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就遇见了你》歪歪歪O啦

7、第七章

　　（七）
　　by@歪歪歪O啦

　　映月回头，一双眸子里都是不敢置信的神情。
　　孟瑞看着映月的眼睛，继续说：“你姓苏名映月，乳名罂罂，你父亲苏黎世是苏淮人士，年轻时来到长安经商，然后成为了长安城有名的富商。你母亲云氏，是雷州云府的二小姐，在一次偶然中识得了你父亲，便心生仰慕，一便从雷州追随你父亲到了长安，也因此和云府断绝了关系。后来他们成亲，有了你，合家欢乐，直到十几年前你父亲突然失踪，至今下落不明。我说的没错吧？”
　　映月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久久才道：“你是谁？”
　　孟瑞的脸色仍略显苍白，他从床上下来，走到映月跟前，眼睛却没看映月，而是却略微放空：“你父亲出事的时候你还小，他可能没有告诉过你，他与我母亲自幼相识，一起从苏淮来到长安。后来他们分别成家，就逐渐失了联络。你父亲失踪后，我母亲也一直在打探你们母女二人的消息，只是一直没有找到你们。“
　　孟瑞一双平静如水的眼睛终于微微泛起了波澜，他看着映月轻声问：“这么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映月终于抑制不住情绪，浑身颤抖，伏在孟瑞的肩头放声哭了出来。孟瑞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慰他。小白坐在床头，已然看呆，都忘记了生气。

　　关于映月的身世，其实孟瑞说错了一点。映月的父亲苏黎世下落不明只是对外人而言，但是映月是清楚的，父亲，十几年前就离开人世了。死于自尽。
　　映月对于父亲其实并不剩多少印象，模糊的回忆中，父亲总是在笑，逗她笑，看着她笑，笑着把她举高，让她坐在肩上。童年的记忆如同老旧城墙的墙面，随着时间一片片脱落，最后只剩下斑驳。

　　十几年前长安事变，一个不知何处来的，名叫凌风的青年就地起家，谋权篡位，竟还真的让他得逞了，江氏皇朝覆灭，血染皇宫，皇室子孙无一幸免，江氏玉也在这次事变中流失。凌风称帝后自知名不正言不顺，便明里想方设法笼络前朝臣子，暗里在民间成立了一个叫“辛风阁”的组织，四处买通人才为凌皇效力，做些见不得光的事。不得不说，凌风是极有手段的一个人。正逢乱世，人心惶惶，许多朝臣都做了墙头草，被凌氏稍稍一胁迫，便屈服了。辛风阁也是越来越壮大，招揽了各式各样的人才，卧虎藏龙，只是这些人每次都是分别接到任务，却不知道任务背后的意义，除了辛风阁的领头者黑风，没有人知道，这个组织其实是为凌皇办事的。在凌风登基的头几年，江山还不稳，辛风阁也不够壮大，资金不足，形势迫在眉睫，因此辛风阁便瞄准了民间的几个富贾，若是能拉拢这些富贾为辛风阁效力，资金也有了，可利用的人脉耳目更是广。映月的父亲苏黎世便是被辛风阁打上主意的富贾之一，不同于其他贪生怕死的富贾，苏黎世不愿为这个江湖组织效命，即使他当时并不知道辛风阁直接听命于新皇凌风，但也隐隐感觉出这个组织与恐怕与江朝灭国脱不了干系，便直接拒绝。但他没想到的是，辛风阁和凌风本人一样，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被抓到辛风阁后还是不从，于是辛风阁便把他的妻女也抓来了。苏黎世不愿这样被胁迫，成为辛风阁的走狗，便自尽了。他的死让辛风阁的领头黑风既吃惊又惋惜：商人中竟有这样刚烈的，这样的人若能为辛风阁所用，何愁事不成？
　　话说虎父无犬子，苏黎世的幼女年纪虽小，没长开的眉眼之间却足见沉着冷静，人还没琴高，可琴技却已卓越超群，让闻者挪不开步，更何况，映月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若是加以训练，日后定能成为辛风阁最出色的一枚棋。于是，黑风便转而将主意打到了映月身上。

　　“苏映月，你父亲因为不愿为辛风阁所用而自尽了，现在我问你，你愿不愿意为辛风阁做事？如果你愿意，辛风阁会好吃好喝地供着你和你母亲，你也会接受最好的训练，日后为辛风阁办事，办得好的话这辈子吃穿不愁，要什么有什么。”
　　“要是我不愿意呢？” 映月年纪还太小，莫名其妙的父亲就被抓了，过了几天自己和母亲也被抓来了，然后又听说父亲自尽了。她小小的大脑还不能很好地接收处理这类信息，因此觉得迷茫且惊恐。
　　“不愿意的话我就放你和你母亲离开。”
　　“放我们走？”
　　“对，但是我今天愿意放你们走，明天说不定就改主意了。到时候，我可就不敢保证你和你母亲会发生什么了。”
　　映月沉默。
　　“很难选么？” 黑风俯下身微笑地看着她。
　　“我...我愿意。”映月垂下眼帘。
　　“好，你是个聪明的女孩。但我要提醒你，辛风阁不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方。你既然选择留下来，就一心一意为辛风阁做事，我不会亏待你，但你若是存了别的心思，你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你母亲也不会。明白吗？”
　　“明白。”
　　小小年纪的映月不懂什么家仇国恨，她只知道，当时的两个选择，一个是衣食无忧，一个是生死难测。于是她选了前者。黑风说到做到，给了她们母女最优越的物质条件，甚至最大程度的自由空间。映月也没有辜负黑风的倚重，不论是哪方面的训练，映月都是最出色的，而后逐渐的被带着执行任务。这样一过，就是十几年。直到几个月前，映月的母亲突然生了一场大病，去世了。映月对这一切突生厌倦，无心再去完成什么任务。黑风也算是看着映月长大，视如己出也说不上，但多少还是有几分长辈对晚辈的疼惜在里面。便承诺，如果映月完成这个任务，把江氏玉拿到手，便无条件满足她一个愿望，只要是他力所能及，任何愿望都可以。当然，这其中也包括放她离开。

　　可这次，映月失败了。
　　甚至，还被别人识破了身份。

　　十几年来，映月几乎忘了自己姓苏，忘了自己原本的身份，只记得自己是辛风阁的人，还有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艰巨或者不艰巨的任务。

　　今日孟瑞一开口便戳破了她十几年来的面具，让她想起，自己也曾有过家，也曾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因此，抑制了太多年的情绪终于得以释放，如洪流潮水，将她淹没。

　　待映月终于平复下来，她突然抬头问孟瑞：“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接近你们是...是为了....”
　　“为了江氏玉。是不是？”
　　“...是。”
　　“是辛风阁派你来的，是不是？”
　　“...你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再问我。”
　　“那你现在什么打算，回去复命，还是留下来再找找机会？”
　　“...不知道，我本来想完成这个任务就离开辛风阁。现在没完成，怕是走不了了。”
　　“你要是真的想离开辛风阁，就跟着我，我可以保你周全。”
　　映月有些不敢信，这个少爷究竟是什么来头，如果说了解她的身世是因为父母曾是故人，那么她为辛月阁办事，任务是江氏玉他又是如何得知的？他背后是有什么样的势力，才敢说出让她离开辛月阁还能保她周全这种话？
　　“信我。” 孟瑞像是看穿了她的犹豫，低声说。仅仅两个字，从孟瑞的口中吐出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魔力。映月看着孟瑞的眼睛，不由得轻轻点了点头。

　　人生本就是一场赌局，赢了便得所求，输了，不过失去一些东西。而自己孑然一身，无钱无财，无家无友，所能失的，不过是一条贱命而已。

　　那，就信你罢。

　　结局无非是得偿所愿，或者愿赌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