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芳华》锦年花

52、神迹

　　围在院外的人渐渐散去，忆安在屋内给灵雨包扎，陈玉兰拿着张信纸，不知该怎么开口向王爷告知这个糟糕的完全超过所有意外情况的问题，只有苏合脚步顿了顿，想起了什么一般，朝着院外走去。
　　顺着院墙走了一圈，这个院子早已被保护了起来，那么，会是什么，让王妃这样在每日的必经之路上摔了如此严重的一跤？走廊很宽，王妃却偏偏在台阶的边缘走？打听到那个失职的小侍已经被押进了地牢，苏合决定，去问问他。青莲谷的地牢不是什么严刑拷打的地方，环境也算不得简陋，念清并没有动用私刑的想法。苏合的身份，自是进得去的，那小侍正坐在个墙角，哭声细细地传了出来。苏合看他披头散发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下有些不忍。说到底他也只是听命行事，谁知道就这么发生了意外。一旁的看守心里也过意不去，见苏姑娘来了，便说：“苏姑娘，错不在这孩子，谁知道造化弄人呢。谷主一直是明辨是非的，现如今谷主都还没回来，就把这孩子丢在地牢里，未免有些不通情理。这孩子年纪又小，吓得不轻，若是留下什么病啊伤啊的，也看不过去不是。”
　　“我正是为此事而来，夫人现在未醒，四周又没有什么在场的人，我带着孩子去问问。这几日，便让他先在我那儿留着，谷主回来了再行处理。”上前扶起这个男孩子，递过去一方帕子给他擦脸。这个小侍悄悄瞄了她一眼，却见是向来性子最凉薄的苏姑娘。依然是没有什么表情的脸，美则美矣，却让人觉得冷漠。心里有些惴惴的，跟在苏姑娘后面出了门，夫人待下人极好，这次出了这样的事，自己的心里都要悔死，已是万死难辞其咎，只期盼着夫人千万不要有事。
　　出了地牢，苏合才想起，早已是掌灯时分了。黑灯瞎火的，查什么案？暗道自己又在犯傻，苏合回头看看表情似乎英勇就义一般跟着的男孩子，心里暗叹了口气，下意识地去扯他的袖子，带他先去吃饭。待看到那孩子惊诧的抽回手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变了变脸色，只转头在前面带路。
　　小侍在后面跟着，看着苏姑娘似是在一瞬间黯淡下去的身影，心里有点奇怪的感觉。刚刚那个眼神里，分明是轻蔑和自嘲，苏姑娘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呢？只是他肯定是想不清的，也只好沉默地跟在后面。
　　到厨房要了些简单的饭菜给他，苏合把人安置在厢房内。只是出了门，还是找了几个人来，是看守，也是保护。做完这些，她才有时间，去看看王妃的情况。
　　今夜的星星格外的多，满天的星辉洒落忽明忽暗的光，晚风习习，苏合深深呼吸了几口，才觉得今日跌宕起伏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就在这时，西边的天空突然亮起了光芒，苏合抬头望去，却见一颗蓝色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从天空中划过，不，划过来。不知为什么，这颗流星像是直直的冲过来一样，越来越大，光芒大盛，整个院中照的如同白昼。只是这光是幽静的蓝色，冰凉如水。忆安刚刚诊过脉，正不知道明明没有伤到肚子，为何胎儿的脉象却越来越弱，几乎就要不见。正欲再重新诊断，就见院外一阵喧哗。他跑出去之时，就见一团蓝光朝着自己的方向，似乎就要掉落在屋中。他顾不得太多，顺手拉过一旁的齐秀，两个人叠罗汉一样，把灵雨护在身下。蓝光的边缘已经把屋顶笼罩在其中。苏合尽力摸索到房门的边缘，爬进去尽力关上了门。她的眼睛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刚才的光芒太过强烈，她没有来得及闭眼。只好坐在地上，尽力顶住门。
　　阁中弟子此刻都正在前面的大殿里，待到发现异动赶来时，恰好看见那蓝色的光芒堪堪擦过屋顶，越过院子，很不合常理的划过一道弧线，重又朝着天上飞去。同时不可忽视的，从光芒里掉下来一样东西，同样包裹在光芒之中，砸穿了房顶，掉进了屋中，再然后，重归于寂静。
　　众人愣怔在原地，久久不曾回神。突然从后边奔出一人，喊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看看人怎么样了？！”仔细一看却是陈玉兰。她刚把研究了好久措辞极其隐晦的书信拿去送给端王爷让她赶紧回家，回来的路上就看见这么一幕。她的下巴都要惊掉了，却在山头上看清那东西掉进了夫人的屋子。火急火燎的往山下奔，却看见这一群人呆若木鸡地站在半路上，真是气死她了。众人一见一个能主事的来了，也不在犹豫，功夫好一些的一个挟起陈玉兰，一群人黑压压地就飞进了院子。此刻里面一片寂静，什么动静也没有。陈玉兰也不敢向前走，看看后边跟着的人，还是大着胆子去推门，只是门似乎被什么东西销住了，推了几次也不开，随便抓来一个弟子踹开了门，却见苏合倒在门口。她吓得不轻，朝着门内走进去，大公子和齐夫人都站在床边不说话，夫人也静静躺在床上。
　　陈玉兰心里一沉，往前走了一走，见灵雨只是睡着，并无大碍，才呼出一口气，道：“什么东西掉下来了？在哪儿？”
　　“不知道，掉进灵雨肚子里了。”
　　什么？谁在说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掉进肚子里了？陈玉兰认为自己什么都没听见，这种事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看着这里的人似乎没什么大碍，她选择转过头去看看躺在地上的苏合。
　　苏合似乎只是被拆门时候的那一下震飞了出去，慢慢地也恢复了意识，主要负责拆门工作的那位侍卫正不好意思的陪在一边。只是她的眼睛还是看不到，大约是被光芒闪坏了，忆安回过神来，开了张草药的方子，让药童下去配齐了给她敷敷眼睛。刚才忆安紧紧护着灵雨，房顶砸穿的一刹那，他心里一紧，感觉到灼热的气息掠过自己的衣摆，有什么东西穿过了他。他强撑着睁开眼睛，却只看到一轮金色的光晕，沉进了灵雨的腹中。忆安细细给灵雨检查了一遍，什么都没有发现。原本胎儿微弱的脉象，却突然强劲起来，散发出生机勃勃的迹象。这时夜空中突然响起一声清越的凤鸣，夜间原本销声匿迹的鸟类成群结队，突如其来的席卷了整个青莲谷。白鹤在队伍的最后到来，之后跟着的，谁也没亲眼见过，可是谁都知道，这是凤凰。
　　凤凰大摇大摆地飞进屋，没有遇到一点阻碍，它在灵雨的床前停了一刻，留下一块亮晶晶的东西，再次旁若无人的带着它的队伍飞走了。齐秀捡起那块东西一看，是一块浅蓝色的玉石。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平静，众人渐渐散去。只是这一晚，谷中每个房间的灯，都亮了彻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