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芳华》锦年花

5、恰是初见

　　念清姐妹二人紧赶慢赶，然而还是来迟了。待到进得正殿，非但二皇女已然站在殿内等候，皇上的銮舆都已停在了门口，看来是下了朝便直接赶过来的，这会儿宫人才刚搬了踏脚的小凳来。眼看着皇上身边的公公就要掀起轿帘来，二皇女却早已趋步上前，抢在姐妹俩前面，行了大礼，道：“儿臣恭迎母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方从轿内出来，也不曾正眼瞧过她，却还是开口道了平身，只是脚步却不停，走到念清姐妹这里受了她二人一拜，这才携了凤后在主位上坐下。念清仗着个头小，偷眼打量这个二姐姐，却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恨意。看的念清直觉后背一凉，有种被贼惦记上的感觉。华青自然也看到了这一眼，抬了头领着妹妹直直朝主位走去，还不忘朝着那人露出一个讨嫌的笑。那笑里几分怜悯几分鄙夷，一瞬间让念清觉得，自己这姐姐，绝对不如表面上的那么单纯鲁莽。两相比较之下，觉得自己对于八卦还是了解的太少的念清，决定回去找听书好好了解些宫中秘辛。对这个怎么看都有些敌意的二姐，她竟连名字都不知道。
　　前段时间日子过得太过安逸，父后全方位的保护让她不免生出了些怠惰，这次与二皇女的相见，也使得她终于正视，重视起了自己的身份。权力与责任，从来都不是能分得开的，在其位，则谋其政。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只是这一瞬间，念清终于与慕云的三皇女，完完全全成为了一体。
　　座下暗流涌动，父后的寿辰却还是要过。无非是些恭祝庆贺，天地同寿之类的吉祥话，姐妹俩与自己亲母皇父后，倒是少了不少场面话，只诚诚恳恳祝了寿，呈了寿礼上来。华青的是自己前几月跟了将军去边关，在边城里寻了好久方找到的赤狐皮，待得回京找了宫内的裁缝制的披风。二皇女则是一套紫玉的首饰。念清的却是一支碧玉簪，看似朴拙无华，拿在太阳底下，却见中有光华隐隐流转，细看之下竟似凤凰振翅欲飞。原是念清这几日为了礼物之事费心，想着皇宫中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便没去寻什么奇珍异宝。库中不知何时有块上好的暖玉，虽然是好物，却也算不得珍奇。念清便拿了来，找人循着上面的纹路雕了只凤。工艺不见得多好，却十分巧妙，只在阳光下才显出华丽的尾羽来。这妻夫二人见她姐妹并无铺张奢侈，都是真真花了心意，眉目间都沾了些喜意。欢欢喜喜移驾长乐宫，大宴群臣。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会正到最热闹的时候。念清年纪小，老老实实在右边紧挨着她姐姐坐下，专心吃菜，看着台上的歌舞。见半晌也没什么人来与她搭话，实在闷的紧，便趁她父后不备，偷偷溜了出来。夜凉如水，长乐宫外的积雪带着三分清冷。宫内的觥筹交错，歌舞升平显得十分遥远。挥退了见她出来便要跟在身后提灯的宫人，只接了那人手里一盏灯笼，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漫无目的的向寂静的夜色深处走去。伸出一只手，拂过白玉栏杆上薄薄一层雪，抬头只见一轮圆月，脑袋里面忽的冒出一句：明月千里寄相思。只是想了许久，也不知该与和人相思。前世早已如梦一场，除了记忆什么都没留下，除了灵魂什么也没带走。一时茫茫天涯，竟不知何处是家。恍恍惚惚走了一路，待到雪花湿了鬓边头发，才发觉自己已是走到了御花园深处。怕出来的迟了引人来寻，正要掉头回去，却听得月影朦胧，花丛深处，传来呜呜咽咽之声，似是有人在哭。待又要听时，一阵风起，听不真切。摇了摇头，只当自己听错，转头朝长乐宫走去。一转弯却看见棋坪边的桂树下，有个白影小小一只，随着凉风好像还晃荡了几下。慕念清吓得险些绊倒，定睛一看却是个小男孩，蹲在树下呜呜的哭着。寒冬里下着雪，这孩子怎么看也不过十岁左右，衣衫又单薄，怎么看怎么可怜。念清心里从来没把自己当成过十二的小孩，此刻就更顾不得那么多。脱了披风上前，给这小孩披上。
　　钟灵雨今日参加凤后娘娘的寿宴，实在是个巧合。原本户部尚书钟海钟大人家里妻妾成群，子女众多。灵雨的父亲只是个不大不小的侧夫，平素温顺和善，既不争宠也不善妒。钟海大人虽是个脾气操守一等一的好的，却也免不了有些花心。家里的夫侍虽说是勉强和和气气 ，数量可一点也不少。灵雨自小在府中，没受过什么虐待，母亲却几乎想不起这个默默无闻的小儿子。只是灵雨父亲自小善绣工，年少时，在京都亦是有些名气。此次寿宴，司绣坊不知怎的，请了父亲领着绣坊诸人制了幅百鹤图，献给娘娘。娘娘素来喜欢这些精致的物件，便赏了灵雨父亲随着钟大人一道儿赴宴。自家夫侍受了赏，钟大人自然高兴，灵雨父亲又想着带这个小儿出来见见世面，便携了灵雨一同进了宫。谁知他不过遇到个旧识的夫人，多说了两句，回过头小儿就已然不见了。又不敢声张，只得速速央了几个跟来的小厮去寻。灵雨半天不见父亲，心下惊慌，径自出来寻，又不识路，一路走到这棋坪旁方知自己迷了路。出来的急，竟是连外套都落在了殿内。又冷又怕的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只好蹲在一旁哭。正当他连哭都快没力气的时候，远处一点灯火慢慢近前来，一件温热的披风便罩在了他的身上。

作者有话说

　　每次都说题外话是不是有点坑。。。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