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转职须知》天生凉薄

63、须知十九条

　　遗憾吗

　　当然遗憾——

　　偶尔会开启说话掉刺人冰渣子模式的库赞，说的话总是能踩到让唐宁跳脚的点。是硬生生划破她掩盖心头脓疮的绷带的剪刀。

　　又是硬生生驻在她面前的镜子，照出她不自知、不吐露的心思。

　　被拔出一截的乱花刀身上隐约倒映出唐宁僵硬的脸，还有隐约纠缠的眉宇。

　　“已经过去的事情，再说有什么意义。”

　　“啊啦啦～不说已经过去的事情……那你不好奇我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请为我解惑！”

　　说完唐宁就把唇一盖，刷一下用力归剑入鞘。

　　“在离开‘不夜城’帕特卡罗岛之后，你有在关注它吗？……帕特卡罗由海军接手管理，除去了堕天海贼团和其他海贼，岛上也有普通民众，在原来的基础上重建起来，应该要成为官方认证的娱乐岛屿吧！哦，对了，那家赌场也继续开着呢。”

　　“……”她知道这些，报纸上把此作为这人升职前的重要功绩一同报道了出来。但这些对她来说没有意义，那座初始的岛屿是她封存在心底不愿触碰的事物。

　　“其实嘛……你昨晚突然改口提起欢乐酒都，让我不能不在意起来。你的档案资料只有薄薄几页，没有出现在帕特卡罗之前的情报，那就此后查起，自然离不开那位‘魔术师’小姐……再去翻翻她的资料，我凑巧发现了一些关于她的新情报。”

　　已经确认死亡的海贼，赏金也没过亿，虽然抱着不遗漏的原则收集了，但时隔一年了，若不是他想起来翻，怕是就这么一直积压在最底下了吧！

　　库赞看着手持长刀不肯回头的唐宁，轻薄柔软的雪纺白裙自然悬垂，显露出她细瘦的轮廓，也显露出她僵直的颈肩线条，他看着她的背影，从兜里抽出手摸摸人中，然后缓缓将掩藏的故事从唇舌间吐露出来。

　　“阿尔芭·歌迪……其实并不是她的本名。”

　　唐宁突然恍惚了一下，好像在听什么异时空的说话。

　　他……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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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开始是在十二年前，她杀了支部G-5分属基地的准将劳伦斯，虽然之后爆出了劳伦斯欺压民众掳掠妇女的丑闻，即便如此这种行为也是对海军与政府的严重挑衅，因为她变化莫测的出现与消失，便以‘魔术师’之名，悬赏金5000万通缉了她。这时候其展现出的身份，是被劳伦斯掳掠的少女，‘阿尔芭·歌迪’。”

　　“她在杀人之后便消失了，再出现的时候，就是同堕天海贼团，还有从偏僻小岛一跃成为罪恶不夜城的帕特卡罗一起，赏金涨到了8500万。”

　　“而到了现在重建告一段落的时候，有四个普通人回到了岛上，自称是帕特卡罗的原住民。”

　　库赞不紧不慢地解说着，不带多余色彩、平直陈述的言语一点点把唐宁知道的不知道的事情掰碎了塞给她。

　　懒洋洋的人难得的，不厌烦的嘘嘘叨叨口述某件事情，比起直接把杂乱的资料扔在她面前似乎更为贴心，但他说的每一句、每一个她不曾知道的细节，都像是坚硬的冰锥，在唐宁一直以来披于身的铠甲上接连不断扎出残洞。

　　“‘魔术师’的能力很好用不是吗，不仅可以让自己掩人耳目的活动，也能带人来去自如。所以12年里，被‘暗河’斯塔尔侵占的岛屿上还有曾经的幸存者这件事，一点都没有暴露出来……直到堕天海贼团毁灭。他们向还驻扎在那里的海军询问了‘阿尔芭·歌迪’，得知她确实死亡之后，终于讲出了她的故事，和她的真名……”

　　“……够了。”

　　“所以‘魔术师’的真正身份是被海贼毁去城镇夺走家园的帕特卡罗原住民——她救走了仅剩的亲友，并向海军求救，但那个海军是个人渣，想要掩盖夺岛屠杀事件，意图灭口。作为反击，魔术师杀了他，杀了知道她情况的海兵们，也杀了那些被奸.淫.掳.掠的受害少女…顶替了其中一人的身份，加入了堕天海贼团。”

　　“…别说了！”急促的声音从牙关里蹦出。

　　库赞继续自顾自地说：“她就一直潜伏在仇人旁边，做海贼该做的坏事，做复仇者该做的报复，去当一个邪恶的复仇者，所以她的亲友对这结局并不意外，他们也终于可以说出这场惨烈的悲剧…………”

　　“我说够了别说你听到没有——！！！”

　　忍无可忍爆发的喊叫伴随着第二次拔刀出鞘的声音，唐宁疾步冲到了库赞面前，横切而出的清磨在空中划出雪白的华练，刀尖挑起直指男人鼻尖。

　　“闭嘴吧库赞！！！”唐宁咬牙吼出来，胸口起伏着呼吸急促，紧握刀柄的指节用力到泛白。

　　“……”

　　居高临下俯视神情扭曲的黑发少女，还有越矩挑衅似直指己身的刀尖，库赞的神态是出人意料的平和。

　　“那些终于回归故土的人在之前都生活在欢乐酒都，从事酒业生产，用某种花酿酒是他们的特色产品。今夜我醒来后看到你在迈纳德庆典上用了‘阿尔芭·歌迪’这个名字，就大概猜到了，我去找了他们酒庄的地址到这里等你……”

　　说着，库赞抬起左手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冰冷的刀刃。虽然吼他闭嘴，但他依然在说，唐宁也没有挥刀砍他。

　　“六位幸存者剩下了五位，四个人返回了家乡，还有一位在此成家的年轻人留下来照看酒庄。如果他看着庆典，大约就能告诉你想要的。”

　　——所以她现在和他一起站在了这里。

　　他用两只手捏住太刀一端，便把刀从唐宁手中拿了出来。

　　唐宁眼里跳跃的光焰燃烧蔓延开来，蒸出了闪动的水光，烫红了眼眶。她蹙起眉，咬着唇角露出似哭似笑的神情，一时之间如同失去了声带静默得可怕。

　　咣当。

　　库赞随手把名刀扔入尘土中，一言不发地探出右手，贴到唐宁光洁冰凉的脸颊上，拇指轻轻摸上了她泛红的眼角。

　　他粗糙的指腹按压下纤长的睫毛，揉碾过眼角那点细腻的皮肤，扯起眼角的一瞬，便有某种温热的液体溢留而出沾湿了指尖。

　　像是被库赞挤出眼泪的唐宁突然一偏头，扭过脸就狠狠咬上了近在眼前的手掌。

　　“唔……！！”

　　毫不留情的一口下去，碰到的是人体有韧性的粗糙皮肉和坚硬的拇指腕掌关节，而不是寒冷的冰块。暴露出的利齿直接穿破肌体，嘴唇沾到了铁锈味的鲜血。

　　泄愤似地咬到这只人手血肉绽开，唐宁抓住库赞的手吐了出来，抬头瞠目欲眦地瞪着这位面不改色的海军大将，嘴唇被血液染上了病态的深红色，开合间发出仿若泣血的凄声质问——

　　“为什么你要让她去拿图纸——！”让歌迪去探路去取物，明明你那么厉害，你一个人就能解决掉斯塔尔！！

　　“为什么你要来不夜城——”你为什么要出现在她面前，打破她穿越后勉强稳定下来的生活！！

　　“为什么你们现在才来！！”为什么你们海军只有在涉及到古代武器的时候才会这么积极主动的出现！海贼占领的罪恶之城就根本不管吗！！

　　“为什么你们会让海贼屠杀岛屿为什么会有海军想要杀受害者灭口为什么不仅是海贼还有海军在制造受害者为什么不去救他们不去救她…………”

　　为什么不救救她……？

　　“哈啊…………”

　　呕出心底最深处那些充满愤怒和怨恨的想法，身体上被冰锥凿破的洞透着风，唐宁变得空落落的，身体随着声音一起失力低落下去。

　　唐宁怔怔地瘫坐在地上，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淌。不是她爱哭，只是在不用眼泪来分担那些被库赞话语激出、一股脑冲出来的汹涌情绪，她就要受不了！

　　她对着库赞喊出来的那些问题，每一个都是在无理取闹地推卸责任，每一个她都能自己给出解答，用这些答案她让自己平静接受现实，想尽办法尽兴地生活下去——

　　但刚才这个男人说出来的故事打破了她构造的防线，打破了曾经歌迪给她构造的防线。

　　唐宁知道歌迪叫“阿尔芭·歌迪”，但不知道这不是她的真名；知道歌迪是个干过坏事的海贼，但不知道她是怎么被迫把自己投入罪恶深渊；知道歌迪想要干翻她的船长斯塔尔，但不知道是因为这位船长和她之间是一生都不能干涸的血海深仇……

　　总是嘻嘻笑着叫她“小糖糖”的女人，把一切都瞒着她，不曾透露一丝一毫。

　　她向着深渊走去，想着把害了她家乡的恶人和已经变成恶者的自己一同带下深渊——既然如此，她曾经让唐宁在这个世界终于能平静睡去的抚慰怎么能再起作用？

　　唐宁从来没有淡忘：歌迪教的赌术、品酒，看到求救的蓝眼人鱼就冲出去好像是挽救着曾经没有挽救到的人，瞧见和那双湛蓝眼眸相似的眼睛就会恍惚受惑……

　　让她淡忘曾经的曾经，但是教她学会淡忘的人让她怎么轻易放下！？？

　　“……海军的正义…根本、没有意义…………！”

　　手里还紧紧抠着库赞的腕子，唐宁用另一只手捂住泪眼，梦呓似地低哑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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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元素化而硬受这血淋淋啃咬的右手手腕被对方抓住，库赞也跟着唐宁降低了身体高度，最后不顾尘土地跪在了地上。

　　他一直注视着她，从一点点的动摇到丢盔弃甲的崩溃，到如他所愿的完整发泄出来。

　　可是，看到她红着眼角哭泣的时候，他的心脏还是抽动了。见过风风雨雨、悲剧惨案的海军大将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目睹了令他心动的少女在自己面前惨声哭泣的样子，他还是忍不住苦笑起来。

　　「你尚未出现时，我的生命平静，轩昂阔步行走，动辄料事如神。

　　如今惶乱，怯弱，像冰融的春水，一流就流向你……」

　　他心说，真是高估自己了啊。

　　这抑制不住的、怜爱之情……

　　痛惜……还有嫉妒。

　　“小鸟小姐，我们无法拯救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

　　库赞轻轻说着这个事实，曾经认识到这件事让他热情的正义蛰伏为了懒散的正义。

　　“但是，请不要对正义失望，也不要对怨恨正义……”

　　——即使是正义它有时来迟了。

　　他抬起完好的左手，把唐宁凌乱的刘海别到耳后，然后把手搭在了她单薄的背脊上，轻轻往自己怀里拢去，用一种温暖而宠溺的姿态。

　　这个姿态迷惑了唐宁。

　　“库赞，我讨厌你……”她靠过去，抽噎着喘息说道。

　　“我知道。”库赞把下巴抵在唐宁颤抖的头顶上，她身上特有的绵柔甜香逸入口鼻，被他深深记下。

　　“…我、嗝～差点恨死你了……”唐宁用手揪住了他的领子。

　　“嗯。”他放低音调答应着，接受着对方一切胡话。

　　库赞轻轻拍着唐宁的背，如此温情柔软的动作他做得生疏，但是足够温暖。

　　他感受到手底衣纱下唐宁拱起紧绷的蝴蝶骨渐渐放松下来，自己颈胸间伴随这断续的呜咽声，落下滚烫灼人的水珠，就像终于触碰到的眼中火焰，舔吻着他的皮肤，酥麻又刺痛。

　　唐宁头抵在库赞胸前，紧紧抓着他的手。

　　明明他说的故事中最痛苦的是歌迪，但仿佛她自己也跟着痛苦起来，控制不住地哭泣，哭出埋藏压抑了很久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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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歌迪小姐姐终于再次出场，这段暗线算是扯出来告一段落。
唐宁对歌迪的感情比较复杂，雏鸟情节严重，心痛歌迪的过去又想到自己穿越后空无一物、且再失去亲友（？）的寂寞痛苦，憋着的感情终于在库赞的刺激引导下爆发出来。人都有阴暗面，萌萌当初是有点感谢过库赞给歌迪急救冰封什么的，但是心底不自知的，还是会因为太难受而责怪起库赞……
库赞之前有时候会发觉唐宁冰冷的眼神（好像没提到，都写唐宁张扬乐观的一面了），他见过很多受害者，也面对过很多质问，比如奥哈拉的妮可·罗宾和中将好友，殉职下属崩溃的家属之类的。也是一猜就猜到的，在看到唐宁唱歌时候终于透露出表面平静内部汹涌的情绪，他就做好了打算，给唐宁藏着的脓疮做个痛疼治疗手术……就怕唐宁一不小心把自己活成死去的人的样子，这样。而且算削减了唐宁与海军之间的隔阂。
歌迪的话，十二年前她反击杀了海军，从此就再也不对海军抱有希望了。被海军人渣破坏家庭，并且被囚禁的少女基本已经没有求生欲望了，所以歌迪也就杀了她们……但是自己再也洗不干净了。歌迪要让斯塔尔下地狱，还要让他体味自己的事业在高峰跌落的痛苦，她也清楚自己之后也是要随之下地狱的，已经做好准备了。但是唐宁突然出场。虽然什么都没告诉她，但是跟唐宁说之后离开生活的时候，她是真的有了这个心、有了这份勇气，在复仇之后努力爬出深渊开始新生活……
魔术师小姐死了，唐宁还继承了她的遗产，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已经算不清了，只能这样了。
难得写这种激烈爆发的感情，一口气憋着写完，顺便补点细节防止太突兀（捂脸），真的是又虐又爽呢！
PS.「……」中一般为引用的诗句名句。
感谢一日一杀的地镭~
感谢Nea/Manallen~的手溜弹~~
感谢时光易逝O(∩_∩)O的地镭~
感谢姓真田的女人的地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