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身边没有鬼》一梦生泽

27、十三、遮天蔽日的蛾子

　　早春的夜色降临得不晚，待得夏晗行解决了那一整个垃圾袋的叶子之后，一抬头，天色早就灰蒙蒙的看不出几米远的地方了。真正浑曚的时候从来不是夜晚，而是日夜交接的那个时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皇甫明之前说得话的缘故，夏晗行打量周围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窥视着自己，心中不自觉得就浮现出一种畏惧感来。他很清楚自己不是个胆大的人，甚至对于这方面的事情相当缺乏勇气。莫说独立面对什么未知的存在，即便是皇甫明在身边他都要考虑一下是不是会有什么安全问题。
　　但不知为何，或许是接触得多了起来，逐渐就有了一种名为麻木的情绪。比如现在，明知道自己怕得要命，但还是忍住了拔腿就跑的情绪，反而一门心思地投入眼前的准备工作里。
　　这算什么？
　　夏晗行心中自问，不知道算不算习惯成自然。
　　夜风渐渐大了起来，夏晗行有些担心得看着丢在地上一簇簇的落叶。说也奇怪，这风吹得周围的哗哗作响偏偏就没有将这叶子吹起来。夏晗行一开始摆放的时候还捡了些碎石头压在上面，只不过石头太少了，他没放几个就不够了。等他又想找的时候才发现，那些叶子虽说轻飘飘的，但一片都没移动过位置。
　　应该是已经被做过标记了吧。他不放心又围着大楼走了一圈，果然每一处都放得好好的，并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这一会儿功夫，周围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风呼呼地吹得他手上的垃圾袋哗啦哗啦得作响。夏晗行觉得这声音有些瘆得慌，想了想，将那袋子揉成一团，塞在一旁的垃圾桶里，自己则推开大楼的门走了进去。
　　外头的天空是灰黑色的，还没有彻底染上夜晚的厚度，但大楼里已经暗得看不清周围了。内外的光线差别让夏晗行仿佛一下子撞入小黑屋一样，半点摸不到头脑，连带着一颗心都吊了起来。
　　大楼的灯一个都没有亮，夏晗行想起来皇甫明之前问保安要了地下配电间的钥匙，便摸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他，却不想还没拨出去，就看到屏幕亮了起来，恰好是皇甫明的电话。
　　“……喂……”夏晗行的手抖了一下，才接上电话，声音也有些不自觉的颤抖：“你在哪里？”
　　“在四楼。”皇甫明回答简洁，转而问他：“你人呢？”
　　“在一楼。”
　　夏晗行想让他下来，就听皇甫明在那头说：“上来，不要坐电梯。”
　　“电梯……怎么了？”夏晗行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我把总闸关了。”皇甫明回答，“没电没法用。”
　　多多少少有点想揍人的夏晗行忍住了在电话里骂人的冲动，冷静得掐断了电话，去找安全楼梯的入口。
　　每栋楼的消防通道基本都在差不多的地方，夏晗行绕过了走廊，从电梯的另一边的角落里推开一扇沉重的大铁门后，果然看到了更加黑沉沉的楼梯。感觉只是踏上去就要用掉自己绝大多数勇气，夏晗行叹了口气，深深感慨了一番上贼船的痛苦，还是乖乖爬楼上去了。
　　还好只是四层，要是再高一点，估计以他这种缺乏锻炼的体质，只怕爬到顶上也没体力继续侦查了。
　　“太慢了。”
　　刚推开门，就听到有声音冒出来。夏晗行原本就有些体力消耗过大，被这么一吓，手臂一抖刚推开的铁门又要砸回去了。还好一只手及时伸出，拉住了那扇门，顺便将他从寂寥无人的楼梯间里拯救出来。
　　“下次去爬山吧。”
　　站在夏晗行面前的皇甫明似乎再说天气一样自然，听得还在喘气的那人莫名其妙。
　　“为什么？”
　　“你缺乏运动。”
　　皇甫明关上门，再问他：“上来的时候有看到什么吗？”
　　“……”夏晗行双手撑在膝盖上，本来还在大口呼吸，闻言顿时停住，想了很久才回他：“没注意，只顾着看楼梯了，应该没什么特别的。”
　　如果有特别奇怪的迹象，自己应该会看到吧，夏晗行心想。
　　“走吧。”
　　皇甫明没说什么，只是等他呼吸平顺些了，便往走廊里去。
　　“要从哪里开始啊？”
　　跟在他后面的夏晗行东张西望，有些担心。
　　“先从模特更衣室或者休息室开始吧。”皇甫明放慢了脚步，等他跟上来，“Lilith不是什么出名的模特，在公司会待着的地方也不多。”
　　“我有个问题。”夏晗行举手，表情严肃：“为什么别的模特没有遇到，就她遇到了？”
　　“简单来说，运气问题。”
　　皇甫明的答案果然异常简单，夏晗行在他身后撇撇嘴，也同样异常不满。
　　“这里。”
　　四楼的房间结构总体比较简单，除了几个休息室，就是一间最大的训练室和几个更衣室。皇甫明推开训练室的大门，黑漆漆的空间里，只有地板反射着窗外的光，让夏晗行免不得想到上一次在黑暗中等候那条巨大的鱼的时候。
　　“怎么样？”
　　“没什么特别的……”
　　夏晗行打量了一眼，他还是有些不信自己有所谓的阴阳眼，不过这事情应该是皇甫明比较有权威。既然他这么说了，姑且就当真的是吧，所以站在房间门口的夏晗行也是比较认真得看了眼周围。
　　房间空荡荡的，四面墙三面都是镜子，只有门所在的这里，挂着一个巨大的播放屏。地板打得油光噌亮，周围还有扶手，角落里丢着瑜伽垫和训练器材，林林总总看起来有些杂乱，但总体上还是一目了然的。
　　“没有。”夏晗行摇摇头，看向皇甫明，“没有黑烟也没有别的什么。”
　　他想了想还补充了句：“也没想要打喷嚏。”
　　“走进去。”皇甫明与他一同站在房间里面，又问了一次：“怎么样？”
　　“一样，没什么感觉。”
　　夏晗行说完，就看到那人在地板上贴了一张符纸，黄底红字，古朴但有些吓人。
　　“走吧，下一间。”
　　皇甫明一马当先走出去，夏晗行跟在后面顺便关了门。
　　走廊上没了窗外的灯光，只有应急灯的绿色在闪烁，看起来仿佛恐怖片场景一样，夏晗行尽可能靠近皇甫明，极力压制心中的恐惧。四楼的房间不多，几个休息室也非常正常，最后两个房间一个是化妆室，一个是更衣室，虽然空间更大，东西也更多，但夏晗行角角落落都看全了也没找出什么来。
　　虽然不是什么体力活，但因为精神一直紧绷着，也是相当令人疲惫的。反倒是走过这一圈之后，因为没找出什么来，夏晗行的精神少许放松了一些，连带着寻找的动作也积极了一点。
　　其实他心中有些怀疑，总觉得皇甫明是想多了，或许Lilith就正好是养了个有用的小鬼，所以才有机会害到Bazz。而这事情，跟这公司里是否有东西，根本没关系。
　　怀着这种心态，夏晗行跟着皇甫明穿过四楼到三楼的楼梯，继续查探的时候，就有些不以为然。整个三楼都是办公室，摆设各种各样，东西也多了许多，要查看的地方自然也更多。夏晗行从头走到尾，已经不用皇甫明提醒就会直接走进去，四下看一遍，然后回答“没有”。
　　确实都没有，干干净净的地方。连带着皇甫明贴符的动作都显得更轻松了。虽然没有说，但他也明白，极有可能，这里并不能找到他所猜测的那个存在。
　　三楼走到底和之前有些不同，那里对外本来有个大阳台，被人改造成了阳光房，上面搭了个玻璃顶棚，下面拜访了一张大桌子和几张沙发椅，恰好成为一个小客厅的模样，用来休息或者看风景。
　　夏晗行照例走到小客厅中央，靠着桌子的位置，看向周围距离玻璃棚不远的树枝，深觉设计这里的人真是个会享受的，很是让人想在白天阳光好的时候来这里坐一坐。
　　不过想归想，工作还是要继续，夏晗行看了眼周围，依旧平淡无奇，他摇摇头，对着站在入口处的皇甫明道：“也没有。”
　　小客厅空间虽不大，但也足够两人并行。皇甫明听他确定了便点点头，正要走进来，就看夏晗行突然抬手捂嘴。
　　“阿嚏！”
　　夜深人静的时候，这动静可谓是相当大。
　　“这下是真感冒了啊……”夏晗行一边揉鼻子一边自言自语，“大半夜的突然冷下来了……”
　　“还没到半夜。”皇甫明一步向前，站在他身边，看了他一眼，又道：“看来是找到了。”
　　一阵寒意从夏晗行背后窜出，沿着脊柱向上，让他头皮顿时发麻。
　　“在……哪里？”
　　话音落下，夏晗行就知道自己多问了，巨大的阴影不知从何而来，忽然间遮蔽了整个玻璃阳光房的光线，阻隔了内外的视觉，将他们包裹起来。
　　夏晗行看了眼抬着头的皇甫明，顺着他的视线往上，终于看到了那阴影的本体。
　　无比巨大的一只飞蛾，就停在玻璃房顶上。不知是嵌入了玻璃里头还是紧贴着玻璃的关系，在一米不到的距离内，夏晗行几乎可以将它身上每一根纤毛都看的一清二楚，明明没有什么光线，但那飞蛾身上复杂的花纹和以及不成比例的足，都清清楚楚的展现在眼前。
　　夏晗行不由自主顺着那巨大的身体往前看，一双长长的触角正抵在玻璃上，巨大的复眼没有瞳孔，仿佛无数探照灯组合成的灯光板，在黑夜中炯炯有神得瞪着房间里的一切。
　　“啊……！”
　　夏晗行只来得及发出短促的一声尖叫，便被皇甫明捂住了嘴。
　　“站着别动。”
　　皇甫明向前一步，手中不知何时取出一叠黄符，对准那飞蛾的复眼，丢了出去。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应该可以完结了，希望有兴趣的小伙伴可以说说感想，谢谢~~~>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