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就遇见了你》歪歪歪O啦

14、14

　　映月便在长林府住下了。凌云说到做到，真的让她随意住，从来没提过让她另寻去处。当然，映月知道这都是秦明的功劳；一想起秦明为了让自己住下而付出的代价，映月便觉得欠了秦明许多，不过又怀疑说不准秦明乐在其中呢，所谓的“服侍”其实是他二人之间的情趣呢？这样想想，映月又不觉羞红了脸，想着还是不要纠结这个人情了。
　　她住下后并没有急着制定完成任务的计划；她给自己定下了三个月的期限。找密道入口这件事，急不得，若是打草惊蛇，密道没找到反而让凌皇顺藤摸瓜揪出了江俊逸一行人，便是损了夫人又折兵，必落得个全盘皆输的下场。但也不能太怠慢，起义夺位这事，本就夜长梦多，若是三个月都没找到密道入口，怕是再磨下去也是白费力气，所以三个月一到一定要打包走人，与江俊逸一行人会合另做打算。
　　刚住进长林府，必定是凌云戒心最重的时候。头一个月映月都没有任何尝试找密道的举动，而是该吃吃该喝喝，搞得好像她真的就是个无家可归的苦命女子。为了防止引起凌云的怀疑，她从未擅自在府里四处转，哪怕顶着散步的名号也没有过，每日的生活几点一线，简单得很，最多暗地留心长林府的结构而已。除了长林府，她也暗暗留意凌云，但从没发现什么引人注意值得琢磨的地方。映月没见过凌皇，但听闻凌皇雷厉风行，不苟言笑，冷血狠厉。如此看来，这离经叛道的凌云和他哥哥是极不像的。有时映月会忍不住怀疑，这林云真的是凌皇的弟弟吗？会不会消息有误，此林云不是凌云，就真的只是林云呢？不过这种怀疑她也只是闲暇时随便想想而已，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算不是，也得等她探查三个月的。

　　作为一个谍者，映月早就习惯东奔西走，明日又天涯的日子了。所以也无所谓什么住得惯住不惯。只是前几个月一直和江俊逸，少爷与小白厮混在一起，突然分开，居然觉得有些想念。不知俊逸在做何事？在自己吹箫么？还是在和少爷插诨打科？自己不在，他应该没少被少爷小白揶揄吧？不对，他那么伶牙俐齿的一个人，是断不会受欺负的。想起这个人，映月便不由得觉得心间开出了一枝花。
　　“哟，映月姑娘这是在想哪家情郎呢？”不知不觉间凌云和秦明走了过来，凌云看她一个人笑的羞赧，打趣道，没想到还真叫他说中了。
　　映月被说中心事，蓦地脸红，没有应答。
　　“我们正准备去郊区踏青，映月姑娘不如和我们一同去吧！”秦明笑着缓解尴尬，邀请映月。
　　初春的确是踏青的好时节，映月闲来也无事，便跟着一起去了。

　　长安城四周被山水环绕，郊区植被茂盛，更是一副春意盎然，万物复苏的景象。三人一齐在山上走着，凌云与秦明谈笑不断，映月其实并没有兴致插入他们，但秦明似是怕冷落了她，便总是主动与她攀谈。撇开凌云不谈，其实明月二人还是挺聊得来的。但凌云也不知是不高兴映月跟着他们来，当了电灯泡，还是他对映月仍有戒心，或是他本就不喜欢映月，总之，映月每说一句话，凌云就要明着暗着嘲讽一句，起初映月还会忍气吞声，后来逐渐也冷笑着开始反唇相讥，两人几次近乎要吵起来了，可苦煞了秦明，一会儿帮这个说两句，一会儿又要劝劝另一个，以免被指责偏心。

　　两人正吵得不亦乐乎，突然映月发现不远处树下有一只灰色的野兔，便停了嘴，不理凌云，欢快地跑了过去，走近才发现，这只兔子是受伤了，后腿似乎被野兽咬过，臀边的毛上都是血迹。兔子察觉到来人急忙闪躲，可拖着伤腿行动极为缓慢。映月心疼不已，一把撕扯下自己的裙边的一角，给兔子包扎。秦明看到后也赶来帮忙，还与映月商议着把兔子带回长林府照料，待伤好后再放回山里。这时凌云幽幽地走过来，皱着眉冷声道：“你管它做什么。”
　　秦明头也不抬，继续给兔子包扎：“这兔子后腿受伤了，如果不管它把它留在这的话，不久就会给野兽吃了的。”
　　“吃就吃了呗，关你何事？”
　　映月听不下去，忍不住回头质问凌云：“兔子也是一条生命，你怎么能如此冷血？”，眼里不觉流露出厌恶和鄙夷。
　　凌云冷笑一声：“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适者生存。”
　　“所以你就可以见死不救？”
　　“我见死不救你觉得我很残忍是吗？然后你觉得你做了件善事很伟大是吗？殊不知你此举也许让一只饥肠辘辘的小兽失去了它的晚餐，饿死在这山林里。兔子是生命，野兽就不是生命了吗？你倒是挺偏心。”
　　映月被凌云的理直气壮的逻辑惊呆，无语至极，想反驳，张了张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索性没再接话，便冲着秦明用不大却足以让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嘟囔了一句：“秦明你到底是怎么……怎么就和这种人做了朋友。”
　　凌云哼了一声，耸耸肩，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秦明目光闪烁，看着映月欲言又止。

　　尔后三人都没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映月一路抱着受伤的兔子，三人都意兴阑珊，再没了踏青的兴致，于是便打道回府。

　　三人回府后，秦明找了个借口支开了凌云，与映月单独在院子里溜达。映月此时还在气头上，秦明忍不住笑：“映月姑娘，你别往心里去。阿云……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我真的不明白，秦公子为何……为何会和他……”
　　“和他成为朋友是吗？”秦明笑的温暖，“其实阿云不是你看到的这般冷血……阿云他，其实是个很善良的人。”
　　映月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简直以为秦明是在跟她开玩笑。
　　秦明看出她的怀疑，便笑着继续说：“我没有骗你。我也是认识他久了才发觉，他其实在意关心很多事情，只是表现得漠不关心罢了。”
　　映月依然持怀疑态度，但又无心和秦明争论，便敷衍地应了两句。心里却对凌云的“善良”嗤之以鼻：秦明会觉得凌云善良，大抵是因为秦明太单纯，因此看谁都善良；再则凌云人虽冷酷，但对秦明的在意关心却也不假，因此便给了秦明他同时也在意关心别的事物的错觉。啧啧啧，当局者迷啊。

　　映月将那只受伤的兔子罩在一个竹筐里，放在院子靠墙边的一棵槐树下。夜里，映月想去看看兔子，走进院子却发现兔笼边已经有了一个人，便没有走近，躲在了一旁。

　　春寒料峭，凌云走在院子里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没有绕弯，径直朝那棵槐树走去。
　　他蹲下身，拿开竹筐。勾起了嘴角，从袖口掏出从后厨带出来的胡萝卜片喂给兔子吃。兔子啃得欢快，很快就吃完了，仰头看着凌云，似乎还想要更多。
　　那夜星空晴朗，月色如流光，洒落在凌云身上，恰好可看见他蹲身俯头凝视兔子时温柔的眉眼；他左眼眼角下的那颗泪痣在月光下若隐若现。映月看呆，忽得动容。

　　凌云笑着，捏着兔子的耳朵一把将兔子拎起，举到眼前，喃喃道：“兔子啊兔子。”
　　映月赶紧竖起耳朵凝神听。
　　“你说，你是烤着比较好吃还是炖了比较好吃？”
　　映月：…………秦明我差点就信了你的邪！
　　“你说，你本来就是要被吃掉的命，或早或晚而已，这下被两个傻子带到这儿来，搞不好只能老死了，还是孤独终老，你是不是很不开心？”
　　映月：你才傻子！你全家都傻子！
　　“如果你今天有的选，你会跟他们来这吗？被罩在笼子里，在这一方天地度过余生？还是，你宁愿今夜就死在属于你的山林里？”
　　映月：……
　　“好了，不问你了，我知道你没得选。”
　　“而且你也不用担心，过几天等你伤好了他们就会放你回家的。”
　　“所以，你的命很好，险境时遇贵人，峰回路转，一切都会好的。”
　　“其实我的命也很好，真的挺好的。”
　　“只是，
　　你和我，
　　我们都没得选。”
　　凌云喃喃自语的声音逐渐低沉，散落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