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树银花》架流空路

5、幻梦声音？

　　车子平缓的滑进公司的停车场，尚君在自己的车位停好车，静坐片刻，从自己的公事包里取出一副黑框眼镜低头戴上。再次抬头时，他的表情已完全转换，夜晚寡言却真实的尚君在消失，一个充满亲切与自信的尚君正悄然出现，嘴角一直挂着的微笑，眼神里闪烁着冷静而锐利的光芒，顾盼之间让人觉得亲近，却都会在接触后不敢小窥。
　　这是商界的尚君，隐瞒自己的身份从最低层做起，在短短的三年凭借着超强的工作效率，绝佳的人际关系，从一个小小的新晋人员升职到一个公司分支的部门主管。当时的他一瞬间成为包括总公司的所有职员心目中的神话，也让当时的业界在同一时间认识了他。
　　可是萌玖极度的厌恶这样的尚君，总会时不时的口出恶言，说这样的尚君极度阴险，工于心计，伪善，与其面对这样的他，不如等到夜晚来临，面对不爱说话木无表情的冷面男人。
　　每次尚君只会苦笑，他不知道如何向萌玖解释，戴着眼镜在公司里游刃有余的他是尚君存活于世的保护色。自从母亲去世，他从家里搬出来，这方面的性格因为他的倔强与不认输而越加的明显。他不愿被任何人看轻，特别是父亲，一定要让他对他刮目相看。而原本那个沉默寡言却感情丰富的尚君是无法做到这点的。
　　其实，与双重性格还是有所不同，尚君有始自终都是清醒的，他只是从一种状态向另一种状态过渡，从真实的精神领域向通俗的物质生存过渡。这样的事情原本可以解释，但尚君每次看到萌玖的脸，便决定收起任何感性的话，以免白白浪费口水。

　　尚君拎着包，打开门走出来，锁上车。转身却并没有朝电梯的方向走，而是向保安亭旁边的保安警厅处走去。果然，保安小王还在那里，低着头，被管事的上司一顿臭骂，周围零星的站着几个人，却没有一个敢上前劝解。
　　尚君面带微笑，装成弄不清状况的走上前，亲切有礼的递上名片，伸手握住保安长的双手，语带诚肯的感谢保安长常年以来为公司培养出这么优良的人材。保安长一时受宠若惊瞪大眼睛没反应过来。
　　尚君接下来语气有些愧疚的解释，昨晚有多晚下班，发现没有汽油，虽然有小王的热情帮助，也只好自行回家。但因为一大早要用车办事，所以只好将钥匙托给小王，顺便叫一个小王也认识的友人上门送油。让保安长受到很大的困扰，非常抱歉。
　　转个身，尚君又向小王致歉，那个友人不象话刚参加完化装舞会，连妆都不卸就跑来，一定让保安们大为震惊，引起的混乱他都听友人说了，并且也训斥他了。一边说尚君一边向小王飞快的眨了一下眼，小王一楞，然后笑着客套：“不会不会，您是公司的领导，一定会照顾您的利益，一切的安排我都是听保安长的，您要谢便谢他好了。”
　　保安长的面色一瞬间雨过天晴，边拍着小王的肩边对小王说了句：“做得不错！”
　　尚君抬腕看了看表，赶时间的再次与保安长握手，只说了句：“我会向公司通报这件事的，谢谢！”便成功的让他脸上堆满了心花怒放的笑容。转身而去的尚君并没有看见身后的小王注视他的背影，流露出感激又憧憬的神情。

　　尚君一路向办公室走去，面带微笑的与一丛职员点头打招呼。他并没有搭乘公司里专门为高层领导而设的电梯，而是与职员们一起挤在狭小的电梯里。总公司的员工一度为他的这个行为而大为困扰，与他挤在一起时难免尴尬的一言不发。
　　尚君不以为意，总是每天挤电梯，日子久了，大家也习惯了。偶尔也会与他开句玩笑，渐渐的觉得他亲切。尚君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不希望永远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上司模样。将他调来总公司是父亲的安排，处在营销部门经理的位置上是他有意想看尚君的能力。
　　尚君心里明白，却并不打算太急进的去证实自己。营销与市场息息相关，而市场却是靠职员们去触摸理解才带有真实性。不然只是一叠躺在桌上满是数据的纸张而已，他希望自己的下属能保有热情与团结性。这样做起事来才会事半功倍。
　　电梯打开，员工涌出时，每个人都会向尚君示意，而尚君总是微笑点头。员工到知道他们的这个上司虽然亲切，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人。一但进入办公室便是另一副面貌，慎重果断的做出抉择，拟订的计划总是思考周全，面面俱到。看待问题总有自己独特的一面。下达的每个任务虽然繁重却用一种只有你们能做到的语气。让员工虽然抱怨心下里却是舒服的。

　　一天下来，尚君做到了晚上，不自觉抬起手腕看了一下。停顿片刻思考着什么，放下手里的笔，取出公事包，将未做完的文件放入包中，进入电梯抵达大厅后，却并没有向停车场走去，而是出了大门，又来到前晚搭乘的巴士站。
　　直到坐在巴士里的座位时，他才有所醒悟，苦笑着摘下眼镜，揉着鼻梁两旁的穴位，好吧！他承认，他想再听到那个声音，那个自从听到后便让他难以忘怀的温柔声音。只是这样而已，真的。
　　可惜的是这一晚，那个声音并没有如常出现。
　　于是尚君又坐了一晚，再一晚，直到他终于忍受不了巴士而停止下来，哪个声音毕竟没有出现。
　　尚君有时会想，这是不是自己的一场幻梦呢？因为太真实才让他在现实里不断寻觅，其实根本没有声音，没有人在巴士里说过童话故事，没有人靠在他的肩上打盹。
　　对于此，尚君只能苦笑，一次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