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未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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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一句喜欢说很多遍就会变得廉价。
就像同一个方法用过很多遍也会使人感到厌烦。
这几年频繁的矛盾和争吵已经使严拓对于他们的感情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累，再加上每次一到破裂的边缘，江未明就会间接的不断用跳楼来威胁他。
严拓也早已发现这个平时外表上看起来与平常人无异的人确实是如那时前辈所说生了很严重的病的。
江未明喜欢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他的爱，并且同时要求他也这样重复给他听。
家里永远要亮着灯，亮如白昼。
对有一些事情神经敏感，似乎会随时变了一个人一般。
江未明的时间仿佛和旁人的流速不同，他永远的停滞在了很多年前的那一刻，有的时候，严拓会有一种强烈无比的感觉，他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甚至怀疑，江未明所挂在嘴边的，真的是爱吗？
“阿拓，我还是想如果我们那个时候一起跳下去会是什么样的呢……”他好似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急忙捂住了嘴巴，朝他眨巴眼睛，像个孩子一样。
看着他那一张，七年来似乎毫无变化的年轻的脸，严拓心内却是一阵恶寒。
如果他那时没有一时冲动冲上去，结局会是怎么样的？
也许……
他努力的想，但是脑海中仍旧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他没办法想到他们的结局。
8.
严拓回家的时候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他发现家里竟没有一盏灯是亮着的。
他换了鞋子渐渐走进去的时候，隐约听见耳边有声音，他仔细的辨认了一下，是钢琴声。
随着严拓慢慢的走近，钢琴的声音也愈发的清晰起来。
一首著名的钢琴曲，德彪西的《月光》。
琴房里的窗帘没有拉上，明亮的月光从落地窗外洒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钢琴前十指翻飞，他背对着他。
明明是月光，严拓却仿佛是看见了那时在天台上阳光下的少年一般。
不知什么时候，江未明手下的琴声停了下来。
“阿拓……”
又是这个熟悉的声音，他已经听得厌了烦了，不再想听了。于是他走上前去狠狠的亲住这个人，在他惊讶的微微睁大的双眼中把他压在了钢琴上面，琴键发出一串怪异的声音。
江未明反应过来之后便主动搂住了他，努力的迎合。
他弹奏着身下人的身体，身下之人这一次不是用双手而是换作身躯来演奏钢琴。
汗水，以及月光之下混乱的乐章。
严拓只觉得厌倦，越来越甚嚣尘上的厌倦感侵袭了他。
“我们分开吧。”他看到本来已经闭上眼准备陷入睡眠的江未明睁开了眼睛，才意识到自己把内心的话说出了口。
严拓闭上眼睛，狠心道，“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但是这一回他没有再听到江未明的声音，再迟疑着睁开眼发现他面容平静，似乎已陷入了睡眠。
这一回是换成了逃避？他想，但是没有用，他这一回一定会走。
第二天他便离开了这个家，离开的时候，心里想着的是不管他说什么都不会回来的念头。
他希望江未明能明白他们之间需要的是改变。
和江未明分开的这件事情，严拓并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他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也许他的内心深处还抱有一丝对于他们感情的期待。
他只能更加把精力投入到了警署工作上去。
9.
凌晨一点钟。
被吵醒的严拓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皱了皱眉头，还是接了。
对面好久没有声音，在他想要挂断的时候却听到那个声音说话了，“阿拓……”
“嗯。”他忍着头疼，耐心的听他说。
“阿拓，你还记得你以前对我说过什么吗。”不等他反应过来，又继续说，“你大概是忘记了，不过没关系，我不会怪你。”
听到那人开始絮絮叨叨的谈一些从前的事情，严拓的心里忽然狂跳起来，他喊，“床头放着的医生开的药让你每天吃你吃了吗！”
“什么……？”那人恍然大悟，“啊那个，阿拓我忘记了……还有，我没有生病，不想吃。”
“……”
严拓抓着手机，胡乱套上衣服，一边仍听着手机里的声音，确保在他有停止说话的念头之前阻止他。
“阿拓，你知道吗？第一次在这个天台上看见你的时候，你还好年轻，笑起来的样子像个小太阳一样，我那时候就在想，如果在你身边，肯定会很温暖……所以我放弃了像妈妈说的那样，痛苦的时候就感受一下飞在空中风吹着脸颊的感觉。”
“我好怕黑啊，这里也好黑，不过月亮还是很亮，勉强能算是光吧，饥饿、黑暗与寒冷都是我从前就习惯的东西，遇到了阿拓之后渐渐没办法习惯了……”
……
“……阿拓，你在哭吗？为什么？哎，我看到你了，那是你吗？我飞下来找你好不好，我好想飞……”
他听见了那边传来的风的声音，拿着手机的手不可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巨响在他身处不远的地方响了起来，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溅在了他的脸上。
“嘟————”耳朵里是一阵刺耳的忙音，让他想到了病房里心跳停止之后机器所发出的哀鸣声。
严拓不敢回头，这时，他忽然茫然的想着那时才八岁的江未明心中是否也是这个样子的哀嚎着。
他张了张嘴，从刚才开始便无法发出声音的喉咙里只咕哝了两下，也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想要说些什么。
江未明……
不要跳！
10.结局
“严拓啊，这不是你的错，谁都没料到那个孩子最后还是自杀了。”已经退休好几年的前辈拍了拍他的肩膀，唏嘘了两声，又说起了多年前感慨过一遍的那人的身世。
严拓没有说话，或者说，他从那天起就失去了他的声音。
他看着他们把装着骨灰的棺木下了葬，无法想象，这就是那个少年的一生了。
江未明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他。
警署给他批了一个月的长假，让他好好休息。
休息对他来说已经是奢侈无比的两个字了。
他终于站在了那个熟悉的天台上面，感受着风吹过脸颊的微凉，学着记忆中那人微微仰起头来，闭着眼睛还能凭着眼皮知晓阳光的暖黄的颜色。
下落的过程中，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个多年以前的少年，穿着白衬衫，被风卷起的模样像是一对透明的翅膀。
那个天使一样的少年朝他张开了双臂，就像他从前站在他面前讨要拥抱的样子。
这个时候，他终于意识到，他是永远无法摆脱这个人的了。
—END—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未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