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25章 若我爱你，必不愿你因我而黯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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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来时的那样，走的时候他们依旧坐火车走，然后是飞机，向日葵、葡萄树、然后是公路，城市，钢筋水泥，灯红酒绿。
重新降临在城市的飞机场，郑萌和张维对视了一眼，带着行李迈开步子，跟随着人群上下电梯。
这大城市，如熔炉一般淘炼着年轻人，透支着青年的创造力和生命，揉碎数以万计的美梦和天真。
至于貌似在这场战役中厮杀胜利的人，最终真的胜利了没有，在时间来临之前，大抵是不会有人预知的到的。
而前仆后继的梦想还在源源不断地拥挤进去，恰如此时此刻的郑萌和张维一样。
自从国外回来，张维忙碌的程度就呈直线上升。
拼命自学想要考证，努力工作想要中标，设计投了一个个竞赛，然后都石沉大海。
郑萌看在眼里，她忍着不说，只是拽着他上床睡觉，有空就给他按摩颈椎，掰着他的手指数着自己的心疼。
他们的争吵发生在回国的四个月后，一个张维加班回来的夜晚。
时间还不算晚，大约晚上十点。
郑萌正盘腿拿着笔记本看电影，听到他回来就赶紧跑下床，接过他的电脑包和文件，对着他的下颚亲了一口：“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哦，我工资发下来了，有奖金，钱凑得差不多可以给你换一台笔记本了。”
张维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下：“那我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手头的项目得标了。”
“真的？！”郑萌惊喜，她也知道现在他工作单位的合同量逐年减少，连唐宋惜的生活都没那么好过，更何况他们下面的人。
张维朝她点头：“老板说会包红包的，可以给你换个手机。”
“耶！”郑萌跳起来，像个树袋熊一样盘在他身上，她摇头：“攒钱攒钱，旅游一回又穷了，手机什么的再说。”
张维托着她，一边在她脸上落下亲昵的吻，一边带着她走回床边将她放在床上：“我先去洗澡。”
“嗯嗯，去吧。”郑萌拉过他的电脑包，“你们这次项目长什么样？我要看看。”
“你看吧，就在桌面上，序号0273。”
张维的电脑密码是郑萌的生日，电脑屏幕是两个人在南法天空下接吻的照片。
郑萌一看见心情就出奇地好，只是她的心情在点开那个文件夹的后不停地滑落，滑落，滑落到难以形容的地步。
张维一出来就看见郑萌盘坐在床上，板着脸侧头不看他：“萌萌，怎么了？”
郑萌看向他：“你的项目怎么回事？”还没说话，她的眼眶就湿润了。
张维擦头发的动作幅度都小了下来：“业主要建个地标性建筑，然后开了低得离谱的报价。”
她难以置信：“他要设计性和低成本，所以你就把你的东西改得面目全非吗？”
张维不再擦头发，他企图安抚她：“萌萌，就这样的竞标，还有设计所和我们抢。”
“所以呢？”她带着哭腔质问他，“你亲手把自己的孩子毁了是嘛？”
“萌萌，它并不出色，再说也不算毁，只是让它更容易被接受，有些时候必须变，它变成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你骗人！！”她站了起来，“你说的话你自己都不信！你这段时间都在干这种事情是吗？张维，我不要你这样！”
“萌萌，别这样。”
“我别怎样？”
“萌萌，别这样。”他坐到了床边，背对着她，似乎疲倦了。
郑萌从背后过去抱住他，将脸贴在他肩头：“张维，我不是故意的，这次就这样，你下次不要再这么做了好吗？”
他转过头看她：“没那么糟，以后我不改以前的设计，他们要成本低就给他们低，他们要实用性就给他们实用性，他们要设计性就给他们设计性。我们灵活一点，跟着结构师、水暖设计师商量融洽一些，这很正常，萌萌，没你想的那么夸张。”
郑萌突然就找到了症结所在，在他从那座小镇返回这座城市，回到唐宋惜的设计所后，他是否在日复一日的沉闷工作里改变了？答案是肯定的。
“张维，我不要你这样。”她拥抱他的力度小了些许，对着他摇头，说着否定。
“萌萌，真的，没你想得那么复杂，我还是我，区别就是我们的生活会更好一些。唐老板也不容易，他没有裁员还能按时发工资也挺不错的，我也要帮帮他。”
她扳过他的肩膀：“我要听你讲真话。”
张维不愿意与她对视，他垂坐在那还一会好酸涩地开口：“我不想让你一辈子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我想有钱，我想给你造一栋属于我们俩的家。”
“啪！”
她打他，用手重重地打他的手臂，明明打人的是她，马上就要哭出来的也是她。
张维抓住她的手，挡住了她的第二下，他看着她：“我是不是错了？我哥哥每年都能赚几十万给我嫂子买车买珠宝，萌萌，我给了你什么？”
“张维，你不能和别人比的，要比也不是比这些东西。你迷茫什么？你给了我快乐啊，遇见你就是我感到最快乐的事。你总能给我惊喜啊，我觉得很累很难过一想到你就觉得开心。”她还没说完就眼泪一滴滴掉下来，到最后泣不成声。
她没有一句说假话，她只是难过，这世界，动摇了他的决心，而她却是这动摇他决心的原因。
张维接住了她眼泪，有几滴从他的手边擦过，擦过他的心，擦出血痕来。他又让她哭了，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他总做不到最好，他何时能给她最完美的幸福？
她抽泣了会：“如果这样，我们还不如回去，反正你搬砖也比现在赚得多。我们叫孟绿林帮忙搞个网站，创个工作室，要你的设计的就来，不来就拉到。攒点钱我们就继续去旅游，或者一边旅游一边打工也可以。”
居无定所，工资不定，他可以过这样的生活，但他们不可以，他不想让她过这样的生活。
“晚了，该睡了，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糟，现在都挺好的。”
“不好！”郑萌突然吼起来，她起身站在床上，一边哭啼啼一边吼，“张维，我害怕你被同化，我害怕你泯为众人，我害怕你变得世故。你要是一开始就是那样的就算了，可你本来是独一无二的，怎么能变得和别人一模一样？”
“萌萌，不会的，我说了，你不要想太多。”
“我没有想太多！！”她站在那激动地吼叫，“我经历过一段完全不认识自己的样子，我高三，我几乎不和人说话，我每天坐在那读书，我考砸了一次又一次，我每天盯着分数排名连笑都忘记了。你能想象吗？我自己都不能想象！可我就是变成了那样一个人，我找不出原因，原因遍布，然后我生病了，我生病了。”
张维起身走过去想要抱住她，但被郑萌推开了。
“我看病，吃药，做仪器治疗，但有用吗？你以为让我好起来的是这些东西吗？不是，是我走到外面的世界，我看到一缕阳光，看到一朵野花，看到一片叶子。我家里人轮流照顾我，呵护我，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一次又一次有人向我证明，我是值得被爱的，我是有人爱的。”她的眼泪不停滑下来，脸都哭红了，可那悲伤不浓烈，浓烈的是她此刻想要挽回，想要诉说的心情，“高级病房里自杀的病人不计其数，钱救不回他们，能救回他们的是钱买不来的东西。你说他们富有吗？在我看来，他们比我贫穷。我能发现今天的太阳有多温暖，而大多人都只知道车空调开了几度。”
张维把她抱下来，抱到怀里坐下来给她擦眼泪：“我知道，好了，萌萌，不哭了。”
郑萌很认真地对他说：“张维，做完这个项目，我们都辞职吧。”
“萌萌，别闹。”
郑萌拍开他的手。
“萌萌，这两件事不矛盾，我这么工作并不会让我改变什么。”
“是嘛？”她望进他眼里，质问他，“你能保证吗？当你一天天为项目奔走，为成本算计，为投标而费心。你还有心情去在意今天有没有太阳吗？张维，你失去审美，你的灵感也会离你而去，那个时候就什么都完了。”
“只要能让你不再顶着大太阳发传单，那也无所谓。”
他的面孔，是那么坚毅。
他说出的话，让她想要打他又想要吻他。
她埋头抽泣了好久才抬头：“不是随波逐流就一定有好结果的。别这样赌，赌输了我们就真的一无所有。张维，我们辞职，到世界各地游历去，我陪你。”
张维沉默着，他不开口，就是不答应。
郑萌都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她挣开他的怀抱，狠狠地踢了他一脚：“你怎么到现在还在纠结这个！你到底搞不搞得清楚，张维，我根本就不稀罕什么大房子珠宝首饰一堆乱七八糟的，我比谁都贪婪！我要的东西比这些东西都昂贵！究竟是你担心我过不好，还是你担心你自己！”
“我当然是担心你！”
“那就对了呀！又不是快饿死快冻死，你在搞个什么鬼啊！？一天到晚不知道在瞎折腾什么东西，还不如多抽时间陪我。”说完又狠狠踢了他一脚，她没穿鞋，踢得怎么重都没把他踢疼，反到这一下把自己踢疼了。
“啊！”郑萌疼得牙都咧开了。
张维慌得赶紧让她坐下，抱住她的脚丫想要揉。
“别别别别！疼！”郑萌眼角还挂着泪珠，叫得别提有多可怜。
张维马上就不敢动了。
郑萌半会才缓过劲来，这一搞硝烟弥漫感全被搞没了，郑萌觉得颇没有面子：“都怪你！骨头那么硬做什么？”
被踢还反被骂的张维只能认错：“嗯，以后争取软一点。”
“那也不行，太软了我一碰就塌了怎么办？”
“那怎么办？”
郑萌好一顿苦思，她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平时要硬，我踢你的时候就变软。”
张维挑眉，他的抬头纹把他的懵逼展现得淋漓尽致。
郑萌不满：“你有意见？”
张维赶紧摇摇头表示没有，嘴角动了动，慢慢地唇上的黑点翘起来，没忍住还是噗嗤笑出声。
郑萌也憋不住，一边笑着一边拼命地往他身上打：“笑什么？笑个鬼啊！我很认真的！”
张维顺势带着她倒在床上：“嗯，不笑。”装严肃还不到半秒就又笑了起来。
郑萌继续在他身上拍：“还笑！还笑！哈哈哈。”
男人一个翻身还抓起了被子将两个人都卷了进去，只挂在外头两双大小不一的脚。
“张维，别闹！”
“就闹。”
“你轻点扯，扯坏了你买新的啊？”
“嗯，买新的。”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25章 若我爱你，必不愿你因我而黯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