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洒红尘》张座右

54、装哑巴还债之想，收弱女酒店被抢

　　五十四、装哑巴还债之想，收弱女酒店被抢
　　白眉无处立身，不知去向哪里。他突然想到‘太平禅寺’那后山的石崖上教他‘幻影大法’的那个怪老人，他一人居住很寂寞，何不去陪陪他。白眉立刻就去，他经过‘太平禅寺’旁边，也不敢进去见居正禅师。他偷偷来到崖边，爬上崖去，一看，哪有什么老人，只见荒草遍地，杯盘狼藉，真是时过境迁，今非昔比。白眉暗暗流泪，这里已无可安身，只得下来。
　　白眉愧对兄弟、朋友，他只想有机会弥补过失。想到此，他决定去找他们，看他们现在怎么样，也许能帮上一些忙。他为了不让人家认出自己，带上特制的面膜，遮住了那长长的白眉毛，像个土生土长的农夫。他又来到鄱阳湖。
　　再说伍云在庐山经慧净法师精心治疗，已完全恢复了健康，他时刻挂念鄱阳湖战况，就告别了慧净法师，回到了鄱阳湖。可是，鄱阳湖已被官军攻破，他看到的只是一些断垣残壁和荒草萋萋。伍云向村民问起王雄教主，几个胆大的村民认得是伍军师，就对他说了实情。伍云听了才知鄱阳湖已被官军攻破，王雄已遇难，众兄弟也死的死散的散，不禁伤心得泪水盈眶。他对旧地留恋不舍，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那么亲切，那么充满感情。他不忍离去，身穿蓑衣，戴着竹笠，整天在湖边钓鱼，守望这一片湖水，希望能遇见失散的朋友，特别是翠云姑娘。
　　伍云发现在他旁边有一个农夫常常跟着他，看他钓鱼。伍云觉的奇怪，一天就问：“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那人不说话，只把手摇摇。伍云想，也许是个哑巴，就不理他。伍云收起鱼竿回到临时的住所，不料那哑巴也跟来了，伍云摇了摇手，示意他别跟来。那哑巴停了一下，又跟来了。那临时的住所，十分简陋，用茅草盖的，前不遮风，后不挡雨。伍云钻进茅屋，那哑巴站在屋外不敢进来。这时天下起了大雨，电闪雷鸣，伍云起了爱心，就把他拉了进来。伍云问他家住哪儿，他又把头摇了摇。伍云想他可能是个流浪汉，就问：“你没有家吗？”他点了点头。
　　伍云觉得他怪可怜的，就让他住下。伍云把鱼烧熟了，给了他两条吃，他也不客气，拿起就吃。可是这茅屋太小又破，不是个安身之处，伍云带着哑巴渡过溪水，来到对面树林中。闯过树林是一座大山，气势雄伟，高耸入云，抬头观看，山顶云雾缭绕。他们顺着山路来到半山腰，只见一个石门，上书‘石门洞’三字，字体古朴。伍云推开石门，里面是一块平地，里面有房屋三间，都已破败不堪，无人居住。伍云大喜，这地方稍作修缮，是个藏身的好地方。伍云把这想法告诉了哑巴，哑巴点了点太。
　　他们动手修缮房屋，伍云文质彬彬，干不了粗话，那哑巴却是力大无穷，从山上砍下大木，肩挑手杠，没有几天，就把房屋修理的焕然一新。伍云高兴的合不拢嘴。
　　伍云在鄱阳湖守了几月，不见有人来，心里不安，他又扮成算命先生，带上哑巴，云游各地，希望能碰见他们。

　　话说鄱阳湖被官兵所破，王雄就义，伍云重伤出外就医，生死未卜，翠云姑娘无依无靠，差点被官军抓住杀害。她乘混乱来到洪州,举目无亲，大雪天饥寒交迫饿倒在大街上。这大街上有一个酒楼，名为：“云天楼”，是一个百年老店。店伙计看到有人饿倒在店门口，立即告知了店主。店主姓章，名叫天心，是“云天楼” 酒楼第六代子孙。章天心叫伙计把翠云姑娘扶进屋里，自己泡了一碗红糖姜汤，给翠云姑娘服下。翠云姑娘慢慢苏醒过来，见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对着几张陌生的脸孔，本能驱使她挣扎起来要走。章天心对她说：“姑娘别怕，这里是‘云天楼’ 酒楼，刚才你倒在街上，是我们把你扶进来的；你大概是饿了吧，不妨先吃点东西再走也不迟。”翠云姑娘听了，心里稍安，但还是要走。她站了起来，刚要迈步，一阵眩晕，站立不稳，又要倒下。章天心和几个伙计连忙扶住了她。章天心说：“姑娘别急，看你这个样子，那里也去不了，还是先吃点东西，歇歇再走吧！”翠云姑娘说：“我没钱，我不能吃你们的东西。”章天心笑了笑说：“吃点东西不要你钱，你放心，人在天下走，都会有困难的”。店伙计也说：“我们‘云天楼’ 历代东家都是乐助好施的，每年行善的银子数也数不清，你就放心吧！”这些话说得翠云姑娘都不好意思起来，她偷偷地看了那店主一眼，见他四十开外，圆润的脸蛋像个忠厚老实之人。翠云姑娘不知如何是好，因为她确实没有地方好去。她情不自禁流下了眼泪。章天心见她流泪，心里也不好受，就说：“姑娘有什么难事不妨说出来听听，也许章某能帮上一二。”
　　翠云姑娘不好说出鄱阳之事，只说来这里投亲靠友不着，父母双亡，孤身一人回不了家乡。章天心说：“姑娘不必忧伤，先在这里住下，待我慢慢想法。”
　　章天心刚死了妻子，有一个儿子，小名叫阿宝，刚满四岁。这阿宝天天想娘，又是哭又是闹，闹得大家心里特别不好受。当他见了翠云姑娘，就不哭了，非要翠云姑娘抱不可。翠云姑娘见他白胖可爱，也很喜欢。章天心就让翠云姑娘留下暂且照看小阿宝。
　　过了几个月，翠云姑娘恢复了健康，人变的红润饱满，楚楚动人。有人对章老爷说：“何不把翠云姑娘娶了？”章天心说：“人家有难来我家，怎好乘人之危？”这话正好被翠云姑娘听到，她从心里感激不尽。

　　那洪州是一个古都大市，南北通达，商贾云集，好不热闹。临江这个“云天楼”酒楼正是达官贵人、乡绅富豪经常光顾的地方。“云天楼” 酒楼，生意很好，日进斗金，不免招来许多人红眼。
　　此地有个无赖，名叫叶世宝，他长得丑陋，一个鼻子几乎没有鼻梁，眼睛突出像朝天眼，好像永远也合不上。他自恨自己丑陋，可命儿不错，居然有一个当知府的伯父。
　　他对“云天楼” 酒楼早已垂涎三尺，只想把它占为己有。他想买下“云天楼”酒楼，依人去跟章天心说了几回，都被章天心一口回绝。“云天楼”酒楼是章家的祖传酒楼，苦心经营了几代，怎肯轻易转人。
　　他无计可施，就去和府衙师爷商量。这师爷姓计，计师爷有心巴结叶知府，但此事确实难办，一时也无计可施。日月如梭，新年刚过，不久又到了元宵节，计师爷终于想出了一条妙计，就去找叶世宝。叶世宝听了大喜，就去找本地的‘蝎子会’。
　　蝎子会无恶不作，横行乡里，远近闻名，首领是叶猛。他从‘五蛊堂’逃出，无处安身，就纠结一伙无赖、恶棍，成立了什么‘蝎子会’。叶猛听了叶世宝的话，满口答应。叶世宝就拿出一百两银子作为定金，事成后再谢。
　　正月元宵之夜，晴空万里，月明星稀，洪州城内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欢度元宵。城内府衙前搭起了鳌山，鳌山上都是龙凤鸟兽之灯，一点上火，龙凤鸟兽灯盘旋、跳跃、飞舞。还有各种戏曲人物灯，各显神通，看得人们眼花缭乱。
　　事有凑巧，那天“云天楼”酒楼的章天心也带着伙计和五岁的儿子小宝去看花灯，小宝被翠云姑娘娘抱着。蝎子会的人早就监视章天心一家的一举一动，今天见了此番光景，立即向会主叶猛禀报。叶猛听了大喜，亲自带领手下人赶往府衙街上。
　　正巧府衙前放起了烟花，真是万花怒放，五彩缤纷，引的百姓争先恐后去看。叶猛见时机到了，吩咐手下人挤进人群，往章天心一家冲去。章天心一家被人群挤散了，章天心担心的是小宝，他围着小宝寸步不离，怎奈一伙人冲了过来，硬生生把他和小宝冲开了，还把章天心挤到在地。伙计们把章天心扶起来，等他定下神来时，寻找小宝和翠云姑娘时，早已不见了他们的踪影。
　　章天心心内慌乱，叫人快找。人们四下找开，就是不见小宝和女娘的身影。章天心这一惊非同小可，小宝是他的命根子，他要伙计们继续找，一定要找到。
　　章天心找儿子找了一个晚上，就是不见儿子的踪迹。直到灯火阑珊，人群散尽，章天心在大家的劝说下无奈先回家。家里老太太听说丢了宝贝孙子，差点晕过去。第二天，大家又分头去找，又贴寻人启事，忙了一天，还是毫无消息。这下可真急了章天心，他不禁流下泪来，这是他前爱妻留下的唯一儿子。现在丢了，如何向死去的前妻交代。
　　人群挤过来时，翠云姑娘紧抱小宝躲开人群，在空处观望，突然一伙人冲过来，拉着她和小宝就走。这伙人正是‘蝎子会’的人，他们把翠云姑娘和小宝捆了起来，嘴里塞了棉布，又把他们塞进了已准备好的轿子里，抬起轿子就走。
　　三、四天过去，章天心仍无一点儿子的消息。大家正在绝望悲伤之际，有人送来一封信。章天心打开一看，信上说：“您的儿子已有下落，要想找回儿子，请明晚到护城河望月桥边的船中见面。”章天心赶出去，送信人已不见踪影。
　　章天心按信中所说，第二天带上几个佣人去了望月桥边，只见一只船摇了过来，船头站着绰号叫黄尾狼的人。他是‘蝎子会’的二首领，生的满脸横肉，粗大蛮橫，身上纹了一条蝎子，像个凶神恶煞。他的两边排着一伙打手，也个个身上纹了一条蝎子。他对章天心说：“你是章天心吗？”章天心回答：“正是。”黄尾狼说：“请章老爷上船，其余人不得上来。”章天心只得一人上了船，进到船内，黄尾狼说：“您家公子和女娘走失迷了路，幸亏由我的一个熟人收留，现在一切都好。”章天心大喜忙问：“能不能见上一面？”黄尾狼说：“可以，不但可以见面，还可以领回去。不过有个条件，希望您把‘云天楼’酒楼转让给别人，也就是说卖给别人！”章天心听了怔了一怔，“这……”章天心思索了一下，说：“那人是你吗，为什么要我的酒楼？”“不是我，我买不起，是另一个人，是什么人这您别问，到时您自然就会清楚。现在您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能不能给些钱？”“人家不要钱，就要您的酒楼！”章天心无话可对，说：“容我思考一下，明天回话如何？”黄尾狼说：“可以，不过人家要越快越好，不然对您的公子不利。”“这我知道，明天回话。也在这里？”
　　黄尾狼说：“可以，只许您一个人来。”
　　章天心回到家，将事情都告诉了妈。老太太想是碰到□□的人了，但她想孙心切，说：“只要人无事，酒楼卖了就卖了！”章天心虽然十分不愿意，见老太太这么说，也只能照办。
　　第二天，章天心一人来到河边，和黄尾狼见了面。黄尾狼说：“考虑好了吗？”章天心说：“好了，你能替那人做主吗？”“可以”“你说多少价钱？”黄尾狼微微一笑：“您开个价吧！”章天心伸出三个指头。黄尾狼说：“三百两银子？”章天心摇了摇头：“三百两金子。”黄尾狼把头摆了摆说：“不成，最多一千两银子。”章天心摇了摇头说：“一千两银子能买到我那城内首屈一指的酒楼，你做梦吧？”“你才做梦呢，我出的就是这个价，愿不愿意随你。”黄尾狼脸上的筋爆得粗粗的，像许多蚯蚓在爬。
　　章天心知道这是在勒索，就说：“你这样要挟、勒索我，难道就不怕我到官府去告你？”黄尾狼哈哈一笑说：“可以啊，您是要儿子还是不要儿子，您可要想清楚。”章天心知道这些人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干的出来，为了儿子，他无计可施，只得屈就。黄尾狼见章天心答应了，暗笑说：“口说无凭，咱们写个字据，画上押，免得日后反悔。”章天心只能一切都听他的，字据上写明：章天心自愿将自家‘云天楼’酒楼以一千两银子出卖，某年某月某日立。完后写字画押。完了，章天心问：“什么时候还我儿子？”黄尾狼说：“什么时候搬出酒楼，什么时候还你儿子，并付卖楼银子。”
　　章天心怀着字据失魂落魄回到家里，老太太也气得卧床不起。章天心过了几天就把酒楼腾空了，并通知了黄尾狼。黄尾狼带着一伙人来看了酒楼，付了银子，然后他把手一挥，那边抬过一顶轿子，轿内放出小宝和翠云姑娘。小宝见了父亲，就哭了，章天心抱住小儿泪流满面。大家离了酒楼回到家里，章天心又喜又气，喜的是父子重逢，气的是百年老店失落他人手中。
　　章天心问起翠云姑娘是怎么走散的，又如何落入‘蝎子会’之手？翠云姑娘说有人把她和小宝劫走，这人就是黄尾狼他们。章天心这才明白，他们是有预谋的。
　　叶猛得知酒楼已到手，就告知叶世宝来。叶世宝来到‘蝎子会’，叶猛把字据给他，叶世宝大喜，付给叶猛二千两银子，一千两是购楼费，一千两作为报酬。叶猛见了，把脸一沉说：“你的银子这么大，二千两就能买这么大的酒楼？”叶世宝知‘蝎子会’嫌少，他也不敢得罪‘蝎子会’，又加了八百两银子，叶猛才微微一笑，传令送客。
　　叶世宝知道这‘云天楼’酒楼三千两银子也买不到，现在二千八就到手了，合算。

　　不久，‘云天楼’又重新开业了，不过现在的主人是叶世宝，大家都知道他是当今知府的侄儿，送礼的，捧场的来了一大片。消息传到章天心家，章天心才知道卖他酒楼的人是叶世宝这个无赖。章天心气不过，想我儿子已回来，已无后顾之忧，就想到官府告他。他托刘押师写状纸，刘押师告诉他叶世宝是知府的侄儿，恐怕告不到他。章天心说：“我就不信，朗朗乾坤没有王法，”他来到府衙上，击鼓鸣冤。
　　知府接了状纸，不看则已，看了大惊：原来是告他的侄儿叶世宝伙同‘蝎子会’劫走他的儿子，以此要挟，抢夺他的‘云天楼’酒楼的事。叶知府知道叶世宝不安分守己，惹是生非，今又做出事来，气的他坐立不安。这章天心是本地一个财主，也难对付，叶知府收了状纸，好言劝说章天心先回去，改日再听传唤。
　　叶知府退堂后，就找计师爷商议。计师爷早就料到这一步，他对知府说，这事和叶世宝无关，叶世宝的酒楼是从‘蝎子会’那里买的。叶知府听了才放下心来。
　　第二天，叶知府传唤叶世宝和章天心到公堂上，叶世宝说自己的酒楼是从‘蝎子会’ 黄尾狼那里用了二千八百两银子买的，并拿出买卖文书。章天心不信，要‘蝎子会’的黄尾狼来堂对质。叶知府立即令衙吏去拘捕黄尾狼。不久，衙吏回来说，黄尾狼已逃走，无法追捕到案。
　　叶知府说：“既然如此，那要等追捕到黄尾狼后才能结案。”知府吩咐退堂。
　　章天心明知其中有诈，但也无法。他不知何日何月才能抓到黄尾狼，百般无奈垂头丧气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