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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野猪肉 ...

  •   不久老高就背着麻绳弓弩过来,腰上还别着一把刀。我问他我要不要带些什么,他说不用。
      从村东头进山,在林子里穿了半个时辰,老高说快到了。我其实已经有点不喜欢和不熟的人待一起,怕被问些自己不愿回答的问题。好在老高话不多,一路上只说些想不到附近有野猪,野猪肉多好吃,能卖多少钱之类的。我帮他盘算了一下,一斤野猪肉能卖至少一百文,十斤猪肉就是一两白银,一百斤猪肉就是……十两白银,老高要发财了。
      “你要发财了,老高。”我把算出来的结果说给他。
      老高眉开眼笑:“发什么财,卖不卖的掉还不一定呢。”
      “一斤肉卖一百文,一百斤肉就是十两银子,我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十两银子是多少我真不知道。
      “呵呵,能卖就好。”附近山鸡野兔不少,野猪不多,老高是第一次抓住这种庞然大物。
      又走了一会,已经能听见野猪嘶吼的声音,声音很响很尖锐,我有些紧张。
      “前面就是,一会我用箭射把猪射死,再下去绑住捆好,然后我们一起把猪拉上来。”
      陷阱一丈多深,直径五六尺,一头不大的野猪正在里面打转,头拱腿蹬的,很是暴躁。
      老高放下绳子,瞧瞧野猪,自言自语道:“抓了你,今年一年都可以不用干活了。”老高据说很勤快,便是猎了十头野猪,他照样会进山打猎。他取下弓箭,对着野猪射了三箭。我看不出他箭法好不好,反正是一箭射歪了,其余两箭都射在野猪背上。箭头应该穿过猪皮扎了进去,可野猪似若无其事。
      “要不要用石头砸,应该能砸死。”我给他出主意。
      老高摇头不肯,说砸死的野猪卖相不好。他在陷阱周围转了几圈,又射了两箭。
      “哈哈,成了。”老高很开心。我走过去看下,有一箭从野猪侧面射进脖子里,它便趴在地上哼唧,坑底都是血。
      可野猪哼唧了很久,就是不肯断气,老高也不敢下去。我抬头看了看天,阳光弱了不少,斑斑驳驳的照进密林,今天只怕是做不了农活了。
      又等了一会,野猪虽然还没断气,看起来也差不多了。老高不愿再等,咬咬牙就要下去。拿上刀,将绳子一端给我,就顺着陷阱壁爬了下去。
      提心吊胆的到了坑底,野猪到底是没有攻击老高。又补了一刀,然后再用麻绳将野猪捆好,叹了句“可惜这些猪血”。
      老高爬上来后我们一起将野猪从陷阱中拉了上来,然后又找了根结实的粗木棍将绳子系在中间,我们俩一前一后的抬起野猪往回走。野猪看着不大,却不轻,一整头怕有一百五六十斤。老高虽壮实,一个人肯定是很难将这头野猪搬回家,他儿子才五六岁,山路又远又难走。
      到了村子时天已经快黑了,我们两人都累的不行。但快到他家时老高催我走快些,估计他怕被人看见,最后几步路就更累了。
      到他家后,他老婆儿子都喜的不得了,都没顾得上谢我。老高老婆又矮又瘦,忙着和老高一起收拾野猪;他儿子一直在旁边欢呼雀跃,吃了几个“栗子”才消停下来。见他们都忙,我就悄悄的回了家。
      到家后想起碗洗了,菜刀还没洗,老脸发热,就去厨房洗菜刀。我家最老的东西可能就是这两间砖屋,如果有比这屋子更老的,那就是这把菜刀了。菜刀形状颜色都很普通,就是比寻常菜刀要大一圈,也重上很多,拿在手里沉甸甸。如果还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很锋利,刀刃从不会钝,我记事起就没磨过它。
      菜刀身上的脏东西已经干涸消失,只剩一点痕迹。把菜刀放水盆里洗了下,发现刀有点怪,摸了摸,原本光滑平整的刀身,好像有点凹痕。那东西莫非有腐蚀性?
      把菜刀洗干净放好,又开始犹豫要不要吃晚饭。下午虽然没干农活,可抬猪也不轻松,还是得吃饭。
      正烧火煮粥,老高就来了,手里提着一只袋子。
      “大羽,下午辛苦你了,这里一点猪肉你拿去。”将袋子递给我,老高又压低声音说:“我称了,一百六十多斤呢,好肉肯定也有一百斤,嘿嘿。”我也笑了笑:“这是好事啊。”老高喜滋滋的说:“等卖了,也送我家小子去学堂。嘿嘿,虽然我不懂,但相信读书肯定比不读书强。”
      “额。”我有些尴尬,老高又说:“大羽,你是有本事的人,别人说你不行,哥从来不信,哈哈。”说完就走了。我拎着不轻的袋子,心想我是有本事的人吗?不过有肉,又被夸一顿,总算不错的一天。
      打开袋子看了下,好家伙,里面只怕有十几斤肉。把肉倒出来放木盆里,里面还有一条猪大肠,这老高倒挺大方的。
      看着木盆里的一堆猪肉,知道要尽快用盐腌起来,八九月的天还很热,这肉一两天吃不完就会发臭烂掉。十几斤肉,肯定是要给父亲和弟弟留一些。父亲不知现在在镇上还是村里;弟弟虽然是跑堂的,平时吃的倒不差,留给他只因为我是他哥。反正等他们回来,做给他们吃,如果很久不回来,那就算了。我弟弟一般是一个月回家一次。
      将大肠清洗干净,想了下又切了段下来,晚上便吃了它。猪肉抹上厚厚的一层盐,用绳子穿起来挂在灶台顶上靠近烟囱的位置,我觉得用烟熏一会儿应该容易保存一些。
      煮好玉米粥,把大肠切成小段后用开水烫一烫,再捞起来沥去水份。铁锅烧热,放点菜油,辣子,油烧热后倒进大肠翻炒。炒到香味四散,大肠发黄时就放盐,起锅。我家除了盐再没别的调料,如果盐算调料的话。
      上次吃荤菜好像还是端午节的时候,弟弟从镇上带回三两肉,我们哥两炒着吃了。看着桌上香喷喷的炒肥肠,竟然没出息的流了几丝口水……
      一小段肥肠很快就被吃了个干干净净,连盛肥肠的碟子都被我用玉米糊涮了一遍再吃掉,吃的满嘴生香。吃完饭后洗碗时又顺手洗了洗菜刀,感觉菜刀上的凹痕又深了一点:这下不好了,家里仅有的一把菜刀可别被腐蚀透了。有点很自己,事儿来的真不是时候。俗话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可我这是“色字头上毁把刀”。只好将刀洗干净,又用干抹布重重擦了几下,一丝水迹都没有。
      洗完碗后又洗了个凉水澡,感觉人清爽了很多。从十八岁开始,我洗澡就一直用凉水,冬天的时候也是。对了,忘了说,我们村子在山洼,奇怪的是打井却并不怎么困难。以前村子北面有一口大井,全村人吃用水都从那井里打。但在几年前有一户人家四五岁的小孩子掉井里淹死,村里便将那口井填了起来,家家户户都各自找人打井。朝地下挖两丈不到就能出水,很方便。我家屋后也有一口井,自然是我母亲在世的时候请人挖的,还记得那天母亲去镇上割了一斤肉来招待帮忙的乡邻。
      洗完澡后还不是很晚,我拿了把椅子坐在屋后小院里,抬头看星星。星星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发亮发白的小光点,可是晚上只能看得见星星。老人们说天上的每颗星星都对应凡间的一个人,也不知道哪一颗是我母亲,不知道她是否会在天上看我们。
      也许我母亲还在世的话,我们兄弟俩应该都成亲了。她得病那两年我也已经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但因为给母亲看病买药,父亲又是戒不掉喝酒的习惯,家里哪有半个子用来给我娶媳妇。家里有个女人才能算是真正的家,不知道我家里何时能有个女人。我年纪大了,对娶亲渐渐的没了期望,只想弟弟趁着还不太老,给他找个姑娘成亲。可成亲又要不少钱……
      睡一觉后仍是天不亮就起床下地。今天天气似乎不怎么热,层层的白云挡住了太阳的大半威力,一直在地里干活到午饭时间才回去。回去时顺路在自己的小菜园里摘了点青椒,小葱,准备炒肉吃。
      切肉时想起菜刀上的凹痕,我拿到厨房外瞧了瞧,上面的凹痕很像是文字,两面都有。菜刀太老太旧,颜色又深,看不清刻的是什么。在后院抓起一把细沙,摩擦去掉刀身上的污垢,又用清水冲了冲,那些字果然清晰起来。
      “丹田聚天地灵气,七窍百孔无不可入……”我读了一遍这些字,不怎么懂。可是我觉得不应该啊,刀上有字以前怎么没发现?再说,谁会没事没事在一把菜刀上刻字?想不出个为什么,我也懒得再想,反正现在看这刀很特殊,可能很值钱。心想值钱的刀应该妥善的收好藏起来,说不定我弟弟娶媳妇就指望着他。如果,我是说如果,把刀卖了能给我们兄弟俩都娶上媳妇,那自然更好。谁还没有个梦想不是?可是家里只有这一把能切菜的东西,不能真的将他藏起来,还是要拿来用。唉,也不知你是不是真的宝贝,反正你就是一把菜刀的样子,不拿来切菜还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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