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我认错老攻了》悬刀

31、第 31 章

　　接收到来自楚律的审视，戚慎独强撑着没有移开视线。

　　刚察觉到自己说漏嘴那会儿，他慌张之下想了很多，甚至都考虑到要是真到了身份被揭穿的地步该怎么办，是立刻下手把吞金兽打昏强行掳走，从此带着他亡命天涯，过上被老婆成天横眉冷对但还要拼了血命赚钱养家的日子；还是痛哭流涕地给吞金兽下跪，让他看在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份上，不要把自己送到军事法庭，如果非要送那能不能答应下半辈子为他守寡。

　　但随着情绪逐渐冷静下来，他就反应过来自己想远了，或许某一天他会因身份败露而被吞金兽翻脸不认人，但在此之前的修罗场考验他也别想躲过。

　　“小哑巴是谁？”楚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能让你逼着吃冰糖草莓的向导除了我还有第二个？”

　　“那个………咱别在大街上说这个，影响不好。”戚慎独搓搓手，他这辈子就没这么紧张过，楚律每吐出一个字都让他心慌心悸的症状加重一分，恨不得当场就心脏病发作被送进医院，好逃过这一劫。

　　说来也是倒霉催的，人家什么翻车的海王渣男什么的好歹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搁他这就连拉个小手的福利都没有，直接就加速跳过，来到做鬼的环节了。

　　“为什么会影响不好？我又没跟你吵架。”楚律明知故问，柔声道：“还是你觉得这事讲出来我们就一定会吵架？”

　　“咳咳咳！”戚慎独接不住招，只能捂住胸口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猛咳一通，心想你不要逼我，再逼我信不信我立刻就当众下跪给你看，那样你就知道为什么会影响不好了。

　　戚慎独自认是个狠人，如果情况真到了要下跪的地步他是不会犹豫的，于是转瞬他就在考虑哪种下跪姿势比较标准，但就在膝盖即将弯下去的那一刹那，他又改主意了。

　　不行，下跪是最终杀手锏，他不能这样轻易就用了，怎么说也要等到身份暴露后，他强迫吞金兽与他结合后的第二天早上再用，况且要是每次被吞金兽抓住把柄他就认怂，那以后日子还有个过？

　　他得支棱起来。

　　“胡说！”戚慎独马上川剧变脸，连肩膀上的葵花凤头鹦鹉也十分配合地咋呼起来：“你这纯属污蔑！我对你有多好那都是整个帝国都有目共睹的，就差让你出门骑着我脖子走了，我还能舍得让你生气？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跟你吵架，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可太冤了！”

　　听到他这话，楚律心里还舒坦点，轻飘飘道：“也不知道今天是谁因为发不了电就跟我吹胡子瞪眼的。”

　　戚慎独见终于把他的注意力从小哑巴身上转开了，顿时内心狂喜，但面上还是装成发愁的模样：“哎呀，祖宗，你可误会我了，我那是因为发不了电才愤怒的吗？我那是因为不能让你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所以痛恨自己的无能，我是在无能狂怒啊！”

　　如此不要脸的话说出口，戚慎独感到自己的灵魂在这一瞬得到了升华，他已经放下了无聊的自尊，超越了如今一大群浑浑噩噩不会放下身段拱白菜的哨兵，达到了一切都为向导服务的最高境界。

　　但事实证明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哦，这是你养那个小哑巴的时候产生的感悟吧。”楚律点点头，无动于衷地淡淡道：“毕竟我只是有一顿饭不能在家吃而已，他可是需要你在冰天雪地里卖一天火柴，才能吃上一盒冰糖草莓啊。”

　　“………”戚慎独这次真没话接了，他没注意到楚律的描述多了点细节，他现在就只希望来辆车给他撞进ICU，好让他不用再受这种精神上的折磨。

　　两人正僵持着，忽然烤肉店门口传来一阵风铃响动，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戚上校？你跟楚副科也来吃饭？”来人好巧不巧正是警卫队长，他此刻穿着便服，左手拖着一个折叠起来的婴儿车，右手抱着一个模样三四岁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脖子上挂着粉色的儿童玩具，乍一看跟逃荒似的，形象跟白天在警局里简直天差地别，戚慎独差点没认出来。

　　不过他现在巴不得有人来岔开话题，连忙就顺杆爬地寒暄道：“是啊是啊，机关那片不是停电了么！啊，这是你家闺女啊，长得简直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看这小胳膊多壮实……诶？你爱人呢？”

　　“她去地下取车了。”警卫队长边说边动了几下胳膊，阻止他家闺女在他怀里拧来拧去。

　　“爸爸我要吃星星！”小胖丫头指着地上的夜光软糖罐子道。

　　“不许乱指！”警卫队长训斥道，他因为今天在警局闹得那出已经很尴尬了，赶紧就道：“那是人家叔叔的糖，你不能这样随便张嘴就要，一点礼貌都没有，咱家不是还有棒棒糖没吃完吗？”

　　小胖丫头一扁嘴。

　　“没关系，孩子想吃就给她尝尝吧。”楚律捡起那个罐子拧开，抓了一小把递过去：“不过我估计味道不怎么样，毕竟是夜光的。”

　　“没事……”警卫队长受宠若惊地接过来，讪笑道：“她一个小孩也尝不出好坏，刚满岁的时候要不是我发现的及时，她差点把自己拉的粑粑都吃了……哈蕾，快谢谢叔叔！”

　　“谢谢叔叔！”小丫头抓着那把软糖，头也不抬地道。

　　警卫队长不好意思地朝楚律笑笑，这时他家向导也将车开了上来，两家人又寒暄了一会儿，才分道扬镳。

　　戚慎独看着车辆离去的背影有感而发：“被向导驯得服服帖帖就是每个铁血哨兵难以逃脱的必经之路啊。”

　　“不好意思。”楚律在旁谦虚求问：“驯服你的向导是指我吗？”

　　戚慎独不敢再吱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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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烤肉店，默默看着吞金兽在侍应生的极力推荐下点了绝对吃不完的牛肉分量，戚慎独仍然安静如鸡地不敢发表意见，直到开始要动手烤了，他才殷勤地为楚律忙前忙后，像个伺候局子的，不一会儿就给楚律眼前的盘子堆出一座小山。

　　“快多吃点，往常这时候咱饭后水果都吃完了，唉，竟然把咱家宝贝饿这么久，可心疼死我了。”

　　楚律正在试图把肉都夹到生菜里包起来，闻言没有说话。

　　戚慎独见状提心吊胆的，忍不住找话道：“警局那小子下了班还挺正常的，也不知道为啥白天就拽得二五八万一样，恨不得把黎明港里的哨兵全都当场枪毙了似的，明明他自己不也是住在黎明港？”

　　“听莱斯特说……”终于完美地把生菜卷起来，楚律满意地享受了一口自己的劳动果实，慢条斯理地咀嚼着：“他是有了女儿后才申请调到黎明港就职的，应该就是为了陪伴孩子吧。毕竟向导八岁后都要统一前往黎明港就学，所以他才会对未结合的哨兵抱有敌意，因为你们都是将来可能会拱他家白菜的潜在野猪。”

　　“老子都快三十了，谁惦记他家丁点大的小丫头啊！”戚慎独觍着脸道：“我家有现成的白菜让我拱。”

　　“那小哑巴呢？”楚律抬眸略带揶揄地看着他。

　　“害，那都多少年前的黄历了……”戚慎独知道今天左右是绕不过去这个弯了，干脆抱头认输道：“我都快忘了这茬了，真的。”

　　楚律看他焦头烂额的模样就想笑，嘴角微微翘起：“真到好多年后遇上八竿子打不着的场景还会脱口而出的那种忘记吗？”

　　“………”

　　神情中露出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盯着眼前烧烤网下暗红的炭火，戚慎独张了张嘴，最终没能说出话来。

　　年少时短暂的几个月快乐时光，在美梦最终破碎时却几乎重塑了他这个人，如此刻骨铭心的经历自然是不可能轻易忘记的，可忘不了又有什么用？有些东西是他注定肖想不了的，就连如今近在咫尺的吞金兽，说不定哪天要离开时他也抓不住。

　　“我给你个机会。”楚律忽然开口打断他的思绪：“你把这事跟我全盘托出，我就既往不咎。”

　　“呃……”戚慎独犹豫半天，试探道：“宝贝你这不是钓鱼执法吧？”

　　楚律不置可否：“你也可以选择不上钩。”

　　所以代价是什么？戚慎独更加忐忑不安，他生怕后果很可能就是失去吞金兽这颗白菜，于是马上就决定坦白从宽，他首先仔细回忆了一番戚慎微的资料，发现其中还是有很多文章可做的。

　　——戚慎微童年也流落失所过一段时间，据说是当时戚珩夫妇遇难后，年幼的戚慎微就被当时随舰的医生抱走，两人在某座星球隐姓埋名了近十年，直到帝国皇室的风向改变，戚珩的声誉从居心叵测的反贼又变回了帝国英雄，医生这才带着戚慎微重新出现在公众视野，最后被罗斯金夫妇收养。

　　“是这样……”戚慎独斟酌着开口，半真半假道：“当年吧，我那会儿还没到罗斯金家，因为我爹那档子事，就只能在一颗小破星球上窝着，也不能用真名，然后家境也不太好，我就经常出去勤工俭学，逢年过节卖个火柴啥的……”

　　楚律好奇道：“卖火柴挣得多吗？”

　　“也还行，本来养活我一个是够了的。”戚慎独道：“但有回圣诞节，我在广场拉客呢，突然有个小孩就跟炮弹似的一头撞在我身上，抱着我就不撒手，问啥他也不会说，我感觉他在躲人，我就拉着他跑了，然后他从此以后就赖上我了……”

　　“哦？他主动的？”楚律狐疑地挑眉。

　　在他视线的压力下，戚慎独终于改口道：“好吧好吧，是我看他长得怪好看的，又不会说话，扔着不管也是受别人欺负，还不如便宜我……不是！是还不如让我给他一个温暖的家，所以就十分好心地把人带回家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是那样呗，他就跟个白白净净的矮冬瓜似的，年纪还小，啥也不会干，啥也干不动，身上脆得一碰就是一个红印子，只能靠我养着，偏偏嘴还馋，每天跟着我吃糠咽菜完都可怜兮兮的，我没办法就只能早出晚归努力赚钱，打好几份工，就寻思匀出点闲钱给他买份冰糖小草莓改善改善伙食。”

　　说着说着戚慎独就苦大仇深起来，直到触及到楚律略微变化的眼神，他才立刻惊醒过来，连忙道：“但是！但是啊……我那时候对他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我就是自己一个人太孤独了，好不容易有个伴相依为命，我就想对他好点。”

　　“没关系。”楚律意味不明道：“你就是有非分之想也无可厚非，毕竟相容度高的哨兵向导之间拥有天然的吸引力。”

　　“什么！？我不是我没有！你可不要瞎说啊！”吞金兽敢说戚慎独可不敢认，他飞快甩锅：“我当时可不知道那小哑巴是向导，我就是觉得他长得好看……所以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想着青梅竹马近水楼台的意思……”

　　越说他越底气不足，就等待着狂风骤雨降临，但没想到楚律却好似听得津津有味，托着下巴道：“还没说后来呢？你们怎么分开的？”

　　“嗯……就是很平常。”戚慎独含糊其辞：“有一天突然他家里就来人把他接走了，招呼都没跟我打一声，我去找他，才知道他是向导，估计也是看我是个没出息的穷小子懒得搭理我吧，就没后文了，伤透我的心了。”

　　楚律没料到是这个结局，愣了一下，又联想起自己当时的处境，很可能所谓的没搭理戚慎独，纯粹是身不由己下的无奈之举，于是道：“他可能当时有什么苦衷呢？这么重要的回忆肯定再过多少年都不会忘的，也许他现在正在某个地方等着你也说不定呢？”

　　嗯？吞金兽这反应不对劲啊，难道是打算骗他上钩再清算？戚慎独登时警铃大作，赶紧表忠心道：“不可能了！别说他那种娇生惯养的向导根本不可能惦记我，就是还惦记，我也不稀罕！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说明我们就没那个终成眷属的命，只有你才是我真正的归宿——”

　　“你怎么能这么无情呢？”还没说完，楚律就打断他，满脸写着不高兴：“我对你太失望了。”

　　戚慎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