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是他》焦糖与糖

4、暴怒

　　随着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打不通苏繁电话的莫锦添愈加烦躁，终于，他爆发了，他狠狠地踢了真皮沙发几脚，将那些苏繁特意包飞机从法国空运回来的玻璃杯一个一个地砸碎，满地的碎片呀……不愧是名牌的玻璃杯啊，连碎片都比别的杯子更反光。
　　他冲进厕所，一拳打碎镜子，然后将苏繁的护发素全部挤到了马桶里……
　　至于沈青悠，在莫锦添踢沙发的时候，他就“嘎！”地一声抽了过去，等到他猛掐自己人中自救醒来后，只看到凌乱的房间，满地的碎片，如同谁仓皇失措的眼泪。
　　莫锦添摇摇晃晃地从厕所里走出来，他的手掌上满是鲜血，他的神情极其憔悴，沈青悠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莫锦添。
　　他从少年时就意气风发，在操场打篮球，就算骨折受伤也从来没皱一下眉头，他因为性取向和混乱的私生活和家人决裂，用贷款和拼命打工攒下的钱开了属于自己的公司，被嘲笑，被打压，就算资金运转不过来穷得吃不起饭，他也还是高高在上的贵公子，他从来不曾低头，他从不允许自己狼狈。
　　可是此刻，不过手流了一点血，他就脸色苍白地不像样，这次受的伤，一定很痛……
　　沈青悠心里好像被锥刺一般痛，他迅速地找出医药箱，走到莫锦添身边，牵起他的手，用酒精清洗他的伤口，莫锦添“啧……”了一声，想缩回手，沈青悠握得更紧了，他嘟起嘴，小心翼翼地呵着凉气，想帮莫锦添减轻一点疼痛，他很专注，眉头不由得皱起。
　　莫锦添愣住了，他想起苏繁每次向他汇报工作时，每次看文件时，都会不由自主地皱起眉，这是他在专注时的习惯，连苏繁自己都没有发现，莫锦添曾经很窃喜自己发现了这一点。将绷带缠在莫锦添的手上，沈青悠松了一口气，莫锦添却似失去了全身力气一般，将头埋在了沈青悠的肩膀上，他的全身力量都压过来了，沈青悠猝不及防，只得急忙伸手搂住他。
　　温热的鼻息搔着沈青悠的颈脖，沈青悠的脸越来越红，心跳也迅速加快，真不愧是年轻人的身体啊……真是血气方刚……沈青悠尴尬地想。
　　莫锦添却未察觉他的异常，他心里十分沮丧，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苏繁不是最爱他吗？不是最纵容他吗？不是从高中时，就打不走骂不走的牛皮糖吗？不管他多么心痛，多么绝望，他还是会在自己身边，这是他一直确信的事情不是吗？
　　而这块牛皮糖突然消失了，为什么他心里会有空落落的感觉……
　　沈青悠颈子上的味道让莫锦添迷乱，那个牌子的香水，是苏繁常常用的……
　　苏繁……
　　莫锦添抬起头，用阴沉的语气说：“你以后，不准再用这个牌子的香水。”那是苏繁的味道，即使他再怎么嫌恶，也不允许在别人身上闻到他的味道。
　　沈青悠愣住了，他苦笑了一下，看吧，他果然讨厌这个味道，他喜欢的，是沈青悠的味道，而不是苏繁的香水。
　　沈青悠低下头，低低地应了一声：“嗯……”见他有些伤心了，莫锦添也于心不忍，是啊，因为苏繁，他今天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冲沈青悠发脾气了，他一贯宠着这孩子，现在怕是伤他的心了，想到这里，莫锦添伸出手，搂住了沈青悠，轻声哄道：“你根本不用喷香水，你自然的味道，就很好闻。”沈青悠低着头笑，那笑容有几分丧气，又有几分苦涩。
　　“怎么，不相信吗？”莫锦添捏住沈青悠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不知为何，他今天对沈青悠，真的很有欺负欲。
　　沈青悠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不一会儿，眼眶红了，大眼睛里泛起了水光，莫锦添心中突然有了一种难以自持的冲动，他俯身，吻住了沈青悠的唇。
　　那样的温柔辗转，缠绵悱恻，连呼吸都融为一体，沈青悠激动得睫毛都在颤抖，他是苏繁时，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待遇，但显然沈青悠的身体很熟悉，每一个动作都在积极回应。
　　莫锦添也莫名激动，沈青悠从来没给过他这样的感觉，那嘴唇他吻过无数次，但这一次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新鲜感，让他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
　　一吻终了，莫锦添念念不舍地放开沈青悠，眼里满是掠夺。
　　最痛不过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却从未看到真正的自己。沈青悠心里被苦涩胀满，他转过头，岔开话题：“你不找苏先生了吗？”
　　一句话瞬间将暧昧的气氛击得粉碎，莫锦添抬起下巴，眼神又恢复了冷漠，他勾起唇角，露出了狼一般嗜血的笑容：“找，怎么不找？就算是离开公司，也应该是我辞退他，他没有资格离弃我，没有资格让我牵肠挂肚，他只配被我毁掉。”
　　残忍的话语一点一点地撕裂沈青悠的心，他往后退了一步，有些重心不稳，莫锦添伸手拉住他，黑着脸走出了房间，重重地摔上门。
　　右手受伤，莫锦添开车有些不方便，车速却很快，黑色奔驰在马路上摇摇晃晃地，如同一个游荡的幽灵，沈青悠吓得攥紧安全带，死死地盯着前方。
　　突然，莫锦添一踩油门，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沈青悠脖子差点被扭到，他揉了揉脖子，责备地看着莫锦添，莫锦添打开车门，闷声不响地走下车，沈青悠也走下车，他发现，莫锦添将车子开到了那家酒店。
　　昨晚他和沈青悠谈判的酒店。
　　酒店里人来人往，训练有素的侍应生在门口有礼地朝进进出出的客人点头。
　　酒店停着车，都是名车，地干干净净的，沈青悠望向昨晚自己被陨石砸中的地方，那里一点烧焦的痕迹都没有。
　　嗯？！奇怪了，一颗巨大的陨石，还砸死了一个人，不可能一夜之间就清理得干干净净啊？到底怎么回事，苏繁的尸体又去哪儿了？
　　带着满腔的疑惑，沈青悠跟着莫锦添走进了酒店，莫锦添走到前台，张口就问：“苏繁呢？”前台的漂亮妹子显然认识他，涨红了脸，细声细语地说：“莫总您好，欢迎来到……”“我问你苏繁呢？！”莫锦添提高了音量，妹子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说：“嗯？昨晚苏先生来开了一间总统套房，还没有退房就急冲冲地跑了出去，我们酒店还想找苏先生付尾款呢……”莫锦添阴沉着脸，从怀里掏出一张黑卡，递给妹子，妹子如获至宝地刷了卡，双手还给莫锦添。
　　“我要看你们酒店门口的监控。”接过卡，莫锦添说。
　　“啊……可是我们酒店有规定，这涉及顾客的隐私……”妹子显然有些为难。
　　“我不想再说一次，如果你做不了主，我可以打电话给你们老板司徒。”莫锦添半闭着眼睛，脸上是他一贯的冷漠骄傲。
　　妹子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为难地点了点头。
　　酒店的监控室。
　　屏幕的微光照着莫锦添的侧脸，他专注地看着监控，一言不发，沈青悠站在他背后，紧张地快晕过去，他真的不知道，看见被陨石砸死的自己，莫锦添会作何反应……
　　莫锦添看着屏幕上，自己搂着沈青悠走出来，上了车扬长而去，不一会儿，苏繁慌慌张张地追了出来。莫锦添皱起眉，神情更专注了，沈青悠的心则快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美丽女子尖叫了起来：“先生！快看你头上！！”苏繁疑惑地抬头，画面顿时变成了一片雪花，莫锦添瞪大了眼睛，他压抑着愤怒，咬牙切齿地说：“这是怎么回事？！”一旁的前台妹子紧张地快晕过去，她语带哭腔地说：“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机器出故障了……”
　　莫锦添站起身，抓住妹子的手，急切地说：“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是谁？她看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告诉我她是谁？！”妹子彻底哭了出来，她哽咽着说：“不……不行，莫总，那是客人的隐私啊……”
　　“锦添，你不要逼她了……”沈青悠走上去，想劝劝莫锦添，莫锦添转过头，血红着眼睛怒吼：“闭嘴！！”沈青悠愣住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有那么一刻，他以为自己变回了苏繁，因为他从未想过，莫锦添会对沈青悠露出这样的神情。
　　就在这时，监控室的门被打开了，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邪魅入骨，如同猫一般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哎呀哎呀，莫家的小少爷，竟然在我这里欺负女孩子，要是我给你哥哥告状，你猜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