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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千丝万缕 ...

  •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朗朗的童声在祠堂中齐齐响起,时间无声地滑到一九一七年的秋天。
      融融秋光斜射进屋,明黄澄亮,驱散掉祠堂的阴森。我斜靠窗边,半空传来飞鸿鸣叫,嘴角挂起了笑意。再过三天,远祺就会带着雁遥和儿子浩天返家,分别了五年多,总算盼回自己的兄长,还多带回了两个亲人。去年前总统□□,遭到全国的反对,被迫取消帝制后没多久便病逝。黎先生两天前接受了政府邀请,定于年底回国,担任教育总长一职,已在法国上大学的群民和群生,不知会不会一同回来。当思念成为习惯,突然出现希望,反而会变得无措。
      朗诵的声音停止下,我回到讲桌前,环视张张纯朴天真的脸庞,大声说道:“同学们,这首诗含义,我已经给大家讲解完了,大家回去后,一定要好好记牢理解这首诗。我们学习是为了明理,怎样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学习不光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国家。同学们都会知道爱自己的家,可国和家从来都是紧密相连,唇亡齿寒,国家与我们每个人,息息相关。我们国家民族之所以拥有几千年的历史,而依然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是因为代代都有为之甘愿牺牲奉献不屈之人。现在国家到处都被外国列强所分割,在自己的国土上要仰人鼻息,要想摆脱屈辱,振兴我们的祖国,就得依靠我们这代人。希望诸君能勇敢肩负起这个历史使命。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望大家共勉之。”
      “共勉之”孩子们齐声回答。
      思想观念,都是潜移默化形成的,即使现在不懂,以后慢慢也会懂得。我面带微笑地宣布下课解散,转身拿起抹布擦拭黑板。
      “老师,老师,安老师来了。”
      刚刚散去的孩子们复又转回,梦泽穿着一套青灰色西服,丰神俊雅地站在他们中间。他现是京大学生会长,且身兼数职,事务繁冗,可自上次联欢会后,常会抽空来这里教书,并且很快成了这群小孩的偶像。不过他此时现身,有点出乎意外,今天赣清说剧社团有事,临时请假让我多代了一个班,便省去招呼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梦泽摇头拍拍身边的孩子们,让他们散去。“剧团的事忙完了,赣清哥另外有事,放心不下这边,派我来看看你有没有混点。”
      不知真假的回答,说明了一点,真没事。我回过身,继续擦起黑板,“原来是钦差大人微服查访,那小民斗胆,敢问钦差大人,小民让大人满意否?”
      梦泽接过我手里的抹布,快速擦好黑板,收起讲桌上的物品拿在手上,方答道:“韵洋,你不但爱看戏,也很爱演呢。”
      我拍拍袖口的粉笔灰,拿起手袋扬脸冲梦泽自得地说:“某君以前不是说过,人生就是一台戏吗,既然在演,何不敬业卖力好好演。”
      梦泽凝神看了我片刻,目光调向门外,“那一定是台精彩的好戏。”

      蔚蓝清空,北雁南飞,干爽的空气清透沁腑,眼前蜿蜒的田埂小径劈开无边的金黄,行走其间,格外的心旷神怡,沿途碰到的村民,俱是客气热情问好,我动容说道:“梦泽哥,生活果然有它自己的生存逻辑,春华秋实,真是让人欣慰。”
      梦泽环视四周,同感地回道:“是呀,当耕耘之后能看到收获,确实令人激动。”
      我嗯了一声,接着兴奋地说:“要是群生哥回来,看到咱们的小学堂,一定会非常高兴,办学兴学一直是他的理想。”
      梦泽仰起脸,寻望着空中的飞雁,顿了顿,展颜朝我颔首道:“肯定会。”
      麦浪滚滚,树叶沙沙,鸟声悠悠,合奏着动听的乐章。我神清气爽,步履轻盈,身体里充盈着说不出的陶然,翩翩欲飞。细品,却是幸福的感觉,满满的,涨涨的……忍不住轻跳两步,倒转身,边退边说:“梦泽哥,大哥大嫂和浩天也要回来了,秋天真是个好季节,我真的好……”
      一不留神,自己被路上的小石子绊倒,梦泽在我面孔贴地前,及时扶住我的肩头。我站起身,拍拍裙摆上的灰尘,不好意思歪头自嘲,“人还真不能得意忘形,卢老爷看到,一定会板脸如是教训。”
      梦泽弯腰拾起地上散落的书籍和手袋,温雅地笑道:“韵洋,你还会在意卢老爷的话?慕书慕彦这几年,不是被你教成了卢家的另类?”
      “卢家的另类,怎是我的慕书慕彦?要有另类,也该是卢老爷。”我不以为然摇摇头,朝政更迭频频,卢老爷却能左右逢源,官也越做越大,上个月被任命为政府的副总理。
      “苏伯父不也升做次长了吗?自诩不随意论断别人的某君,今日怎么也转性呐?”梦泽挑眉,故作讶然。
      我不服气地辩驳,“就许某君整日抨击这,批评那,我偶尔为之,总不为过吧?除非跳出三界,看破红尘。”
      梦泽似笑非笑地点点头,“原来韵洋还知,自己身在这红尘之中。”
      我不解地回道:“安梦泽君,我可是一直在这凡尘中,为了诸君的理想奋斗打拼呢。”
      梦泽露出雪白的牙齿,笑声朗朗,眸中满是柔暖,爽利的秋风吹起他半长的乌发,澄明的秋光洒落到石雕般的脸庞,容光焕发。四目相对,即刻一股巨大的涡流,旋搅着我的神思,沉入深不见底的柔暖中……
      “韵洋”,一声轻喃,修长的手指缓缓移来,触及脸颊的刹那,我蓦地惊醒,慌忙闪开,心慌意乱迈开脚步,快跑着逃开。
      急跑过乡间小径,来到大路上,我放缓步伐,抚着急速起伏的胸口,想要平息里面的不安。梦泽……朋友和兄长,是我对他的认知,如果再要详细,信赖的朋友和亲厚的兄长,应再无别样。那他呢?蹙眉细想,他也正像我的认知,素来是朋友兄长式待我,或许比别人亲密些,多是因家世渊源深厚,且两人自小相识。
      我拿出手帕擦拭额头细汗,瞥见绢子上的淡褐污渍,释然地舒口气。也许他是看见我脸上沾了泥土,想要帮我擦掉。前面京大的校门遥遥可见,通常我在校门口坐洋包车回家,可手袋物品还在梦泽那里,便停住脚步,回身静等。没多会儿,梦泽从前方的路口拐角转出,面色平静,步态从容,手中赫然拎着我的花锦布手袋,竟毫无扭捏,我不由失笑。
      梦泽到了我跟前,并无没归还东西的意思,面容平和地说道:“韵洋,赣清哥知道姐夫一家要回来,想提前给你过生日,大家都在活动室等着你,庆贺你的成年礼,走吧。”
      我睁大眼睛,疑惑问道:“庆贺我的成年礼?我父亲在酒店订好了酒席,不都发了帖子吗?干嘛还要大家破费?”
      梦泽反问:“韵洋,你是喜欢静雅给你画的纸蛋糕,还是喜欢真正的奶油大蛋糕?”
      我拿过手袋,淑女状点头道:“安先生,请带路吧。”
      “It’s my pleasure, Your Highness”。梦泽立正躬身行礼,再直直伸手,高高牵起我的手,不愧是剧社团出身,在学校大门口脸不红心不跳地把西洋礼节表演了一遍,到把我弄了个大红脸,赶紧甩手做贼似地溜进大门。

      潺潺秋雨,轻敲着车篷,水珠随风斜飞,穿过车帘,落入衣裙鞋袜。今日远祺返家,下课后,我迫不及待地向学校请假赶回家中。秋日的雨水,与春日的不同,许是在于风。春风的柔和,揉匀了春雨,雨雾缠绵缱绻;秋风的萧冷,冻凝了秋水,水滴冷硬许多。可今日,尽管衣衫半湿,帘缝鼓进阵阵沁凉,人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寒意。
      车子还未停稳,我赶紧跳下付了车钱,顾不上打伞冲进大门,门房看见连忙撑开伞递给我,招呼道:“三小姐好,大少爷一家子都在堂屋里呢,亲家老爷一家子也来了。”
      我撑伞直接上了院中的甬道,一路小跑到堂屋廊前,屋里传出熟悉而又陌生的呼喊,“小妹,快来给大哥一个拥抱。”
      话音落下,里面冲出高大的身影,下一秒,我被一双强有力的胳膊抱起,在前廊转了一个圈。
      我扔掉手中的雨伞,抱着远祺的脖子,含泪兴奋地嚷道:“大哥,你总算回来了,韵洋好想你呀。”
      远祺的身材不似先前单薄,魁梧健壮,模样儿也变得英武成熟。他放下我,扶住我的肩膀,仔细扫量一番,促狭说道:“小妹,你确定真的有想过大哥?不是什么三哥四哥?”
      我娇嗔地捶了远祺一拳,他哈哈大笑握住我的拳头,相携着进了堂屋。见过长辈,我走到雁遥面前行礼问好,雁遥身着一套墨绿色雪花呢西式套裙,姿态绰约,昔日清丽的脸庞多了一分妩媚,她拉住我,含笑对远祺说:“小妹这些年没见,真长成大姑娘的样儿了。瞧这模样、身段、气韵,也难怪那对兄弟心心念念,惦记得不行。”
      我的面颊顿时一热,群民群生今年高中毕业,曾随着同学到英国游历,跟大哥他们见过面,不知他俩又说了什么浑话。我压下羞臊,谑道:“大嫂到是夫唱妇随,我可是记得,以前大嫂在大哥面前头都不敢抬的。”
      在座的大概都还记得他俩的旧事,屋里顷刻溢满笑声,雁遥的脸也随着红了起来,我轻摇雁遥的手,诚声对她道了一声欢迎回家,雁遥红着眼圈点点头,远祺抱着一个孩童过来,颇为得意地说道:“小妹,你这作姑姑的,怎么也不瞧瞧你的小侄子。”
      细瞧过浩天,我笑道:“大哥,我看这浩天跟梦泽哥小时候挺像的,儿子随舅倒是有些道理。”
      远祺笑呵呵对雁遥说道:“娘子,咱们赶紧再生个闺女吧,这样我们就会有一个小梦泽,一个小韵洋,多好。”
      雁遥横了远祺一眼,看看一旁的梦泽,再看看我,态度即刻转变,冲着远祺又是点头,又是眨眼,颇有些暧昧地说:“确实不错。”
      母亲乐呵呵在一旁插嘴,“多生几个,我还想看看小韵西,小韵宛呢。”
      安太太也笑眯眯地接道:“对啊,多生几个,倩云,你要是忙不过来,我就帮你带带小韵洋吧,瞧这个大的可人样儿,想想都等不及了。”
      母亲拿着帕子,拍拍安太太的手背,笑道:“我家娶了你的闺女,干脆直接把韵洋送你当闺女得了。“
      安太太瞅瞅我,朝母亲甩甩丝帕,“我是有这份心可没这个胆,把黎家的心尖儿给抢了,那两兄弟还不把我的骨头给拆。“
      两个兴头上的母亲,乐呵呵旁若无人念着妈妈经,我实在撑不住,借口换湿衣赶紧离开堂屋,转向西头,远祺一家回来,我主动腾出了东厢房,搬到西厢房居住。

      沿着游廊茫然慢走,眼睛随着脚步,缓缓扫过院中的秋草,心事儿随着那些摇摆的草,忽上忽下,真个是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来到屋门前,深深叹口气,推门进了里屋,拧起开水瓶,朝脸盆里倒起水。春晓半年前嫁了人,我没让母亲请贴身丫鬟,只让人做些清扫杂事。倒了半盆水,看看冒着热气的水面上模糊的愁容,再深叹一声。
      清洗完,换下半湿的校服,穿上秋香色滚鹅黄边的衣裙,重新梳好发辫,对镜子发了会呆,走到起居室钢琴边,拿起上面的像架,蹙眉沉思。大人们热衷于将我同黎家的兄弟联在一起,可是……要说现在没有情感方面的憧憬,那是矫情,也许从小受浪漫小说的影响,总希望能遇到一见钟情之人,幻想着刹那间的怦然心动。群民?群生?我闭闭眼,摇摇头,自己与他们在一起时年龄尚小,而且太过熟悉了解,太过自然随意,从无心灵撞击的感觉。我轻拂耳边碎发,抿抿嘴角,青梅竹马,并不等同谈婚论嫁,他俩和我是同一想法吗?如果不是,该怎么办?亲人一般的黎家人,怎么办?我烦恼地单手托腮,倚在钢琴旁,眼前一片空白。
      远祺洪亮的喊门声终断浓浓的愁思,我忙放下相框,开了木门,远祺洒脱地迈进门,扫看着屋子说道:“大哥才回来,就一个人躲到房里。怎么,不欢迎大哥回家?”
      “怎么会,只是大人说的话,实在不适合小孩子听。”我皱皱眉,撅撅嘴,跟自己的大哥撒起娇。
      “还小孩呢,大姐像你这么大都嫁人呢。”远祺仍像从前一样,敲敲我的脑袋。
      “为什么大家就不能谈点别的事儿,老爱把我跟群民他们搅到一块?”我摸摸脑袋,嘟哝道。
      “怎么,黎家那两小子不入小妹的法眼?”远祺饶有兴趣,眯缝着眼儿瞧着我。
      “大哥你不要一副看笑话的样子,我和他们到目前为止只是兄妹之情。群民他们很好,干爹干娘也很好,他们都是我的亲人,明明简单的关系,干嘛非要弄得那么复杂?到时有什么事儿大家都难做人。”
      跟自己的哥哥说话,感觉就是不同,不用遮拦,亦无距离感,我把心里的烦恼一五一十地统统倒了出来。远祺盯着我的眼睛,认真审视片刻,回道:“也是,你们分开,你才十三岁,哪里真懂什么情呀爱呀的。我还曾担心,怕以后那对双胞胎分赃不匀起争执。不过小妹,以前不喜欢,不代表以后不会动心。这感情的事儿是很难说的,就像我和你大嫂,刚开始还不是没感觉,感情上啊,踏实的比浪漫的要来得可靠。对了,群民他们这个暑期来英国时,托我给你带了一份生日礼物,说是要生日那天交给你。好啦,别愁眉不展的,顺其自然,放心,大哥永远站在你这边……”
      “泽弟,怎么一个人傻站在这儿,你姐夫呢?”远祺的侃侃而谈,被雁遥的声音打断。
      远祺又眯缝眼儿扫了我一下,嘿嘿闷笑着,赶到门口给他媳妇小舅子打帘子。“我在这里呢,进来吧。”
      雁遥挽着梦泽一同进来,笑道:“你们在说什么好事呢,让泽弟都听入迷了。”
      梦泽俊脸微酡,垂头望着脚尖儿,完全不复平日的从容。
      远祺挽过他媳妇的胳膊,问:“你怎么来了?也不怕浩天认生?”不等雁遥回答,轻拽着她往外走,边走边回头说:“梦泽你慢坐,我和你姐去看浩天。小妹,等会儿吃饭再聊,回见。”
      门口骤亮的光线,在‘回见’一词后变回暗淡,我暗责远祺有失仗义,瞟瞟梦泽,随着红了脸。梦泽虽不好搬弄是非,可这等私密外泄,终究有些难堪。我强作镇定指着长沙发请梦泽坐下,拿起茶壶倒了杯茶递给梦泽,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轻声问:“梦泽哥,有事吗?”
      “没什么,长辈间的聊天也插不上话,我看姐夫来找你,也就跟过来了。也不是成心偷听,是想等你们谈完再进来。” 梦泽面容平静回说,方才的微赫,仿是我的幻觉。
      梦泽大方解释完,屋里一片寂静,两人各怀心思地捧杯沉吟。这回,静谧对我毫无压迫,只因心里的事儿,已塞得满满的。我端详着青花瓷的茶杯,目光被杯口的水雾绕住,直直盯着袅袅轻烟出神。
      千回百转的思绪,忽被悠悠如雨滴声的钢琴曲所打断,《雨滴前奏曲》,是自己喜爱的肖邦所作。不由抬眸望去,琴前的梦泽面部肃穆迷幻,抒情歌曲般的曲子,自修长的十指间轻柔优美地流淌而出。
      顷刻间,自己仿佛置身在绵延碧绿低缓山坡中,细柔的春雨轻扬飞舞,坡下朦胧的田野间传来悠扬的牧歌,恬然梦幻,悠然安宁。重压于心的烦绪,随着柔柔的雨丝,落入碧丛,无影无踪。
      我放下茶杯,斜依沙发扶手单手托腮闭眼倾听,人好似飘飞于天际,日月星辰瞬间交替转化,迷幻的境界广柔无边,神秘莫测撞击着心灵,激荡出崇拜与赞美……赞歌渐远,雨滴声缓缓消失,空气中依稀飘浮着迷人的清爽气息。
      良久,那股气息依旧萦绕着周身,萦绕在鼻端。鼻端?飞飏的灵魂陡然跌落,我打开双目,见梦泽单手扶着沙发半蹲在我的面前,静静的、热热的望着我……漫长的一瞬之后,停滞的心脏失序狂跳。
      “韵洋”,右手被修指握住、攥紧,一声低唤深沉热烈,仿自心底深处喷涌而出。
      我顿时石化,大脑陷入混沌,右手被托着慢移,触到两片薄薄的、柔柔的、烫烫的唇瓣。薄唇微动,悸动的磁音再起,一声韵洋,炙热如火,灼醒了我的混沌,群民他们的事儿还没理清,怎能再添一笔?
      我使劲甩脱修指,疾跑出屋,迎面碰到微侧着腰、牵着浩天的雁遥。她退后一步,含笑问道:“浩天听到这屋里有琴声,吵着要来,你们怎么不弹啦?”
      我敛敛心神回说:“刚才是梦泽哥弹的,浩天想听,就让你舅舅多弹几首。”
      雁遥面带不信,反问道:“这怎么可能是泽弟弹的?这种清新短小的曲子,可不像泽弟弹琴的风格,小妹是在推辞吗?”
      身后一声门帘响动,梦泽过来蹲在浩天面前,“咱们浩天想听,那是舅舅的荣幸,走,咱们进去。”
      梦泽脸庞敷着一层淡红,声音已是平静如常,说完抱起浩天,径自转身进了屋。雁遥亲昵地瞧着梦泽的背影,歉然道:“泽弟几年没见,倒是有了常人的情绪,不再像个纸画上的人,可这主人都没发话,就擅做主张,真是不该。”
      我忙以一家人为由宽解了几句,称自己的作业落在了学校,急着去取,跟雁遥道了别。刚走了一步,一个强音猝不及防砸在心头,接着流水般的琴音,飞泄而出,肖邦幻想曲充满魔力的音符,铺天盖地向我袭来,似汹涌澎湃的大海,如一泻千里的江水,仿气势磅礴的瀑布,奔腾着,激荡着,震撼着,似要将自己淹没,我定定神,迈动双脚,挣出这恼人的漩涡,是此刻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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