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原谅我的旧时光》我非丝萝

7、第七章：单车

　　时间接近中午，阳光变得有些咄咄逼人，炎炎烈日下顾小楼刚刚升起怒火瞬间灭了一半，左顾右盼的一圈之后，急忙找了个有阴凉的地方躲了过去，俨然一只害怕在阳光下现原形的妖精。
　　“大鹅？大鹅？？”李貌锲而不舍的挑衅道：“顾大鹅？？？”
　　“李貌，你能再幼稚一点吗？”躲到阴凉里的顾小楼瞬间有了底气，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引得行人频频侧目：“再叫那两个字，信不信我顺着信号过去掐死你？”
　　电话那头的李貌不依不饶：“哪两个字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哎呀……”
　　听筒里一阵嘈杂，接着夏笛的声音传了出来：“小楼，对不起啊，刚才李貌打电话说他在医院，我太着急了，就没顾得上你。”
　　顾小楼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关切的问道：“他怎么了？”
　　夏笛相当无奈：“两个新生打架，他去劝架的时候被误伤，额头破了一块，已经检查过了，没什么事。”
　　顾小楼松了口气：“那就好……你说说他，头都破了，还有心思取笑我。”
　　夏笛更加无奈：“他正闲的无聊，你就来电话了。”
　　“算了，算了。”顾小楼十分大度的让步：“看在他已经挂彩的份上，勉强不和他计较了。”
　　夏笛：“我谢谢您的大人大量……对了，聚餐我们俩可能会晚一点到，你们先吃，不用等我们。”
　　顾小楼抬手看了一下时间：“现在距离下午两点还有三个多小时……不是检查完了么？完全来得及。”
　　夏笛叹了口气：“李貌是检查完了，可还有那两个打架的小崽子呢！一个嚷嚷胳膊疼一个说叫唤腿疼……哎，得去帮李貌拿药，先不说了啊，一会儿见。”
　　没等顾小楼说再见，手机里就传来了忙音。
　　如果有个比谁挂电话速度快的比赛，夏笛肯定能拿第一，这位大姐挂电话的速度，没有最快，只有更快。
　　顾小楼抬头看了看越来越嚣张的阳光，在“顶着烈日走回宿舍睡一小小会儿”还是“就近找个地方地方打发时间”之间纠结了几分钟，然后果断的选择了后者。虽然她无比渴望能够睡个回笼觉，但从这里走回宿舍即使抄近路也需要二十多分钟，秋天的阳光依然很毒辣，这二十多分钟的日光浴足够让皮肤敏感的她难受上好一阵子。
　　更何况，早晨出门走的太急，她忘了涂防晒霜。
　　要说消磨时间，叮当街上没有比此间滋味更合适的地方，所以顾小楼贴墙溜边只挑有阴凉的地方走，一路飞奔杀回了此间滋味。
　　在吧台点了一杯苏打水和一盘小点心，顾小楼捡了个比较偏僻安静的位子坐了下来，习惯性的拿出手机打游戏，没想到手机却很不给面子的显示电量不足。她又翻了翻包，发现自己不仅没带充电宝充电器，平板电脑也没带，笔和纸也没带，偌大的背包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钱包和一包纸巾。
　　平常无聊的时候，打游戏和乱写乱画就是顾小楼消磨时光的两大利器，眼下她什么都没带，这可如何是好？在脑子里凭空打线稿？左右手互搏？？还是发呆放空神游太虚？？？
　　你怎么不把脑子也忘带了？顾小楼在心里无奈的抽了自己一巴掌，然后厚着脸皮向服务员借笔和纸。
　　因为顾小楼曾经帮店里画过海报，所以服务员对她比较熟悉，很慷慨的拿来了一盒彩色铅笔和一沓大白纸。
　　顾小楼受宠若惊的道了谢，只留下了一根黑色铅笔和几张大白纸。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要画什么，但是只要纸笔在手，她就不会犯困，也有了安全感。
　　店里放着轻音乐，音量压的恰到好处，不至于低到听不见，也不会喧宾夺主影响正常交流。顾客们就在这似有还无的背景乐中，双人成对儿、三五成群的聊天说笑，折耳猫昂首挺胸翘着尾巴迈着优雅的猫步走来走去，满脸不高兴的打量着一屋子的两脚兽。
　　一般来说，商铺里养些温柔漂亮的猫猫狗狗一方面是因为店主喜欢，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招揽生意。玫贵人花店的大萨摩就是条非常称职的揽客狗，尤其是在情人节的时候，店主会在它脖子上挂个小袋子，里面放几支花，再让它在嘴里叼一只，漂漂亮亮的往门口一蹲，总会召来不少客人。
　　但此间滋味这只名叫猫店长的折耳猫却是个异类，它相当的傲娇，相当的凶，拍照永远只给后脑勺，轻易不让人抱，只允许它撩你，不允许你撩它。要是哪个没眼力见的敢擅自去摸它，分分钟招来一顿小猫拳和旋风爪。
　　好在顾小楼没有见猫就抱的习惯，虽然她也喜欢猫狗，但通常见到都是打个招呼握个手，拍拍头挠挠下巴已经是极限了，从来都不会往怀里搂。
　　要不然以她手贱的程度，早就被猫店长挠成龙须面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顾小楼面前的白纸上就出现了好几只姿态各异的猫店长，线条都很简单，却稳准狠的抓住了猫店长的特征，因此格外的生动传神：有龇牙咧嘴凶萌凶萌的，有眯眼舔爪姿态慵懒的，还有抬头挺胸趾高气昂的……画着画着，顾小楼手贱的毛病又犯了，这儿添一笔那儿画一下，猫店长们的尊臀底下就多了很多让人苦笑不得的东西：一个引信快要烧完的炸弹、一盆浑身是刺的仙人掌，以及一只风驰电掣的哈士奇。
　　画的正开心，顾小楼却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多年来在课堂上看漫画开小差练就的神秘第六感告诉她：自己对面肯定多了个活物。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猫店长正在用锋利如刀的猫眼注视自己，再一想它那快如闪电的小爪子，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于是她当机立断的把纸扣到了桌子上，猛地抬起头。
　　她面前的并不是想象中横眉立目的猫店长，而是一张眉开眼笑的人脸。
　　顾小楼愣了愣：“……陆……瑄……？”
　　陆瑄也很惊讶：“哎？又是你！”
　　说着他站起身朝吧台招了招手：“霍然，这儿这儿，还碰到熟人了嘿！”
　　顾小楼顺着他招手的方向望去，看到霍然用餐盘端着两杯饮品和几碟小吃走了过来。
　　霍然走到餐桌前看到顾小楼，也愣了一下，随即缓过神来，微笑着打招呼：“……好巧啊，没有别的座位了，我们能坐这儿吗？”
　　还没等顾小楼说话，陆瑄就接过霍然手里的餐盘放到桌子上，自己挪到了靠里的位子上：“当然能坐了，相逢即是有缘，这位姐姐，我说的对吧？”
　　虽然明知对方比自己年龄小，但突然被一名足有一米八的傻大个叫姐姐，顾小楼还是反应不过来，甚至有点不开心。
　　按下心头那点小情绪，顾小楼把自己的杯子和碟子往里收了收，努力让自己笑的不尴尬：“对，随便坐。”
　　霍然道了声谢，这才坐下。
　　陆瑄拿起饮品喝了一口，抱怨道：“怎么是果汁？我不说要带气泡的吗？？”
　　霍然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没听见。”
　　陆瑄炸毛：“你故意的！”
　　霍然一脸无辜：“真没听见。”
　　“你太不够意思了。”陆瑄气呼呼的抱怨：“刚才害我被母亲大人削，下午还得去给物理老师道歉。现在想喝杯带气泡的水都不给我买……哪有你这样的兄弟，唉，不是亲生的就是不行。”
　　说完还无比幽怨的叹了口气，感觉如果现在给他个手绢，下一秒他就要嘤嘤嘤的掩面而泣了。
　　顾小楼还是头一次碰见这么哀怨的雄性生物，想笑又觉得不礼貌，只好东张西望的分散注意力。
　　霍然捏了捏眉心，相当无奈的起身去吧台又点了一杯饮料，拿回来放到陆瑄面前：“行了吧？”
　　陆瑄拿起来尝了尝，瞬间多云转晴，一拳砸到霍然肩膀：“算你有良心。”
　　霍然推开他的手，一脸“我不认识这货”的表情。
　　顾小楼竭尽全力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白纸上，忍笑忍得特别辛苦。
　　陆瑄可真是个好哄的孩子，一杯气泡水就让他重新眉开眼笑。他左右环顾了一圈，注意力又落到了顾小楼身上：“哎，这位姐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顾小楼。”顾小楼抬起头，揉着发酸的腮帮子：“春风一顾的顾，小楼昨夜又东风的小楼。”
　　陆瑄眨眨眼：“好听诶……‘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桃花’，有这首诗，对吧？”
　　霍然摇摇头，纠正道：“小楼一夜听风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陆瑄挠了挠头发，嘿嘿一笑：“是么？我是学理的，语文不好。”
　　顾小楼点头：“理解，理解。”
　　陆瑄又问：“顾小楼，你学什么专业？”
　　你个败家熊孩子，顾小楼忍不住腹诽，刚才还叫姐姐，转眼就直呼大名了。即使如此，她还是微笑着回答：“广告。”
　　“广告……”陆瑄眼睛一亮：“那你会画画吗？能不能帮我画个Q版头像？？”
　　霍然用胳膊怼了陆瑄一下，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陆瑄反应过来，看向霍然：“我是不是有点自来熟？”
　　霍然也看着他：“你觉得呢？”
　　陆瑄认真的想了想：“我觉得还好，一回生两回熟，我们这不正好是第二次见面么。”
　　顾小楼一口苏打水差点喷出来，心说这孩子什么脑回路。
　　霍然彻底被他打败了，抓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默然无语。
　　陆瑄推了霍然一下：“你这样让我很尴尬，怎么一有外人你就话少呢？多大了你还怕生？”
　　霍然懒得搭理这个人来疯，专心致志的嚼着点心。
　　陆瑄还想伸手推他，但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呦吼？”
　　猫店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们的餐桌旁，刚才陆瑄伸手的时候，它忽然跳到了霍然的腿上，把陆瑄吓了一跳。
　　“你又吓唬我。”陆瑄点了点猫店长的头：“坏猫咪。”
　　猫店长一爪子拍开陆瑄的手，作势要往上扑。
　　“乖～～～”霍然把猫店长抱在怀里，柔声哄道：“不和他闹。”
　　接下来，让顾小楼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猫店长居然真的安静了下来，乖顺的窝在霍然怀里，极其亲昵的蹭来蹭去，和平时横行霸道的样子判若两猫。
　　想不到你这个喵还有两幅面孔！
　　顾小楼想起了前几天许静雅被猫店长用小猫拳狂捶的样子，又想起了更早之前李貌被追着挠的样子，又又想起了更更早之前陈启帆被猫店长赶出店的样子，一时间感慨万千，有点走神。
　　陆瑄看着楞眉愣眼的顾小楼，以为她看霍然逗猫的样子少女心泛滥，所以不怀好意的问了句：“帅吗？”
　　顾小楼回过神来：“什么？”
　　“没什么。”陆瑄迅速转移话题：“你能帮我画头像吗？”
　　“当然可以。”顾小楼抽出一张白纸，抓起笔，专业范儿立马就起来了：“你想要什么样的？”
　　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里，顾小楼应陆瑄的要求，为他和霍然前前后后画了十几Q版头像，可陆瑄对每一版都不满意，理由是他觉得每一版霍然都比自己好看。
　　说实话要不是看在他年纪小的份上，顾小楼早都揍他了。但是没办法，自己手贱揽下来的活儿，哭着也要画完。
　　到最后霍然看向陆瑄的眼神都快飞出刀子了，大有他再不满意就要放猫店长去挠他的架势，他才不情不愿的罢休。
　　顾小楼丢掉笔伸了个懒腰，如蒙大赦。
　　懒腰伸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什么了似的急忙看了眼时间，然后兔子似的跳了起来。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顾小楼抓起包就要往外跑：“不和你们玩儿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霍然和陆瑄还在讨论头像的问题，两个人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你要去哪儿？”霍然叫住顾小楼：“我们俩可以送你。”
　　顾小楼停下，疑惑：“你们怎么送？有车？？”
　　陆瑄肯定的点头：“有车。”
　　霍然迟疑了一下，补充道：“两辆自行车。”
　　顾小楼拧着眉毛想了一会儿：“我要去西门那个川字火锅，顺路吗？”
　　陆瑄点头如捣蒜：“顺顺顺，你去哪儿我们都顺。”
　　“你说的不算。”顾小楼看向霍然：“真顺路吗？”
　　霍然肯定的点头：“顺路，我们要去新松小区，正好要路过那条步行街。”
　　顾小楼揉了揉太阳穴：“好吧，你们俩一辆，借我一辆，到地方就还给你们。”
　　陆瑄立刻看向霍然：“我要坐后座。”
　　霍然起身把恋恋不舍的猫店长放到桌子上，然后一巴掌呼到陆瑄脸上：“你跟在后面跑吧。”
　　九月的艳阳下，顾小楼踩着辆天蓝色的单车一骑绝尘，把霍然和陆瑄远远的甩在身后，风吹起她的衣角和齐肩的头发，像只漂亮的蝴蝶迎风抖开了纤弱的翅膀，洋溢着青春特有的活力和清新。
　　陆瑄在后坐上大呼小叫：“追她追上她，要不然她把车骑跑了！！”
　　霍然漫不经心的蹬着车子，完全屏蔽掉陆瑄莫名其妙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