重的坐在她的床榻上，这才回过神来。扯了一个笑脸说：“王兄，你来啦。”

　　商成光点点头，看着她手里那把精致的短匕便问道：“这是什么?怎么没见过?”

　　商晨曦细细的抚摸着，眼里满是怀念说：“这是师父师母还有师兄铸给我的，叫离念。说是我回了王城，可能以后就见不到了，把离念留着身边做个念想。”

　　“怎么见不到？以后还有机会啊。”

　　“哪里还有呢？”商晨曦苦笑一声，“如今战事吃紧，无论是败是降大抵都看不到了吧。”

　　“就是这个原因?难道不是别的原因?”商成光问道。“晨曦，你的名字虽在王室族谱上，但所知之人不多，无论如何，王兄可以送你离开这里，送你回齐先生那里，那里足够可以让你平安一生。”

　　商晨曦一愣，接着摇摇头说：“不必了，王兄。我虽长于江湖，但到底还是王室女，王室的责任，我也要负担。又怎能一走了之?”

　　商成光脸色一暗，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到母后身边的锦衣来了，说：“王后请公主殿下过去一趟。”

　　商晨曦下了床，略作梳洗便跟着锦衣去了，商成光陪伴在侧。锦衣带着两人去了王宫里的枫树林，王后就坐在树下，备好了茶点等着呢。

　　王后看着跟过来的商成光，不禁哑然失笑：“成儿还真是，我叫晨曦过来是我们母女俩说说体己话，成儿，若是想和我们母女说话，明日再叫你。”

　　商成光本来是想听听母后和晨曦说什么，是否和晨曦的病情有关，现在让母后那么一说，只得笑着说：“母后，儿臣知错了，儿臣这就回去，您和妹妹慢慢聊，母后，您可别忘了您不只有女儿还有个儿子啊。”

　　王后点头应下来，商成光便回书房处理剩余的事务。王后见商成光离开，示意周边的人退下，只留下了锦衣陪在这，说：“今日太医令过来诊脉时，说昨日你让医丞过去瞧病？”

　　商晨曦点点头，说：“是，母后，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昨日咳疾又复发了。”

　　王后轻轻拍着晨曦的手说：“我要与你说的就是你咳疾的事，你这几年咳疾是否更加容易发作了？冬季来临时，几乎下不得床?”

　　晨曦点点头，说：“是，这次师母让我回来的原因之一也是因为师母没有必然的把握保我度过这个寒冬。”

　　“原来如此，既然你师母能将你的病情看的如此透彻，那关于你的咳疾，你师母与你说了多少?”王后一脸关切的问。

　　“师母能看出我似乎自小身子骨就不好，还有就是我的咳疾似乎是先天的？”商晨曦不确定的说。

　　王后点点头，说：“齐夫人说的差不多，你是早产儿，出生后不足满月又染了咳疾，三个月后有位陈国来的神医，治好了你的咳疾，肺本为娇脏，小儿脏腑更是娇弱，这病到底留了根子。”王后面露不忍，握着晨曦的手用了用力，继续说：“陈国那位神医说，若日后你的咳疾复发影响身体，可凭信物去陈国找他，他自当尽力治好你，但也要有报酬，你受了陈国的大恩，他提一件与陈国有益的事，你不得拒绝。”

　　晨曦点点头，说：“这是应当的，母后，这信物在哪？”

　　王后看了眼锦衣，锦衣将锦盒拿出放在桌上，商晨曦伸手将盒中之物拿出，是一串小巧的桂花，竟是纯金的。“这?”晨曦脸上遍是犹疑，问道：“母后?这是金的?”

　　王后点点头，指了指盒子，说：“这盒子，内有乾坤呢，晨曦好好看看吧。”

　　商晨曦将那串金桂轻轻的放下，将盒子置于手中细细端详，好像比想的要轻一点，盒子的体积和盒子的容积不成正比啊。将盒子底垫的那层绸布拿开，敲了敲盒底，将那块木板拿开，盒底竟然还躺了一块玉佩，用的是黄色的带子，“母后，这？那位神医是陈国王室中人？”

　　王后将那块绸布展开指给晨曦，上面点点画画，是幅地图，王后指着那地图说：“神医怕你找不到路，特留了地图与你。我与你父王曾问过他的身份，神医他虽不曾明说，但也是承认了他与陈国王室的血缘关系。所以，你也要想清楚，王室之人，会提何要求？”

　　商晨曦点点头，将这一应物品都收与盒中，说：“母后，晨曦知道了。这事晨曦会好好考虑的。只是，这事，王兄还不知道吧，若是王兄不知，那不告诉王兄是不是更好些？”

　　王后点点头，说：“也好，最近你王兄甚忙不告诉他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