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病人…是男友？》greel阿蒜

4、第四章

　　小白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真是太舒服了点。
　　看看书，睡一会儿，就可以过去一天。小崔会很长时间的发呆，只要不听见一点点声音，不要让阳光照到他，可以很安静不吵不闹地很长时间。小崔是精神分裂型病人，上一次病发距离现在似乎过去三个月了，那时小白还没有进医院实习工作。小白拿着小崔的病历，字少的已经可以倒背如流。她需要更多信息，这样小崔有很大几率可以走出心理阴影。
　　小崔是个特殊的病人，韩瞳身为主任，却多次警告过自己不要太对小崔上心，不能，不要去干涉他的病情。小崔没有人可以救他。韩瞳也许是知道内幕的，撇开医德不讲，小白自认为，身为心理医生，对病人故意无能为力，是失职的体现。更别说小崔的情况已经愈来愈好转了。
　　韩瞳，以及直系上司叶主任，小白多次拜访这个秃头慈眉善目的叶主任。主任居然也是和韩瞳一样的反应，只是圆滑优柔了很多，话不说破，其实还是不信。小白心里很清楚，这不是对她工作结果的质疑，是分分钟的否定。
　　告别了今天的小崔。小白下班，约上侃儿，挎着包去逛街。
　　进了家咖啡厅，侃儿看着干搅拌着无糖冰摩卡不喝的小白，“抽风了？”
　　见小白沉溺自己世界的呆滞模样，侃儿举起叉子敲了下她的脑袋，“喂！喂？”
　　“你怎么状态越来越和那谁那么像了？”侃儿收回叉子插进腻腻的奶油蛋糕里，“怎么说呢……近朱者赤？”
　　“没……”小白回过神，喝了口咖啡，扶着脸，“我接到的病人好像是真的棘手……”
　　“不会吧？虽然有礼可以说得通啦，可是，莫非他以前是变态杀人狂什么的？韩主任他们没道理啊，这么防着他……”
　　听完小白干巴巴的述词，侃儿说道，“病历里不是说他以前是S市的医院转过来的嘛……可是医院会那么容易把他以前的事告诉你嘛……”
　　“小崔也太难搞了吧，他这种个性可以去自闭科也可以去抑郁科了……好惨啊……”
　　“抑郁？”小白愕然，“他个性其实还挺好的，没你们说得那么恐怖，只是发呆的时候像个人偶一样一动不动的……”
　　“人偶……”侃儿冷丝丝地抖了抖，“也就你最乐观。”
　　“可以的话，我想去一趟S市……”
　　“噗……”侃儿满嘴蛋糕，狠狠咽下去后灌了好大一口水才平静下来，“为了小崔？”
　　小白摆摆手，“南京到上海很快的，坐高铁一会就到了。”
　　“一起吗……”小白盛情邀请。
　　“我拒绝。”何侃儿斩钉截铁。
　　小白坐上高铁的时候，正好是难得的休假。薛雪闻言嘲笑，白白啊白白，你还是适合读研，和你家老裴一起。你太敬业了，大休假还加班！
　　侃儿笑而不语，手动加一。
　　从上海的医院转来的，病历上写的第三医院。
　　到了上海，小白感觉颇有种故地重游的沧桑感。曾经她在上海长大，后来因为房屋拆迁去了乌镇，工作却在南京。
　　小白就带了个斜挎包。公交座位上屁股还没做热，就接到了电话。开口就是“老姐。”二字。闻言就知，是弟弟姜星辰。
　　星辰在电话里骂骂咧咧，“你去了南京工作也不告诉我和老爹。你到了上海怎么也不主动联系我们啊，你知道老爹多想你吗？你还真要学老妈一样恩断义绝啊…”
　　“没…小辰…”
　　“别先急着否定！……我开玩笑的啦，生气了？我的错我的错，到S市当然是我做东，姐，我带你吃喝玩乐去，不许拒绝！”
　　“滴滴滴…”电话立刻被挂了。小白倒吸了口凉气，上次来S市，吃喝玩乐，吃完麦当劳吃麻辣烫，吃完麻辣烫吃猪仔面……吃吃吃，真的是要成猪的往死里吃…
　　心有余悸。
　　星辰距离上次见面又长高了好多，小白看见他得意洋洋地展示新买的，摩托车。无奈道，“你还知道自己未成年吗？”
　　“切！”星辰摸着车，撇撇嘴，“这可是若晨哥给我挑的。”
　　“裴若晨？”小白道，“什么时候？”
　　星辰把小白推上车，戴好粉色的头盔，“先别管这么多，我们去吃猪仔面。”随即戴好自己的，风驰电掣般开了起来。小白冷然，下车的时候，脚还在发抖。
　　星辰别过头，有些嘲笑状，“不会吧老姐，这车速就受不了了？”
　　小白无语，走进猪仔面店轻车熟路，“老板，两碗猪仔面，一碗加咸菜，一碗加两块猪仔骨。”
　　星辰呼哧呼哧吸着面，嘴上沾了不少油，像是小胡子，在白皙清隽的脸上显得怪异。小白抽过几张纸擦了擦，“这么大人了，怎么吃个面都傻里傻气的。”
　　星辰接过纸，用力地擦了起来。小白夹着咸菜咽了下去，“今天没空和你玩，我有事。”
　　星辰把纸揉成一团丢在一边，举起筷子加了块肉，放进小白碗里，“老姐你太瘦了，多吃点。”
　　“和你说正事。”小白淡然。
　　“心理医生……？”星辰一字一顿说道，像是在隐忍着什么，继续夹了块肉给小白，“多吃点，就你胸前那两坨，穿着大衣根本就是飞机场。”
　　“你丫……”小白接过肉，翻了个白眼。
　　“吃饱了，走了。”星辰掏出钱，结了账。
　　“这顿姐请。”小白站起身，被星辰摁了下去，表情冷然，“说了我请就我请。”
　　星辰背过身走了一段，没有回过头看向小白，“晚上回家吗？老头很想你…”
　　“……”小白道，“不了，今天就回南京。”
　　星辰长长的“哦”了一声，跨上摩托车，戴上头盔就立即开走了。
　　小白拿出手机，叫了辆车，随即终于到了第三医院。
　　有同学在这里实习，女同学麦子冲出医院，看向小白就是个大大的熊抱。
　　“老白我想死你了~~~~~！！”
　　……
　　不久，麦子走出办公室，看向小白很是歉疚，“主任说了，没有叫崔然弋的病人的信息…”
　　“没有？”小白拿出病历，“谢谢你小麦，我再想想办法吧。”
　　怎么会？小崔以前就是在这个医院就医的啊？小白百般疑惑，找了前台，又找了次主任，这次连普通病科的都去找过了。小崔，在他们口中，是个莫须有的人。精神科的徐主任，搬出一柜子灰尘扑扑的废弃病历，小白灰头土脸翻了一下午，一无所获。
　　最后，还是被以“其他医院的人员不能窥探本医院隐私”，被赶走的，麦子打来电话安慰。小白挫败地看着上海的夜空。
　　“老姐！”
　　小白疲倦地回过头，看见星辰戴着头盔坐在车上。
　　接了个电话，是韩瞳的声音，“白医生，小崔刚刚伤人了…情绪极不稳定，我们打算电击…”
　　“不许对他用电击！！！”小白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我，我马上回去…你们别碰他！把电话扩音，我有话要对小崔说！”
　　“开了…”韩瞳在电话那头，表情有些怪怪的，被隔离起来的小崔，眼睛布满血丝，头发凌乱，脸色惨白，病号服上沾了血，声音怪异地自言自语。疯子。彻彻底底的疯子。
　　电话这头的小白，吹着夜风，看着桥下水波涟涟的霓虹色，眼睛像月光般透彻，“小崔，崔然弋！！！崔然弋，你听我说……”小白努力让声音平静下来，“别做傻事，听我的……我在上海，吹着风。”
　　“这里有些冷诶，可是，我脚下是桥，上海很漂亮……五颜六色的灯火，每个建筑都有阴暗的影子，可是，我看见了，红色，红色的灯牌，银色，银色的广告牌，橘黄色，路灯的颜色，好漂亮……”
　　韩瞳发觉，小崔的情绪正在一点一点稳定。
　　小白也许是讲得没了什么底气，韩瞳却惊喜地喊道，“继续，小崔安静下来了…”
　　小白顿了顿，眼里充斥着绚烂的城市的颜色。
　　“我看见了，紫色，就是那种，花朵一样的紫色，对面是个广场，有音乐传过来，好吵啊。我还是喜欢古典音乐，小崔，等我回去以后，我画画给你看，画蓝蓝的大海，上面是白白的船帆，海风吹过来，就像现在这样，你等我回去，好吗，这里的夜空真漂亮，就是有点冷，我回来了，马上回来了……”
　　小崔突然站起身，推开边上的医护人员，一把抢过韩瞳的手机。
　　平生第一次，小白听见了。小崔的声音。
　　几乎是沙哑而压抑的声音。
　　有点吵，小白打开扩音。
　　“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