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就遇见了你》歪歪歪O啦

9、第 9 章

　　（九）
　　四个人忙里忙外了两天，又是打扫灰尘，又是修枝剪叶，还从旧货市场淘来了不少家具，总算把宅子整理得像模像样，不至于叫人看一眼便心生嫌弃了。他们还在宅门上重新挂了个牌匾。为牌匾题字时，另外三人还在绞尽脑汁给宅子取名，江俊逸就已毛笔一挥，写下“锦瑟堂”三个大字。映月本以为江俊逸的字会和他本人给人的感觉一样，俊秀雅致，不料却是龙飞凤舞，但豪放中又带了一丝隐忍。
　　“为何叫锦瑟堂？你弹锦瑟么？“ 小白忍不住问江俊逸。
　　锦瑟本是一种古琴的名字，有五十根琴弦，致使音节繁复无比，曲调哀伤，常使听者闻琴而忧。会弹锦瑟的人少之又少，几乎已失传。
　　“会是会，但我不常弹。”
　　“这是为什么啊？”
　　“小时候被我娘逼着学的。我娘生前很爱弹锦瑟，甚至，就是因为锦瑟她才认识了我父亲。我爹曾说，与我娘在一起的日子，是他生命中的锦瑟年华。”
　　“啊？给我们讲讲呗！” 小白来了兴头，两眼放光地问江俊逸，而孟瑞在旁边微微蹙了眉头，想阻止小白继续问，却没来得及。
　　江俊逸却并没有在意，而是微笑着讲起：“有一日我娘在府里弹锦瑟，我爹正好路过听到，竟挪不开脚步，愣是在府门口听了半日。就这样他们相识了，不久后便私定了终身，有了我。”
　　“然后他们便成亲生了你？”小白继续两眼放光。
　　“他们并没有成亲。我爹找人算了他们二人的生辰八字，那算命的说，他们的姻缘不是天作之合，若是硬要结合，怕是会国破家亡。”
　　“国破家亡？？”小白不禁打了个寒颤，“有这么严重吗？那算命的是信口胡说吧？！”
　　“不知道，也许是个巧合吧，后来也确实国破家亡了。反正当时我爹将信将疑，不敢冒险，便没有娶我娘。不过他立下誓言说他欠我娘的，日后一定会加倍补偿给我们母子。”
　　“呃。”小白默默咽了咽口水，本想听个浪漫的爱情故事，没想到后面却是这么个走向，“那他后来补偿你们了吗？”
　　江俊逸笑了笑，像是不以为意：“嗯。他死的时候留了一块玉给我。” 说着，便将见面第一日孟瑞拿给他的一个小木盒拿了出来，放在桌上，推到小白面前。
　　小白好奇地打开盒子，将玉拿了出来。奇怪的是，他的手一碰到那块玉，便隐隐觉得寒意渗人。映月也凑过去看，待她看清楚时，顿时只感觉天旋地转。

　　江氏玉。

　　小白还在将玉翻来覆去地打量：“哎？这块玉我怎么感觉在哪见过？”

　　孟瑞悄悄观察着映月的神色，只见映月扶住额头，似乎受了惊吓正在试图平复自己。
　　可不正是受了惊吓么，映月一下接收到太多信息，从前的疑惑谜题，在此刻串在一起，全部都说的通了。江俊逸一定是前朝江皇遗落民间的私生子，而孟瑞此次带着江氏玉来淮州，就是为了将江氏玉还给江俊逸。江俊逸此时拿回玉，怕是想要从十几年前叛乱的凌风手中夺回王位，重立江朝。如此一来，十几年前的长安事变将再一次重演，江湖又避不了一场腥风血雨了！映月闭上眼，心里满是被真相击中的悸恐。

　　这个故事讲完后，没多会儿大家便散了，各做各的事。那块玉，却被遗留在了桌上。映月再次路过前堂的时候，看到玉还在刚才的位置，不免有些惊讶。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这样放在这里，难道是自己猜错了？江俊逸其实对江氏玉和皇位毫不在意？映月忍不住拾起玉，轻轻抚摸上面的“江”字纹路。
　　算起来，今日已是擎风给她定下的三日期限的最后一日。映月抬头向四周望了望，并没有见到其他三人的踪影。若是此时她拿着玉走出锦瑟堂回辛风阁交差，那么以后她便是自由身了，想去哪去哪，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再把今天得到的情报汇报上去，必定还会得到一比丰厚的奖赏。但今天若是不回去，那么从明日起，她便会被辛风阁视为叛徒，被辛风阁的追杀令通缉。辛风阁的追杀令非同小可，一旦被下追杀令，辛风阁的每一个杀手都会接收到追杀此人的任务，誓死不休。这十几年来，被下追杀令的有上十人，却没有一个活过了被追杀令通缉的头一周。该怎么选呢？逍遥自在地活着，还是给自己定个死期？映月叹了口气，却是将玉放回了原处，回屋弹起了琴。

　　这一天很快便过完了。转眼夜已深。
　　小白本来迷迷糊糊的已经睡着了，却被孟瑞起身吵醒。孟瑞尽可能把动作放轻，他点上烛灯，回头确认了小白依然在睡，才起身出门。事实上，小白醒了，只是没睁眼而已。小白以为孟瑞只是起夜去茅房，便没太在意。可朦胧中听到孟瑞的脚步声出门后往右拐了，可去茅房明明该左拐。小白便一下睁开了眼睛，这么晚了，少爷这是干嘛去？于是他蹑手蹑脚地跟了出去，看到少爷进了江俊逸的房间，还关上了房门，于是心中疑团更大了，便趴在江俊逸的房门上偷听。

　　“你今天看到了吗？” 江俊逸问。
　　“看到了，她今日申时又去了前堂，拿起玉看了看，深思了约有半刻钟，最后还是放下玉回房了。”
　　“今日是她最好的时机，她却没有把玉偷走，如此我就放心了，以后便可以信任她，把她当自己人了。孟兄看人的眼光真是极好的。”
　　“嗯，我已安排了人手暗中保护她，再加之这宅子四周几乎都是我们的人，就算是有辛风阁的追杀令，料他们也奈何不了我们。”
　　“嗯，嘱咐他们万事留心，切莫大意。”

　　“俊逸，你真的想好了么？一旦开始，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孟兄还不了解我么？我决定好的事情，何曾犹豫过丝毫。”
　　“好，既然你决定了，我万死不辞，也要助你成事！”
　　“有孟兄相助，何愁事不成？”江俊逸笑道，眼里却是志在必得的锐气。

　　孟瑞回房时，却发现小白一个人呆坐在床头，有些心虚地问：“你怎么醒了？”
　　小白答非所问：“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孟瑞慌了一下，然后想了想，走过去坐在小白身边：“既然你听到了，那我就坦白了都告诉你吧。”孟瑞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江俊逸的，映月的身份，以及江氏玉和十几年前的长安事变都事无巨细地讲给了小白听。
　　原来，孟瑞的父亲曾是江朝文部尚书，是江皇最信任的臣子。当年江皇心觉愧对江俊逸和他母亲，便暗里写了道遗诏，交代自己驾崩后立身居大理的民间皇子江俊逸为下任皇帝，和江氏玉一起，托给了孟尚书。不料后来长安事变，江氏王朝没落，这天下改姓了凌。孟瑞的父亲当时对未来已有不详的预感，便将江皇的遗诏与江氏玉藏在了自己府邸的一处外人绝对无法打开的暗室里，并告知了小孟瑞。果然随后不久，孟尚书就被凌皇抓走，后来再也没了音讯。孟夫人带着孟瑞逃离了长安，投奔了在大理的江俊逸的母亲，躲了十几年。在这十几年间，随着孟瑞与江俊逸逐渐长大，二人也开始招兵买马，集结江朝旧部，计划灭凌复江。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后，孟瑞才带着母亲回到长安，买回原来的孟府，拿回遗诏和江氏玉，与江俊逸约好在淮州相见。

　　讲完后，小白愣了足足有半晌的功夫，然后只问了一句话：“如果映月今日试图偷走玉，她会怎么样？”
　　“她，怕是出不了这锦瑟堂的宅门。这宅子看着破旧，其实藏了许多机关，宅子四周也遍布了人手。”
　　小白心里咯噔，原来在自己身边，居然藏了这么多故事与危机。
　　“所以，你要不然还是回家吧，别跟着我了。这事儿太大也太危险了，你没必要卷进来。映月背叛了辛风阁，她只能留下来，但你还有的选，你不需要牵扯进这个纷争。”孟瑞难得如此严肃地和小白说话。
　　“我不管，你去哪我去哪。”
　　“你别任性了行不行？”
　　“你这个人怎么说话不算话？不是说好了供我养我一辈子吗？这才过了几天啊？”小白也有些急了。
　　孟瑞看着小白着急的模样，忍不住笑了，抬手摸了摸小白的脸：“怎么？你还真打算当我媳妇儿，跟着我一辈子？”
　　小白却是少有的没有孟瑞闹，而是鼓足了勇气，认真地看着孟瑞的眼睛说：“少爷，感情的事儿，不分男女。”
　　孟瑞明显一愣，这告白，来的太突然了。
　　虽说之前小白也时常和孟瑞打打闹闹，举动亲昵，但自从刚到淮州那日被误食迷情药的孟瑞吃了一通豆腐后，小白对少爷就产生了些异样的感觉。每每两人再有亲密的互动甚至不经意的触碰，小白都免不了要心跳脸红一番。一想到要和孟瑞分别各过各的生活，小白心里就一阵没来由的慌张。如此这般，便是喜欢了吧？不是心血来潮的那种喜欢，而是由衷想和你度过余生的那种喜欢。
　　小白本就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单纯孩子，此刻脸上更是写满了“我是认真的”。孟瑞看着小白的眼睛，水汪汪的像是两壶清酒，而自己，只消看片刻，便已醉的不省人事。
　　孟瑞终是忍不住，伸手搂过小白的脖子把他勾了过来，缓缓靠近他的脸，将嘴覆上了他的唇，细细地吻着。小白笨拙地回应，孟瑞用舌头轻轻撬开小白的牙关，小白也伸出了舌头，两人的舌头便交缠在一起。小白的回吻笨拙而真挚，孟瑞也并不急，吻的专注且细致，像是引导他一般。孟瑞放在小白后颈上的手沿着脖颈抚上了小白的脸，轻轻抚摸着，另一只手则从小白的肩头滑下，沿着衣袖找到了小白的手握住，与他掌心相对，十指相扣。一时间，小白只觉得被突如其来的温柔和幸福感包裹。少爷掌心的温度，与唇齿间的触感，都让他觉得无比安心。
　　两人吻了半刻钟有余，孟瑞才强迫自己停下来。孟瑞捧着小白的脸，用拇指轻轻在他脸颊上划着，柔声道：“睡吧，再不停下来，我怕我要把持不住了。”
　　小白此刻脸已红的像熟透的虾：“少爷，和你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
　　孟瑞轻轻捏小白的脸：“那怎么行，我们的第一次当然要留到洞房花烛夜。”
　　“你又瞎说，两个男子怎么能成婚。”
　　“等俊逸夺回王位当上皇上，两个男子能不能成亲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真的假的？”
　　“那还能有假？我跟他说一声就是了。”
　　于是小白一脸期待，随后又忧愁了起来：“夺回王位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吧。。你们能成功么……？”
　　孟瑞看向别处，声音却比之前更加沉稳：“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