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拜师 ...
-
“离潇,哪怕你有一点爱我,咱们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他站在花烛前,拂袖而去,偏偏风姿依然如昔。
我对着铜镜,痴痴地笑。
我爱错了人啊,他看不到我的心。
蜡烛的红泪“啪嗒”一声滴在烛台上。却像落在我心头一般痛。
今夜,是他的洞房花烛之夜。
第二日,主厅前,新娘子端端正正地跪坐在地上,一双手高高举起,茶水稳稳当当地呈向前方的贵夫人。
她身姿纤细,红色的绸衣松松地沿着身体的线条垂落下来。
我见犹怜。
贵夫人想是平日里端庄惯了,一双杏眼里对谁都带着疏离。可是此刻,竟也是特别满意这新妇,眉眼情不自禁地舒展开,亲昵地抚了抚新娘子的发髻。
我偷偷地趴在对面的屋梁上看着他们。
院里本来人少,此刻注意力都集中在新人上,没人注意到我。
黎温柔地看着那女人,隔着这样远,那眼神里的柔情蜜意都令我不敢看。
我紧紧地握起拳头,却不小心翻动了一块瓦片,滑动的声响虽小却惊动了底下的人。
我慌慌张张地压低身子,却还是听到了黎冷冽的声音:“拦住她。”
我想,他定是看到了我身后的包袱。
我站起身望着他,有清风吹过我的脸颊。风萧萧兮易水寒,如此一别我定不会再复返。再见了,黎。
我抹掉眼角的泪水,轻盈地跳到低处的院墙上,准备顺着设计好的路线离开。
虽然这大院深曲,可我毕竟熟悉,一阵轻功施展,我便轻易地到了黎宅的北脚门。这里有一条路,顺着一直往北走,就能找到回草原的方向。
我留恋地回头看了一眼,只看见棕红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深灰色的院墙围了一圈又一圈,显得这宅院华丽又孤独。我并不喜欢这些中原人的建筑,但因为黎我竟在此住了三年,想想真是不可思议。
一群侍卫终于追了过来,他们累得气喘吁吁,却仍然慌慌张张地喊着让我停下。
傻子才会听他们的。
我把包袱往背上推了推,再见了,黎。
这时,一阵锐利的痛却划过我的耳边。有鲜活的液体顺着我的脸颊滴落到肩上。
“吧嗒”一声,在这嘈乱里都格外清晰。
一支箭弯折在前头的琉璃瓦上。
“离潇,你敢走试试。”一贯清冷的语气,他还是追来了。
我头也不回地背紧包袱,继续往前。
“离潇!”他的声音竟然有些慌张。
我站住却没回头。
“黎,你知道拦不住我,”“所以,还是让我走吧。”
他不答。我想那张俊朗的脸上肯定布满冰霜。他生气时总是很吓人的。
“不行。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我径自向前,这里没有人的轻功比我好。
“你再不停下会后悔的。”
我的嘴角咧了咧。他真可笑。这里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吗?
我踮起脚尖准备飞出墙外。就在我跃起的瞬间,又一支利箭深深地插入我的肩膀。
我痛得一呼,踉跄着差点跌下去。
黎站在远处望着我,手里握着那把心爱的弓。
我的心终于死了。期盼他能爱我一点点的那簇小火苗也熄灭了。
我回头看着他:“黎,你好狠的心。”
他居然在笑,温柔地望着我。这个疯子。
“来人,抓住她。”
他总是小瞧我。
我强忍着肩上的疼痛,使出毕生的力气向前飞奔。果然,身后的人离我越来越远,渐渐地都看不见了。
2.
那一年,我刚刚十岁。虽然生得白白净净,却像草原上所有的女孩子一样,都有一颗奔放的心。
爹爹看我喜欢舞刀弄枪,又总是缠着他教我些拳脚功夫,便索性找了个熟人,把我送进了中原的乾易门。
爹爹说,乾易门的门主轻功盖世,女孩子家在外要是遇上强敌,学会逃跑才是最重要的,这乾易门甚好甚好。
我心里极高兴。
我还从没去过中原呢。
听人说,那里有数不清的纸盒房子,建得晶莹别致。女孩子总是蒙着面纱,而男人则生得文弱秀气。
我美滋滋地牵着爹爹的手,一路奔波,到了中原。
门主师傅原来是个没有胡子的老头,浓密的眉毛镶嵌在白皙的脸上,怎么看怎么不协调。但我不敢说,因为爹爹曾几次三番嘱咐我,孤身在外要谨言慎行,师傅就是爹爹,只有他能罩着我。
所以,我总是表现得乖巧又听话。就连爹爹要离开的时候,我都没有哭。只是盯着爹爹那张黑黢黢的大脸,静静地看着他掉泪珠珠。
爹爹从来没像此刻这样严肃,搞得我们像生离死别一样。
他每次准备牵马离开,便忍不住回头看看我。每次回过头,又忍不住跑回来抱抱我。
最后一次,我实在忍不住便挣脱了爹爹的怀抱。
“爹爹,我学成就会回家的。”
爹爹亲昵地摸了摸我的头发,却没有像以前一样笑眯眯地。他只是自言自语地喃呢:“三三在这我放心,没人能伤害你。”
三三是我的小名,但爹爹总是在我闯祸的时候才这么叫我。
我皱了皱眉头,赶紧为爹爹牵过马。
“爹爹,快走吧。要不傍晚没地方住店了。”
爹爹终于从愣神中反映过来,两撇大胡子一抖一抖地,笑着朝我说:“丫头,咱们后会有期。”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爹爹便打马而去。
我终于没人管束,像笼中释放的小鸟,撒丫子一阵狂奔。
这乾易门是一个很神秘的门派,世代隐居在这碧溪山的峡谷之中,轻易不与人打交道。要不是爹爹与那门主师傅早年交好,我也未必有这机会。
我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只见石阶久历岁月,许多地方都变得凹凸不平。我摘下一颗狗尾巴草拿在手里摇晃着,慢悠悠地四处打量。
谷里本来人就不多,这时四处空荡荡的,我走了许久,愣是没有一个人影。
只有许多蝴蝶四处飞来飞去,时不时掠过我身旁,倒很有趣。
忽然,低处的湖边传来人的说话声,一个穿着青衣的束发小童子的身影掩映在草丛中。
因走了许久不见人影,我不禁觉得好奇。遂调整步子向前靠了靠,想看看他在那做什么。
“哥哥,你说得我都懂。可这是我的志向,我想坚持。”
我猫着腰,不自觉地学成了打探秘密小贼的模样。这时,我才看清,青衣小童子的对面还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他个子稍高,眉眼俊朗,只是盯着面前的青衣小童子而并不说话。
忽而,那白衣少年笑了笑,像冲开乌云的一束日光,晃得我睁不开眼睛。
“那哥哥帮你。”
我一时失神,竟踩到了松动的泥土滑向湖边。
“啊。”
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倾,我使劲护住额头,还是被摔得灰头土脸。裤子上粘上了湖边黏腻腻的黄泥,脚底一时宛若千斤重。
我狼狈地坐起来。
“你是谁?为何在此?”问我的正是那个青衣小童子。我这才看清他长了一张肖像白衣少年的脸,只是两腮圆嘟嘟的,更加可爱些。
他此时表情很是凝重,我见他与我同龄,却非要用质问的语气同我讲话,叛逆之心顿起。
“与你何干?”我把脚从湿泥里拔出来,装作没看见他们般,打算离开。
“你....”青衣小童子没想到我如此蛮横,一时语塞,待我转身时大声喊我道,“你偷听我们说话!”