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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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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被火光嘶吼着绽开如鬼魅的裂纹,他手中人头滴下的血啪嗒落在我的面上,让人颤栗着要躲开。
他以黑巾蒙面,笑着缓缓将手一扬,半蹲了身伸出手来,拿腻滑冰刃般的指尖在我眉心轻轻一点。
“以后,你便不再是木雪岛的大小姐了。”
在一片火海之中,他眼里犹透出笑意,对我垂首轻语:“我舍不得将你杀了,若你还想要你这半疯的母亲存活于世,便只能听我的,”他微启了唇,亮出森然发光的白牙溢出笑声,凑近来在我耳侧轻舔了一下,“可记住了?”
我是怕的。
那夜之后的几年,他将我日日囚于暗室折磨欲死,鞭伤在背,形如娇灼的凌霄花藤蔓枝枝缠缠,在痛至失去理智的时刻,我想过用衣襟内唯一傍身的银针刺入颈喉,他却缓缓将我双臂按于冰寒墙壁上贴近身来,“我说过,你不许死。”
他让我重见天日的那刻,我竟不再对他起杀意,只有惧意,对人世的恐惧,对这个如修罗的男人的恐惧。
可他依旧不肯放过我。
他挑准京中声名最为显赫的定国公府,将我安排到了郡主身边,做了贴身侍婢。
又是三年,他迎娶郡主,谋反篡位,杀尽朝臣,倾覆天下。
而我,作为他里应外合的棋子,弃之,他并不会可惜。
只活了十九年的我,被他一剑当胸,死在了那年最潋滟的桃花树下。
当鲜血漫过眼前时,一大片鸟雀从头顶苍穹扑棱飞过,我知道,这一世,我活得太过窝囊又折辱。
顾景侯,若是有来生,若是能有来生……
只可惜,六年寥寥相见,我竟然到死也没能看见他到底是何模样。
我的意识消散而去,最后的记忆,停在那年全岛灭门的冲天火光里。
曾听得人说,人的执念过深,会打乱因果。
夜晚静谧,我猛地睁开双眼。
有妇人重重推开门,跌撞着跑了进来:“流光!好孩子,你快逃吧……”
她身后的中年男人上前一步,声音焦急:“爹将这个扳指交于你,只要你逃出岛去,日后为我白家光复,也不枉爹这辈子……”
他满眼热泪,再说不出来,我霎时屏住呼吸,瞳孔锁紧来人:“爹?娘?”
他分明在多年前就命丧顾景侯剑下,而我也分明是死了的。
难道……难道……我竟真的回到了十三岁那年?
我紧紧抓住颈间衣襟,爹和娘已经冲过来,将我外衣披上:“快,让陈飞带你从后院走!”
火势已经蔓延过来,不停有廊柱倒下的巨大响声,我咬了咬牙,将扳指狠狠捏在手心,朝他们拜了三拜:“爹,娘,我这生就算拼了性命,也定要报了这满门血仇!”
泪从他眼里落下来,他连连点头:“好,好,这才是我白叶渐的女儿!你需记住,这扳指……”
“爹,我知道,这扳指能号众天下门生,是先主的御赐之物!”
我起身,簌簌流下泪:“蒙爹娘养育之恩,我……”
我喉头哽住,再说不出话,门生陈飞已持剑奔过来,我深深看了他们一眼,克制住自己回头的念想,大步跑出门去。
那年我死守孤岛不愿偷生,才换得那样的下场。
好,老天既然果真允我重来一次,那我便不再愚蠢,我逃出去,我要尽快逃出去,这一生还这样长,我总能让他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