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审神者们》九黄

35、现实与残酷

　　栗子：“……”
　　为着“妖宠”这样两个字眼懵逼了半晌，这两天三观一碎再碎，次数之多之频繁令得重组任务至今还没完成过一次。
　　没有建立好新三观的废宅非常迟钝地，直到有人牵住了她一只手腕才从失神中反应过来。

　　下意识看了眼握住她手腕的那人——哦，“据说”是她的妖宠之一，眉眼精致秀美不亚于家里那只一期一振的少年。
　　然而这种时候美貌什么的并没有什么意义，关键还是那个“妖·宠”。

　　少年人，敢问原形是啥？
　　耳朵呢？
　　没耳朵有尾巴也行啊？
　　这么像个人类你是闹哪样啊？

　　栗子当然没这么问，而且从没有过面对妖宠经验——相信她她一辈子都没想过会有！——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办。

　　最重要的是：
　　是前身的妖宠呢？
　　还是——
　　嗯，你知道的，所谓前身给的“惊喜”么——不好意思只有惊目前还喜不起来啊

　　少年微微一笑，握着栗子手腕的手紧了紧，又松了松，有些留恋不舍，又有些克制的模样，咳嗽了一声：“您好。”

　　“哦，你也好。”
　　废宅愣愣地回道，很不自在地抽了把手，没抽出来，然后就有些不知所措地没有动作了。
　　她扭头看向了女警察，至于是求救或者是找一个能打破这种尴尬局面的局外人心理，还是对人民警察的信任感，这些就见仁见智了。
　　但是无疑地，并不擅长交流的废宅很希望能得到帮助。

　　女警察给的并不是什么帮助，而是拿着一支笔在一叠纸上写写画画，边写边点了点头：“看来您已经确认是自己的妖宠了。”

　　等、等等喂——！
　　心中伸出了绝望的尔康手，因为之前三观被打碎了所以忘记了自己是因为什么被找来的废宅很想吐血。
　　这、这就确认“罪证”了？！
　　并不熟悉流程什么的良好公民废宅心中惶恐地，看了微笑着拉着她的手不放的少年，又没忍住看了眼伤人眼的熊先生：

　　熊先生还在垂涎三尺地盯着她——哦，这一次换了盯着她被少年牵着的手。
　　接触到她的目光，憨厚地一笑，吸溜了下口水。

　　觉得自己的手仿佛被对方的目光舔了一遍的栗子：……
　　对不起虽然熊掌是食材但是我从没有吃过啊！
　　而且人类的手是不能吃的啊——大概？
　　对妖怪的食谱一无所知的废宅很想转身逃跑，唯一可以庆幸的就是反应速度慢以及不善交流让她保持着面瘫脸，没有在这种时候因为心惊胆战而丢人丢到另一个世界。

　　女警察还在写啊写啊写，奋笔疾书。

　　栗子：“……”
　　谁也好来个人救命啊！

　　可是她还是被人握着手腕，定在那里一动也动不了。
　　栗子心中露出了死鱼眼：我觉得我腿软了……

　　短短的几分钟，感觉就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被一只熊，两只妖宠围着的普通人类平凡废宅恍惚中觉得自己的灵魂得到了升华，接触到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国度。
　　如果用表情包来表达心情，那个魂魄出窍真的好贴切哦……

　　女警察搁下笔，舒了口气的声音在栗子听起来恍若惊雷：“好了，那么结果出来了。”

　　迎着一群人的目光，女警察淡定地向着各人点了点头：“本来根据相关的灵能者跟异类管理法规规定，这种没有造成普通人伤害只是内部争斗的事件我们是不管的。”

　　栗子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然而她松气太早了。

　　女警察伸手比向了熊先生：“但是熊先生家里的受害者同时也是本市动物园的重要成员，这次受伤给动物园也造成了财产损失，所以，熊先生代表其亲属报案被认可有效。”

　　栗子：“……”
　　捂住了一只眼睛，无语凝噎。
　　我得庆幸熊先生的种类不叫熊猫么……orz……

　　女警察又对着栗子笑了笑：“不过曲小姐这里也有证据表明，三个月前就已经跟两位嫌疑人解除了契约关系，因此原则上是不应该追究到您的。只不过——”

　　跟着对方的话语转折一惊一乍的废宅心脏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果然，女警察露出了官方人员那种意味深长的笑容，笔杆子敲了敲手掌，淡淡道：“您这两只妖宠，可没有进行过登记啊。”
　　转了转笔杆子，女警官给了栗子又一重击：“而且您遣散对方之后也没有给对方办理正规的身份证明。”

　　“黑户”两个大字重重地压在了栗子的肩上。
　　对□□的印象只是墙上小广告的废宅对于这种罪名表示：…%&#%……*&%￥%……

　　这里风景这么好，
　　不如自挂东南枝？

　　女警察慢悠悠地总结道：“因此，您解除契约的行为，法律上我们不认可。”

　　接连遭受重击的栗子对这个总结表示：还好。别更糟就行。
　　只不过既然是这个结论那就是说：
　　我、犯、罪、了！！！

　　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沉默了很久的栗子咽了口唾沫，举起了一只手：“所以……”

　　她刚刚开了个话头，就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到：
　　女警察脸色紧绷地后退了一步。
　　而熊先生——
　　好吧，已经没有熊先生了，在那个方向的，是一只退到了墙角正在地上磨着爪子的棕熊。

　　栗子：“……”
　　我只是举下手——学生时代的习惯残留，插话前先举手。
　　看了眼自己没有任何东西还是那样柔软白嫩手无缚鸡之力的手掌，栗子表示：
　　前身到底是什么人？？？
　　这种情况很明显了，不可能是因为一个废宅，所以——
　　栗子叹了口气。
　　表示自己虽然是废宅不善于交际但自己不是没脑子的白痴啊。

　　来到门口就有人认识自己。
　　熊先生莫名其妙的和气好说话，但是明明报案把自己弄来了派出所。
　　据说三个月前解除契约的妖宠，哦，三个月前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
　　女警察电话里客气现在看着戒备的模样。
　　还有家里那两个来自游戏的非人类。

　　这是个“坑”啊！
　　而且是前身三个月前给自己挖的，现在被人填了把土。

　　“报案其实是找我来的借口吧？”栗子举起的手没好意思就那么放下，挠了挠脸颊。
　　不过如果真的是的话，感觉轻松了不少啊。
　　即使猜到了一些东西，但是不妨碍平民对于“案底”这种东西的避之唯恐不及。

　　沉默
　　蜜汁沉默

　　栗子这一次耐心地等了会，中间她试着又抽了抽手，还是没抽出来。
　　看了眼一只安静聆听着的美少年一眼，对方还是给了她一个友善的微笑——反正就是不松手。

　　女警察与棕熊面面相窥了一会儿。
　　女警察别过了脸，手指转着笔一言不发。

　　棕熊坐在了地上，突然就开始抹起了眼泪，嚎道：“曲小姐您就行行好！发发慈悲吧！我们真的是没法活了才出此下策的啊！……”

　　对于如此剧变的画风和迎面而来的声浪，栗子：（吐血三升）

　　她努力忍着能刺破耳膜的噪声听了一会儿，却只是听到对方在那里翻来覆去地感慨自己多可怜多可悲多过不下去了，请她高抬贵手什么的……一点有意义的东西没有听出来。
　　“停停停——！”栗子忍无可忍地终于喊了停。

　　噪音停了下来，栗子跟着女警察一起松了口气。

　　“你到底想说什么？”栗子皱起了眉。
　　然而她当然并不可能这种时候犯蠢告诉一个敌我不明的妖怪：对不起我不是那个你们害怕的曲栗子，我是一个“废”栗子啊。
　　于是一无所知，也没有从对方话里得到任何情报的废宅只能对此表示无奈：
　　你叫我抬手，你看我抬了，可你却跑了。
　　（死鱼眼）

　　熊先生那张熊脸上扭曲纠结成了一团，可就是支支吾吾什么也不肯明说。

　　“呵呵。”一只握着栗子手腕的少年笑了一声，第一次主动参与了进来。
　　他侧了侧身，对着熊先生点了点头致意，笑道：“不如今天就到这里？”

　　熊先生跟他换了个眼色，隐蔽地点了下头。

　　少年眨了下眼睛。

　　并不知道这一切，被少年的背影挡住了视线的废宅在几分钟后，一脸茫然地，被人拉着走出了这间派出所。

　　*
　　走出了所有人的视野，忍耐了很久的栗子终于忍不住，使劲甩了把手。

　　这一次并没有留难，少年很配合地就松手放开了她，虽然脸上有点遗憾。

　　觉得这种遗憾有点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的栗子揉了揉手腕，抿了抿嘴角：“你——”
　　栗子又看了眼一只没有出声仿佛没有存在感的另一名少年：“你们是谁？”

　　对方冷漠地看着她，眼神中隐约是一种蔑视。
　　总之，反正这不是妖宠的眼神——虽然并不知道妖宠会有什么样的眼神。

　　气场从来不强的栗子缩了缩脖子，有点窘迫：“那个……妖宠什么的……”

　　和善的少年笑着摊开了手：“当然不是。只不过这点不应该对他们说，对吧？”
　　他伸出手，有些亲昵地摸了把栗子的脸颊，又有些强势地拽起了她的胳膊阻止她往后退。
　　在栗子惊悚的目光里，把头埋进了她的颈窝，深深地吸了口气。

　　呼吸打在脖子上激起一阵战栗不安的同时，栗子听到了他惬意的声音：“真香啊——！”
　　一种被食物链上层的猎食者锁定的恐惧感，席卷了从不曾有过如此经历的栗子的心头。
　　她反应不能地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对方的牙齿在颈动脉那个位置摩挲着徘徊着，一副挑个好位置就下嘴的模样。
　　栗子仿佛间从对方那看似暧昧实则贪婪地在她脖颈处留恋的唇舌里，读到了一种被称为“吞食”的渴望。

　　好、好可怕——！

　　但是，什么也做不了！！

　　连动都动不了！！！

　　在栗子后知后觉的胆战心惊又不知所措的绝望中，她听到了两个天籁般的声音。

　　“离开她！妖怪！”是一期一振！

　　“不行哦，不能让你吃掉母亲大人啊~”是姑获鸟！

　　眼泪，突然从栗子的眼眶里滑了下来。

　　少年放开了她，柔和依旧的声音笑了声：“是你们啊……”

　　栗子脑子混沌地，在脱身的同时情不自禁地抱住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在对方的安慰声里，不停地颤抖着流泪。

　　为什么……
　　要让我来到这么可怕的世界呢？！

　　一天之前还在兴奋还在期待还在渴望奇妙经历的废宅，在现实并不是童话的残酷中，终于明白了后悔何谓。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从不曾推开那扇门。
　　这时的栗子，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