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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失意侠千里寻常娟,改姓名离宗别祖 ...

  •   三十八、失意侠千里寻常娟,改姓名离宗别祖
      白眉怅然若失,呆呆端坐如痴。司马大脚在旁无话可说。
      司马大脚想不到跟着白眉下场竟会如此凄凉,原来一帮朋友——王雄、伍云、汤通、神偷二、风虎等,还有峨嵋三怪、东海四杰都活生生的浮现在面前。这些人是何等亲切,何等可爱,又何等豪气,如今都死的死,散的散,实在令人惋惜不已!
      司马大脚懊恼不已,他痛恨自己走错了路,干错了事。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白眉。司马大脚真想拔刀杀了他,然后自杀,可是见他丧魂落魄的样子,知他也后悔不已,想想也就罢了!只见他长叹一声,告别白眉而去。
      白眉拉住他,追问欲去何方?司马大脚说:“赤脚帮兄弟们还在,我还是找他们去!”白眉无话可说,放开他的手说:“去吧,去吧!”说着眼中已落下泪来。
      司马大脚走后,白眉更觉凄清冷落,回顾往事,真是‘不堪回首月明中’。一轮明月又大又圆,从山下升起,照亮了荒草萋萋的荒岗野岭,岭上的冷亭中,白眉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突然一阵风吹来,把他轻轻托起,驱云赶雾飘了许久,落下来只见涧水叮咚,野花葳蕤,鸟声清脆,一片迷人景象。这地方那么亲切,那么熟悉,他猛然记起——这不是断魂谷吗?
      断魂谷对于他真是刻骨铭心,时刻不忘。至此,他自然想到了她——常娟姑娘,想到了那段温馨而甜蜜的生活。她在哪儿?她……?白眉四处寻找,不见她的踪影。忽然一个人影一闪,行走如飞,那身段,那举止正是常娟不错。白眉急起直追,追了半天,总是追不上。转眼只见那人进了百花拥抱的小屋中。白眉哪里肯舍,急急追了上去,推开小屋,里面早已面目全非,桌椅朽败破倒,尘土满地,床上蛛网密布。白眉顾不得这些,急向内间而去,那是常娟的梳妆之地,她一定在里面。
      白眉推开小门,哪有什么常娟,只见一个披头散发女鬼,吐着尺长口舌,对他猛吹一口气,其冷透骨。白眉猛然大惊,往后便倒,头撞在亭柱上,原来是南柯一梦。
      白眉举头望明月,心中十分凄苦,他后悔不该在温州江心寺高宗的酒宴上轻率表态,拒绝了常娟姑娘的爱,更不该在塔上回绝了她的一片真情。他掏出那把小金锁,见物生情,心中无限感慨。
      “常娟姑娘现在生死不明,也许她还活着,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也要找到她!”白眉这么想。‘过去太糊涂,干了哪么多错事,痛失了多少美好的东西,真是鬼迷心窍,如今要把她找回来,亡羊补牢未为晚矣!’
      白眉想到此,仿佛看到了希望,从颓废中振作起来,精神为之一振,那月亮看起来也不哪么令人心酸了,反而觉得有些妩媚动人。白眉从一种境界中解脱出来,入了另一种境界,这时他腑瞰着山下的赵家王朝,觉得是那么渺小和微不足道。他恨恨地朝山下吐了一口吐沫:“滚你的吧,什么东西!”拔出剑来对着明月一阵狂舞,舞毕,一阵狂笑,大踏步朝山深林密处走去。

      白眉长途跋涉,不畏艰苦,一路翻山越岭,过临海,入台州,终于来到东瓯重镇温州。他又足不停步,乘船来到江心孤屿,只见孤屿东塔下的常娟衣冠墓依然如旧,在潮水的拍打声中显得冷落而凄清。白眉在墓边转来踱去,一会儿仰视东塔而长叹,一会儿凝视江水而哽咽。
      这时,东塔边的山崖上,树阴中有一女子高声吟诵:“山中相送罢,日暮掩柴扉;春草年年绿,王孙归不归?”这诗令白眉猛吃一惊,这诗虽是王维的诗,可常娟送别时就是吟的这一首,莫非 ……?白眉不假思索,急急登上山崖,只见一个红衣女子正和一位公子在谈情说爱,那红衣女子生得十分俊俏,见白眉冒然而来,不禁朝他嫣然一笑,笑得白眉十分尴尬。
      白眉乘兴而去,怏怏而回,心中追念常娟之情,更加猛烈而不可收。正在这时,不远处的柳树下传来一个女子的抽泣之声,白眉注目凝视,只见这女子穿一件红衣,身材婀娜多姿,头上挽一个发髻,正背朝他而立,那发髻的样式和常娟的一模一样。白眉凝神注视良久,无论从身材、头型及动作都酷似常娟,这不能不引起白眉的高度重视。
      白眉渴望她能回过头来,可是那红衣女子低头抽泣不止,似有无限伤心事,根本没有回头的可能。白眉等不及了,试探性地叫道:“常娟!”只见那女子猛地回过头来,白眉一见正是常娟,这一喜非同小可,白眉的心内绽放出万紫千红的花朵,正要上去相认,却见常娟的脸似憎似嗔,似怒似怨,似悲似戚,猛一转身朝塔后跑去。白眉急追不舍,口内大叫:“常娟你别跑,都是我不好,让我说……”可是常娟跑得飞快,早已不见了踪影。白眉追到岛北,只见一条小船朝江北悠然而去,那船头正站着红衣女子__常娟。
      白眉心急如焚,急欲雇小船追去,可一时又找不到小船,急得团团转,及至找到小船赶去,早已不见常娟踪影。白眉到了江北,走村访户,寻遍千村万户,就是没有常娟消息。白眉不相信常娟会飞走,仍不停地找访下去。一日来到白水池地方,因山边一条白色瀑布倾泻而下,底下是个大水池,因而得名。此地山高林密,繁花似锦,白眉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上山来,独自一人坐在山石上对着满目景色,不由得伤心落泪,正是‘感事花溅泪,恨别乌惊心!’白眉不免有点心灰意冷,这样漫无目的地找下去,不知何日才有结果。白眉欲哭无泪,心想:既然常娟不能原谅自己,就是找到了也没有意思,不如就此了断自己,免得受心灵折磨之苦。想罢,白眉仰天长叹,说:“常娟,今世不能见你,不如来世再叙。”说罢,纵身往几十米下的水池中一跳,顿时失去了知觉。
      白眉迷迷糊糊醒来,发觉躺在一间小屋内,只听得水声潺潺,屋外是一条白水瀑布飘流而下。他回顾四周,屋内布置得井井有条,一把瑶琴摆在屋中,显得精致而高雅。屋外有人在喂鸡,透过窗樨可以看到那人的头型,那熟悉的发髻正是常娟的装束。
      白眉一阵兴奋,挣扎起来朝外走去。那人听到了脚步声,回过身来,正是常娟。虽说多年不见,那天生丽质却一点未变,仍然是那么光采夺目、妩媚动人。白眉上前一把捏住她的小手,叫了一声常娟,喉头哽咽着,纵有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有双眼的泪水不断地掉了下来。常娟也久久凝视着他,眼中也充满了泪花。
      许久,白眉才说出话来:“娟,都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过去是鬼迷心窍,现在我决不离开你,咱们从头开始,在此快快乐乐过一辈子。”常娟说:“你害得我好苦,三番五次死去活来,若不是你跳水自尽,我今生今世决不见你。”白眉才明白自己跳下山崖是常娟救了她。
      白眉心中有愧,说:“我过去实在太愚蠢,不会珍惜得到的幸福,现在才知道你对于我是哪么重要,没有你活着实在毫无意思。”常娟说:“万幸我还活着,不然你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如果真是那样,我也只能到黄泉路上追寻了……”白眉刚说到这儿,常娟连忙用手捂住他的嘴,十分痛惜地说:“夫君,休要胡说,现在好好的,何必再说这些丧气话!”白眉见她仍是过去那样柔情万种,心中感动得甜蜜万分。
      常娟炒了几碟菜,摆到屋外的石桌上。白眉细看,是野麻菇炒野鸭蛋、葡萄、桔子还有野竹笋、豆腐,这些小菜,正是断魂谷中经常食用的菜肴。白眉盯着常娟说:“你这是重温旧梦吧?”常娟笑说:“美好的时光总是难以忘怀,多一点回忆就多一点幸福,不过那时无酒,只能以茶当酒,现在却有美酒一壶。”白眉接过酒壶,掀开壶盖,早已异香扑鼻,真是好酒。常娟说:“这是采用此山中的百花、名贵药材精酿而成,有提神补气之功效,十年才酿一小罐。”
      两人一边吃菜,一边喝酒,山风吹来凉爽无比。这时一轮圆月升起,在对面的山峰之间徘徊,那山峰叫作‘夫妻峰’,半明半暗中远看,就像两个男女依偎在一起。
      几杯酒过后,白眉春心荡漾,走到常娟身边,把常娟拉到自己怀中。常娟也不推辞,依偎在他怀中。两人一边欣赏山景月色,一边说着甜言蜜语。白眉摸出金锁说:“这金锁现在还给你吧!”说着把金锁放在常娟手中。常娟不接,说:“不,你还是放在你自己身边吧!”“为什么?”白眉不解。常娟说:“没有为什么,你自己拿着吧!”白眉说:“你不要这金锁,说明你心中有气,仍不原谅我。”
      常娟从他怀中挣脱出来说:“你说对了。不过要我原谅你,也不难,只要你答应我三个条件。”白眉说:“不要说三个条件,就是三十个、三百个条件,我也答应。”常娟冷笑一声:“说得容易,恐怕做起来难!”白眉急了,发誓说:“我若做不到,死无葬身之地!”
      常娟见了,说:“其实并不难。”白眉追问:“那你就说吧!”常娟说:“第一条,断绝一切亲戚朋友、父母、兄弟、师长来往,连黑眉也不例外。”白眉想:为了脱离江湖,过一辈子隐居生活,这一点她不提,我也要做到,遂点头说:“提得好,我照办就是。第二条呢?”
      “第二条么,离宗别祖,改换姓名,不能让人家叫你旧名,若有人唤你旧名,见一个杀一个,决不留情!”常娟说。白眉想了一下,说:“这一条未免太苛刻了,倘若碰到一个熟人,人家不知就理,叫你一声,你就把人家杀了?”常娟说:“照杀不误,这叫做‘无毒不丈夫’,越是熟人越要杀,熟人越少越好!”
      白眉见她说得这么坚决,这么斩钉截铁,这么果断,没有半点商议余地,叹了一口气,说:“好吧,照你的话做就是了。哪么,第三条呢?”“第三条好办……”常娟说:“我要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不许讨价还价!”白眉觉得这第三条没什么难处,好男人应该顺从女人的意思办事,再说,常娟是个十分善良温柔的女子,她也不会叫你去干什么坏事,就说:“这条好办,我理应听你的。”
      白眉把金锁又塞到常娟手中,说:“现在这三条我都答应你了,你该原谅我了吧?”常娟莞尔而笑:“接过金锁。”白眉满心欢喜,不料常娟又把金锁奉还,说:“不忙,请夫君先改了姓名再说。”白眉说:“改成什么?我一时也无主意,不如你起个名吧!”常娟笑了,说:“我还从未给人起过名,想不到先给你起名了。好吧,”常娟思索了一会,说:“起个长名不好记,不如就叫‘温小小’吧!”白眉大笑不止,说:“这名儿也太俗、太土气了,算什么意思?”常娟说:“什么俗不俗的,这就是说,你是个温顺的小宝贝,这还不明白,真笨!”
      白眉哭笑不得:“好,好,就叫‘温小小’吧!”常娟这才满心喜欢,接过金锁说:“记住,从今以后,你姓温,不姓杜。”白眉点头。
      常娟叫道:“温郎君,您过来,我有话跟你说。”白眉说:“你叫谁?”“叫您哪!您不是姓温吗?”常娟说。白眉这才明白,走到她面前:“夫人有何吩咐?”常娟说:“此地虽秀美清幽,但靠村近舍,人来人往十分烦杂。奴家已有一处精舍,地处名山深处,人迹罕至,每日与白云相伴,与野雁、白鹭为伍,真是人间仙境,独一无二,人称‘雁湖天池’。奴今先去,郎君随后就来,奴在天池设宴为郎君接风。”白眉听了十分欣喜,问:“此山何名,怎么走可达天池?”常娟说:“此山风景独特,古树飞瀑随处可见,因雁栖落其间,而名为‘雁荡山’。您可循山上行,直至绝顶,那里就是‘雁湖天池’。”
      常娟说罢,脱掉红衣外披,换上紧身绿夹袄,挽起头发,英姿爽爽,告别白眉,匆匆而去,轻如旋风,倏忽不见。白眉十分惊讶,常娟何时学会这身轻功,竟然能行走如飞,踏山路如履平地。古人说,士别三曰,定当刮目相看。今一儒弱女子,居然也能出乎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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